韓淩淵的視線一直沒有從信上離開,眸色幽深似海,蘇韻又哪裏瞧不出來他這是打翻醋壇子了。


    蘇韻其實也是想跟他說高考這件事,一直沒找到由頭,她這會眸子轉了兩圈,就有了主意。


    程勝這封信,其實就是一個很好的由頭,反正信的內容,又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她直接拆開,就把信紙遞給韓淩淵。


    理智告訴韓淩淵,他應該拒絕的,自家媳婦麵色坦然,心中無愧,而且,他也是相信自家媳婦的,可情感驅使他身不由己接了過來。


    他還是一字一字看下去了,信中的內容令他震驚,前幾天,他跟蘇韻已經提到上大學這個話題了,但是沒有名額,他想著明年,估計要麵對這個話題了。


    可沒想到,一年都還沒過,又要不得不麵對這個話題。


    這會,他連吃程勝的醋都顧不上了,咽了咽口水,竭力壓住翻騰的複雜情緒,問:“你跟許願也說了這事吧?”


    之前,他還不能理解許願情緒變化那麽大,看了程勝的信後,立刻明白了前因後果。


    蘇韻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韓淩淵喉嚨滾動了一下,語氣有點低落:“為什麽我不是第一個知曉的?”她是怕......自己阻攔嗎?前幾天,自己說過的話,她是不相信,還是沒當真呢?


    他心裏沒由來的難受,仿佛有一隻手在捏他的心髒,越捏越緊,他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


    韓淩淵的唿吸,忽然加重,蘇韻不是一無所知,她還看清了他的兩隻手不知何時握成了拳頭。


    韓淩淵對這件事,還是十分在意的。


    蘇韻得出這個結論後,又抬頭迎上他頹然的眼神,她不知道怎的,心裏突然有些緊張起來。


    可能是被他的情緒影響了,她飛快地解釋道:“我不是不想第一個告訴你,是還沒想好,本來晚上就要跟你說的,可許願來得湊巧,而且我希望她能早點知道這個消息,好決定參不參加。你是上過大學的人,你又不需要參加高考,我就想著不用急著告訴你。”


    越說到後麵,蘇韻的聲音也越低,而且還帶了三分的心虛。


    以韓淩淵的洞察力,他又哪裏覺察不出來。


    “我知道你想上大學,我不會阻攔,隻會支持你。你那麽用功學習,付出會得到迴報的,你能考得上。”


    樸實無華的字眼,可字字戳中了蘇韻的心尖。


    她瞧得出來,韓淩淵內心是不願意她去上這個大學的,因為上大學代表著兩個人會分開,他似乎習慣了兩個人相濡以沫的夫妻生活。


    說實在的,她也是適應良好,有點舍不得背井離鄉離開他。


    可高考這個決定,是她早就決定好的,蘇韻不會為任何人放棄,哪怕韓淩淵,也不可以。


    他如果接受還好,如果反對,蘇韻肯定二話不說跟他提離婚了。


    當初,兩個人搭夥過日子,就已經說好的,互不幹涉,她就留到年底會還他自由。


    還他自由,那就是離婚。


    當然,那個時候,他應該沒有相信。


    現在麽,蘇韻覺得韓淩淵肯定是舍不得離婚的,不是她高估自己的魅力,而是就他每天晚上纏人的勁,就知道他對她的這具身體還是十分迷戀的。


    對她這個人,也是喜歡的。


    蘇韻歎了口氣,覺得有些話,還是要說開。


    她神色一凜,一本正經地望著他說:“韓淩淵,你先坐下來,你這樣看著我,我有點壓力,你坐下來我們慢慢說。”他身材高大,這麽居高臨下俯視她,氣場強大,他沒感覺,她真的很有壓力。


    韓淩淵神色緊繃地聽從了她的命令,坐了下來。


    蘇韻看到他坐下來後,握成拳頭的雙手在膝蓋上慢慢攤開,坐姿端端正正的,跟個犯了錯的小學生一樣,不由又覺得好笑,這本來嚴肅的氛圍也破功了。


    她抿了抿唇,注視著他,“高考,我是肯定要參加的,你有沒有什麽話要說的?大學要讀四年,又不在本地,你在部隊,走不開,我們可能一年也見不到兩次。你有媳婦,跟沒媳婦一個樣。而且......”


    蘇韻覺得離婚這個話題,還是要提一下,給韓淩淵選擇權。


    畢竟,他那方麵需求那麽大,讓他長期憋著,他估計也受不了。以前是沒有開過葷,沒嚐過這個甜頭,無所謂,可男人開過葷跟沒開過葷還是不一樣的,開了葷的男人跟韓淩淵這樣如狼似虎估計也是少數。


    蘇韻神色複雜,韓淩淵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被人狠狠揉碎了似的。


    他眼眶都紅了,嗓音沙啞,還沒等蘇韻說完,就搶著打斷了她的話,“沒有而且,你要上大學,就去上,不在本地,走不開,我會想辦法的,不會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兩次的。”他不準、也不想從蘇韻嘴裏聽到“離婚”兩個字。


    蘇韻聞言,內心五味陳雜,她聲音也有點澀,“你這又是何苦?”


    她都還沒說完呢,她讀完大學,也沒想好留在哪裏,他這麽說,搞得她也跟著良心不安,仿佛自己是個提起褲子不認賬的渣女。


    一旦上了大學,後麵的事情,就說不準了。這也是她跟許願提了,許願沒有立刻做決定的原因。


    “媳婦,你是不想要我了嗎?我哪裏做得不好,你跟我說。”


    韓淩淵見蘇韻開始心軟,悄悄鬆了口氣,他表麵還算鎮定,其實心裏早就波濤駭浪了,他真怕蘇韻跟他提離婚,還是沒有餘地的那種。


    幸好她隻是給自己選擇權,用的是商量的語氣,而不是直接提出來。


    韓淩淵深諳蘇韻的軟肋,她這人吃軟不吃硬,他這會放低姿態,她隻會更心軟。


    的確,蘇韻見不得他委屈的這副模樣,急著表態,“我沒有不想要你,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我就是覺得我這樣做,有點自私,委屈了你。”在外人看來,她首先是韓淩淵的媳婦,然後才是她自己,成了婚,還隻顧自己,不顧丈夫,是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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