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智深唿吸了一下,伸手一擦自己淚水,說道:「來,大哥背你去幹活。」


    說完後,他發出哈哈的笑聲,身體跟著蹲了下來。


    家頎哭著,伏在了大哥的背上。


    大智大喝一聲:「走囉!」


    他背著家頎,站了起來。


    跟著又喊道:「家銘跟著大哥。」


    此時,年幼時大智背著家頎,身後跟著家銘的那一幕幕,再次出現在了他們兄妹三人的眼前。


    他們的大哥,依舊那麽高大偉岸,他們的大哥,依舊在身邊守護著他們……


    家銘跟在大智的身後,家頎伏在大智的肩膀上,淚如泉湧,卻不敢再發出哭泣的聲音來了。


    大智背著妹妹,一邊叫著家銘的名字,一邊往前麵走著……


    路燈下的兄妹三人,仿佛又迴到了多年以前的大嶺坡。


    大智在前麵慢慢地走著,背上的妹妹,在撒嬌地哭泣著,弟弟跟在他的身後。


    走了好遠好遠一段的路。


    大智越走越慢,越走越慢……


    終於,他停下了腳步,喘著粗氣,慢慢說道:「我,我好累啊!」


    然後,他慢慢地放下背上的家頎。


    他的臉上流著晶瑩的汗水,對家銘和家頎說道:「這段路,我就先陪著你們走到這裏了。」


    說完後,他舉起手,對著他們倆搖晃了一下,露出一個受不了的表情對著他們兩個。


    家銘伸手,將他扶到一邊的石壆上坐了下來。


    家頎從自己的包裏拿出紙巾,噙著淚花,慢慢地幫大智擦拭著臉上的汗水,一張紙巾,很快就濕透了。


    大智對他們擠出一個笑容,伸手指了一下前麵道路,喘著氣說道:「前麵,前麵的路,你們兄妹倆走了,大哥就和你們先走到這裏了,對了,那個,那個……」


    他伸出手,指了指家頎,皺眉說道:「家頎,要,要減肥了啊!大哥感覺你比上次我背你的時候,重多了。」


    家頎用力點著頭,笑著哽咽地說道:「哥,我,你上次背我的時候,已經,已經是三年前了。」


    「是嗎?哦!難怪了,那三年長個十斤八斤的,也很正常。」


    家頎被大智的話逗得破涕而笑起來。


    「家銘,家銘是哥哥,看著妹妹,迴吧!迴吧!」


    大智對著他們倆擺了擺手,他的臉上帶著笑容。


    家銘和家頎同時叫了一聲「大哥」,但是看到大智的神情之後,他們還是戀戀不捨地轉過身去了。


    一步三迴頭,兩兄妹看著那個孤單地坐在路邊的大哥,心裏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不是滋味。


    他們此時看到的大哥,臉上帶著一縷清淺的笑容,對著他們兩個揮著手。


    他們越走越遠了,大智一直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路燈將他們的身影越拉越長……


    直到他們兄妹倆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大智才緩緩舉起手,在自己的眼睛裏狠狠地抹了一下。


    他坐在那裏,一直看著馬路上的車來車往,沉默著……


    半個小時之後,他才緩緩地站了起來,順著原路走了迴去。


    幾年不見的孤單身影,再次出現了。


    迴到家裏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十一點了。


    明哲已經睡著了。


    洗完澡以後,大智在客廳裏麵坐了一會,然後就迴房了。


    關了燈,躺在床上,司徒敏將大智緊緊地抱住,沒有說話,但是大智感覺得到,她的身體在抽搐,她在發出抽泣的聲音,隻是,很輕很輕。


    在黑暗中,他伸手撫摸到妻子的臉龐上,輕輕地給她擦拭著流出的淚水。


    「我,我真的好怕。」司徒敏哭著說道,此時的她,放棄了所有的堅強和倔強。


    大智緊緊地將她抱住,抱歉地說道:「對不起,阿敏。」


    「不,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隻希望你沒事,我……」


    司徒敏說不下去了,隻有埋首在大智的懷裏麵哭泣著。


    其實到現在為止,他們都已經大概知道接下來要麵對什麽結果了。


    隻是,彼此不想在明哲麵前表現出來罷了,他們害怕對明哲的心理疾病有負麵的影響。


    聽著妻子傷心的哭泣聲,大智的心裏翻起了萬千波濤。


    和她在一起已經這麽多年了,自己從來沒有讓她過上一天的幸福生活,之前為了事業而陪著自己打拚在爾虞我詐的商場裏麵,現在剛結婚沒有多久,也剛有了兩人的孩子,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好像她嫁給自己,就是來陪著自己受苦受難的一樣。


    大智深深地嘆息了一聲,有無奈,有愧疚,有感動,也有深深的一份愛……


    司徒敏自己哭泣了多長時間,她不知道,但是大智一直緊緊地抱著她,讓她感受到了他懷抱裏的溫暖。


    這也許是最好的安慰了,司徒敏心裏很明白,大智此時也一樣很難受,隻是他這個人一直不怎麽會刻意去表達自己的情感罷了。


    等到司徒敏停下了委屈、難受的哭泣聲之後,大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不管發生什麽樣的後果,我唯一覺得難受的,就是對不起你,你對我的付出,我一直想著要還清所有我欠的那些恩情。然後,你對我的情意,這一輩子,甚至是下輩子,我也不知道該怎麽還了。」


    大智說完後,又緊了緊自己摟抱著司徒敏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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