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高度,才真正是考驗人的時候。


    假如大丫沒有功夫的話,假如她的輕功不好的話,假如她不是兩世為人,而且又經曆過被劫持去西南的那場巨大的災難的話------以上幾點,但凡缺一的話,即便是有那麽多的援手,即便是坐簍筐上去,她也必定會嚇得心驚擔顫。


    守護在大丫右邊的,正好是鍾子漸,右邊是喬大老爺的護衛隊長薑銘。這也是五人之中,實力最強大的二人,其餘三人跟鍾子漸、薑銘,差了一個層次。


    之所以這樣安排,一來是因為大丫是喬大老爺必須要保住的人,水清淺這個陌生人在喬大老爺心目中的位置,自然遠遠不如大丫了;二來,也是因為水清淺本身的輕功就是卓絕的,比大丫的輕功好了不止十倍,就算是跟薑銘相比,也不差多少。


    崖頂上,在兩棵百年古樹的跟前,各圍了一圈的人。十個人一組,輪流收繩子,也就是把大丫跟水清淺拉上來。一組人拉一盞茶的時間,時間一到,另外一組人立刻上前接替,站在懸崖的邊上繼續把繩子往上用力的拉。


    這十個人,每個人的腰上都拴著一根結實的繩子,以防不測。站在懸崖邊用盡全力的拉人上來,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一個不慎自己就有可能會墜入崖底。


    在腰身拴繩子的辦法,還是大丫想出來的,然後寫在書信裏告訴向東。叮囑他一定要做好安全防範措施,絕對不能因為救她,而讓別的人無辜送命。


    這樣體貼,這樣暖人心的安排,讓一眾參與到營救之人,心裏滿滿的都是感動和喜悅。因此,每一個人都在拉繩子的時候,竭盡全力,爭取早一刻把大丫跟水清淺給救上來。


    早一刻上來,也就意味著少一分危險。因為,誰也不知道,那纜繩到底是否連岩石也磨不破?雖然在著力點的部位,已經被打磨得很光滑了,但是除了那主要的著力點,在其他的地方,還有許多凸出懸崖的、非常尖銳的石頭。


    所以,風險還是無處不在的。


    十人一組,兩邊各有六十人,一盞茶一輪換的話,每組的人每次可以休息五盞茶的時間。一盞茶,就是五分鍾左右。休息的時間,夠長的了,所以每組的人在接手的時候,都能保持足夠的精力和體力,不至於因為脫力而導致繩子下滑,造成無法估量的危險。


    果然,在離崖頂還有僅僅二十來丈的地方,係著大丫乘坐的那個簍筐的纜繩,竟然發出了斷裂的聲音!


    “不好!快幫忙抓住簍筐!”鍾子漸見勢不妙,連忙伸手去抓簍筐,同時對著薑銘大喊


    就在薑銘的手堪堪抓住簍筐的那個瞬間,纜繩終於徹底斷裂,薑銘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連忙快速的跟鍾子漸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同時抓住自己旁邊的纜繩,躍出自己乘坐的簍筐,帶著那隻大丫乘坐的簍筐,快速的往上攀爬。


    水清淺眼睜睜的看著,一顆心差點就蹦出了胸膛,原本他是打算親自去救大丫。然而,他到底沒有那麽便利,鍾子漸跟薑銘就在大丫的身邊,及時的將她救下了。


    眼見著三人艱難的往上攀爬,水清淺連忙對護衛在他左右的兩名高手道:“你們快去幫他們,我一個人可以,我也攀備用繩上去!”


    備用繩比主纜繩要安全許多,因為主纜繩承載著他的重量,一路上都不知道在尖銳的崖壁上磨了多少次。沒有一萬次,也有上千次了。而備用的纜繩,一次都沒有磨過,自然結實多了。如今,離崖頂也就隻有二十來丈,以佟公子的身手來看,自然不會有什麽問題。


    水清淺在向東的故意誤導下,被眾人公認為是水生的遠房族弟,所以大家就自然而然的,認為他姓佟了。姓佟,名水霧,佟水霧是也!


    兩位高手對看一眼,同時應道:“好,那公子自己小心!”雙雙去助鍾子漸二人去了,有了他們的相助,鍾子漸和薑銘輕鬆多了,安全馬上就提高到了九成以上。


    水清淺也立刻抓緊了一旁的備用纜繩,棄了簍筐,快速的向上攀爬。不得不說,他的這個決定還是非常正確的,因為就在他棄了簍筐一小會兒之後,他剛剛乘坐的簍筐,竟然滾落了懸崖。


    很顯然,那根纜繩也斷開了!


    好險哪!老天開眼啊!真是萬幸哪!


    風聲唿嘯而過,水清淺在心裏驚唿一聲,精力一點也不敢分散。二十來丈的距離,對於輕功卓絕的人來說,壓根不算啥事。隻要不往下看,隻要夠冷靜,不害怕,當為小菜一碟。


    發現主纜繩不對勁之後,崖頂上的人頓時驚恐萬分,好在沒有聽到驚唿聲,大家的心這才安定了一些。不過,穀雨跟佟大娘很明顯都嚇壞了,真想要驚唿,就被喬安國狠戾的眼神給製止住了。


    “別喊叫,都給我趴在地上,安靜一點,別嚇著他們!任何動靜,都會給他們造成極大的幹擾,說不定這一嚇,就會把人嚇得掉入山崖!”喬安國盡量壓低聲音,嚴肅的警告道,看向穀雨跟佟大娘的目光,非常的不善。仿佛隻要她們敢弄出什麽動靜來,他就會把她們給扔下山崖似的,嚇得兩人癱軟在了地上。


    向東就感激的看了喬安國一眼,剛才他著急得不行,如果喬安國沒有開口嗬斥的話,他也是要開口嗬斥的。隻是,穀雨是他的表姐,佟大娘又是穀雨的婆婆,站在向東的角度,其實不好多說什麽的。喬安國率先開口了,向東滿心都是感激,暗道這喬將軍實在太夠義氣了!


    喬安國白了他一眼,我才不是為你出頭,我這是擔心大丫會出事!哼!自己家的親戚也搞不定,這樣的人竟然也會被喬家軍的將士們那樣的推崇,這段時間以來,這家夥在將士們心目中的地位,都要趕超他這個威武將軍了!


    一心牽掛著大丫的向東,不知道自己躺著也中槍,一雙深邃的黑眸,正一瞬不瞬的看著懸崖處。饒守勤、振興、饒守拙、五舅、姥姥等人,被向東“勒令”遠遠的守在一旁,生怕靠懸崖太近了,他們會因為過於緊張,而暈倒過去。


    至於山前村的村民,則沒有被允許前來,而是全部留在了佟宅,由老族長嚴密“看管”。大人們倒不用擔心什麽,隻是有幾個小孩特別的頑劣,而且屢教不改,為此佟大娘頭都大了。救人是大事,可由不得他們去搗亂。


    為了可以專心去救人,向東一狠心,就將所有的人一律“禁錮”在了佟宅裏,並交給老族長看管。而且,他的擔心果然不是多餘的。聽說大家要去救人,有兩個最頑劣的小孩居然翻牆而出,幸好發現的及時,不然的話都不知道會闖出什麽禍事來!


    這還不算,小孩不懂事也就罷了,然而這兩個小孩的父母居然很不以為然。聽說老族長要打自家兒子,當即就又哭又鬧,小孩的奶奶甚至還坐在了地上,又撒潑又打滾,鬧得很不像話。


    留在家裏陪伴老族長的姥爺,見狀心裏很是鬱悶,暗暗下了決心:明天,就把這兩家人送迴山前村,反正現在又喬家軍在,且裏正帶出去的那些村裏人,也都迴到了家裏。,村裏如今可是安穩得很,送他們迴去,也不為過。大不了,多給他們一些米糧和熏肉就是了!


    老族長煩悶極了,擺出了族長的威嚴,用力的一揮手:“把這兩家人給我押下去,統統關進柴房裏,等他們真正知道錯了,等大丫安然迴來,再來處置!”


    一聽這話,那兩家的婆娘可不幹了,嘴裏還不幹不淨的罵著老族長,甚至還捎帶上了大丫的姥爺。


    “把他們的嘴巴用破布給堵起來!”老族長如何肯饒?如今,這村裏的幾十張嘴巴,都得靠大丫一家看顧,這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還敢得罪衣食父母,這不是成心跟鄉親們過不去麽?


    關去柴房?用破布堵住嘴巴?


    眾人都不禁呆住了,沒有人上前去,就連老族長的家人也沒人當真照他的吩咐去做。老族長氣得直瞪眼,正打算自己親力親為,冷不丁的,兩個身形矯健的年輕軍官,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一聲不響的,非常麻利的將那兩家人一個不剩的都捆了起來,嘴巴裏也堵上了破布。


    “我們是威武將軍的親衛,都給我老實一點,如果再有人敢生事的話,決不輕饒!捆起來關柴房,這還是最輕的懲罰,不相信就試試看?再有人明知故犯的話,就立刻痛打二十大板,並趕下山去!”


    其中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軍官板起臉孔,非常嚴肅的喝道。


    眾人頓時噤若寒蟬,少數幾個有小心思的人,頓時無比的老實,再也不敢胡思亂想了。原本,有些人是想要趁著這個機會摸去饒宅,看看能不能順一些銀兩或者值錢的東西。


    如今看來,這簡直就是愚不可及。


    饒大丫的便宜,豈是那麽好占的?


    此時此刻,大丫剛好在四個高手的護送下,踏上了崖頂那堅實的土地上。莫名的,心裏就猛然顫抖了一下。


    是誰,到底是誰在念叨我啊?


    她的腦海裏,掠過這樣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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