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吳有梅見慣了大風大浪,這會聽清蘇韻的話,也不由瞪大了眼。


    她迴過神來,難掩尷尬,雖然同為女人,但是談論這個話題,總覺得有些不自在,何況她還未婚,小蘇是不是太......


    “小蘇,你要這個幹什麽?”吳有梅深吸了口氣,問。


    小蘇的丈夫韓淩淵韓團長,她也見過幾次,長得一表人才,在軍區風評也好,在跟小蘇結婚之前,可是出了名的搶手貨,未婚的姑娘們為了他都有大打出手的。上次公安局送到單位的獎勵,也是自己交給他的,他並沒有很高興自家媳婦為他贏得榮光,而是難掩擔憂之色。


    吳有梅對韓淩淵的印象是極好的,她不覺得這一對夫妻有需要領這個,他們都沒有一子半女的。領這個的,多半是家裏孩子太多,養不起了,才會去領。


    小蘇還年輕,不懂這個,吳有梅覺得自己有義務跟她掰扯掰扯。


    “是你家那位要你領這個嗎?”


    吳有梅蹙眉問出了疑惑。要是真是這樣,那她對韓淩淵的印象就要大打折扣了。在她心中,小蘇的地位可比她那丈夫高多了。她這個年齡,要是有個女兒,年紀也跟小蘇這樣大了。


    她是未婚,可家裏有兄弟姐妹的,都是成了婚的。


    她可是見慣了這些男男女女的事,有感情融洽的,也有感情不合的,甚至還有貌合神離的,形形色色,婚姻之於女人,總是處於下風。


    她是受過情傷,但她選擇未婚,多半還是見慣了那些不負責任的男人,娶了媳婦就把媳婦當成保姆磋磨,不知珍惜。這樣的生活,還不如單身來得痛快,自己的工資自己拿著,憑什麽補貼一大家子把你當保姆的人,累死累活,也沒一個人說你好,都覺得你做什麽,你為這個家付出都是理所當然的。


    吳有梅慶幸自己是個有主見有工作的人,能自力更生,不用看別人眼色過日子。


    她姐是個沒主見的人,天天挨打也不離婚,她那個姐夫有家暴傾向,但她姐說為了家裏兩個孩子,不能離,離了孩子們就沒爸爸了。在她看來,要這種爸爸還不如不要?她那兩個外甥女都私底下勸她姐離婚,可她姐死活不同意,說離了會被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的。說來說去,還是自作自受,表麵上扯著外甥女的大旗當幌子,實際上是自己不想離,寧可被欺負,典型的受虐狂。


    她勸了幾次,就懶得勸了,無用功沒意思,還反過來被她姐說她不結婚,外麵的人說得那麽難聽什麽的,她都想撬開她姐的腦袋瓜子瞧瞧,裏麵到底裝的是屎還是尿。


    吳有梅滿臉凝重,想得有些遠了,蘇韻知道她肯定是想歪了,忙道:“是我想領,不是他。”


    “我們剛成婚,不想那麽早要孩子,而且我覺得我年紀還小,想等等再說,都說太早生孩子對女性身體不好。”


    蘇韻從善如流地道。


    “大齡產婦才對女性不好。”吳有梅這個常識,還是清楚的。


    “吳副主任,我才十九歲,算不得大齡吧?”蘇韻臉色都有點維持不住了,她剛成已婚婦女,就要被劃分到大齡了嗎?這也太可怕了。


    “那你是年輕。”蘇韻為人處世可一點也不像十九歲的,吳有梅欣賞她,下意識地把她的真正年齡給忘了,忘了她才十九歲,處在意氣風發的青春年華。


    “我就打算等過幾年再考慮孩子。”


    “幾年?”


    “三四年總要的吧?二十五歲才是女性最佳生育年齡呢,這次我去上海的時候聽一個知名醫生說的,所以迴來我就把這個提上行程了。而且我以前落過水,受過寒,太早生孩子也對身體不好。”


    蘇韻給出這個年齡,純粹是因為她就是想要生孩子,也覺得要等到大學畢業後吧。


    1977年高考恢複招生後,本科學製一直為四年,八十年代末,建築學、城市規劃、臨床醫學等專業將學製提高到了五年。


    蘇韻覺得自己考個本科應該沒問題的,所以四年是打底的,說少點也是為了寬慰吳有梅。對於這個年代的人而言,哪怕吳有梅另類獨行,估計也難以接受一對夫妻結婚三四年後還不打算生孩子。上輩子這樣的事情是比比皆是,周末夫妻、丁克夫妻,多的是。結婚三四年不生孩子,反而是小兒科了。


    “你家那位也同意?”


    吳有梅有些吃驚,時下男人娶妻就是為了延續後代,幾年不生孩子,要是沒有個男人在前麵擋著,外麵肯定很多人懷疑你生不出來,難聽的話都能淹死你。盡管蘇韻不在乎,但是吳有梅想想,就覺得頭疼,能避免還是盡量避免。


    “他當然也是同意的,他不同意我能自作主張嗎?”蘇韻睜著眼睛說瞎話,臉都不帶紅一下的。


    吳有梅信了,還感慨了一句,“韓團倒是個好丈夫。”


    總算說服了吳有梅,蘇韻不由鬆了口氣,然後她從吳有梅嘴裏得知這計生用品是從醫院計生科那領的,但是這個計生科在醫院不顯眼,平時也幾乎無人問津,在頂樓角落的一個小房間。


    “我們單位的人每個人每個月能領五個,你家韓團身強體壯,估計不夠用,軍區那邊也可以領的,他們估計能領更多點,不夠用,你就讓他去領。”


    在吳有梅看來,韓淩淵都能為蘇韻做到這地步了,為了顧惜她的身體幾年不生孩子,要區區幾個計生用品也不會覺得丟人。


    很多大男子主義的男人,寧可妻子打胎結紮什麽的,也不會拉下臉去要這個,好像損了他們的男性尊嚴似的。


    一個月五個?貌似是有點少。先領了再說吧。


    蘇韻告別吳有梅,準備去計生科那領計生用品。


    剛從吳有梅辦公室轉出來,就遇上了拎著暖水壺迴來的高夏秋,人家陰陽怪氣地擠兌:“小蘇,你上海迴來了啊?一迴來就忙著討好吳副主任,你可真上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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