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大哥一行,二丫整天無精打采。


    大丫就決定帶妹妹去水生叔家住一段時間,臨行前她去了一趟縣城,準備采買一些禮物。


    如今,蘇掌櫃常駐葫蘆縣集萃樓,這幾年以來他對大丫一家越發的好,簡直就是把大丫當閨女來對待。去了縣城,大丫少不得也要去探望一下蘇掌櫃,順便告訴他自己要去山裏住上十天半個月。迎客來有什麽事情,現在就商議解決,或者等她迴來再說。


    “舅舅,饒姑娘來了!”蘇掌櫃正在後院會客,長安嘿嘿的笑著來報。


    客人一聽,就連忙笑道:“那就快快請進來啊!”


    大丫奇怪的問道:“長安大哥,蘇伯不是有客人麽?我去不太好吧?不如,我先去街上轉轉,迴頭再來?”


    長安擺擺手,笑嘻嘻的道:“不用擔心,沒有關係,那個客人你也是認識的!說起來,還是那客人主動請你進去的,沒啥不好意思的!”


    啊?這到底是誰啊?


    長安卻故作神秘:“姑娘進去了,自然就知道是誰了!”


    大丫無奈的搖頭:“長安大哥,你什麽時候也學壞了?”


    說話間,長安已經敲開了會客室的門:“舅舅,饒姑娘來了!”


    “哎呦,月牙兒啊,好久不見了!嶽伯甚是想念啊,你這丫頭,也不說來縣城看看我這老頭子!”大丫還沒有來及得抬眸看清楚是誰,耳邊就傳來了一陣爽朗的大笑,既熟悉又親切,仿若那春天和緩的微風。


    巧的很,這個客人,也是大丫的熟人,正是墨香齋的掌櫃的。如今,墨香齋早就做大做強了,在清水江地區開了幾十個分店了。不過,出乎意外的是,總店卻是葫蘆縣的墨香齋,掌櫃的說辭是,葫蘆縣是他的福地。


    他自己也常駐葫蘆縣,倒是跟蘇掌櫃多了一個伴,時常一起下下棋什麽的。兩人的友情與日俱增,從蘇掌櫃的言談之中,也猜到了大丫跟任漸離的關係,不禁為自家外甥暗暗惋惜。大丫這孩子,深得他的喜歡,是他早就為外甥看好了的。


    可惜了,這麽好的姑娘,被任家的人捷足先得了。


    “哎呀,是嶽伯伯啊!您哪裏老了,男人四十可是一枝花喲!”大丫跟蘇掌櫃、嶽掌櫃開慣了玩笑,就沒有顧忌的打趣道。事實上,嶽掌櫃的快五十歲了,不過看上去也就跟四十來歲一般。


    嶽正好笑的搖搖頭:“你這丫頭,我都快五十歲了,還能是一枝花?哈哈哈!”話音未落,自己先樂得哈哈大笑了起來。


    蘇掌櫃也忍俊不禁,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你這孩子,從哪裏學來的話兒?男人四十一枝花?哈哈,有趣,有趣!”


    大丫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嘿嘿的笑道:“哎呦,不是有這樣一個成語麽?老當益壯啊!說男人四十一枝花,一點也不為過,四十歲的男人成熟、穩重,又有良好的事業和經濟基礎,如果身子夠強健的話,可不就跟一枝花搶手有魅力?比起那些十多歲二十來歲的,整天不事生產,五穀不分,四肢不勤,隻知道搖頭晃腦讀書的窮酸秀才來說,肯定是更有魅力的!”


    “啊?搶手?有魅力?酸秀才?哎呀,你這孩子,可真有意思!哈哈哈!”嶽正剛喝了一口茶,聞聽此言,當即就笑噴了。


    哎呦,這孩子啥話都敢說啊,很有個性,是個不同凡響的奇女子!而且,這孩子似乎對書呆子很有看法,看來她兩個哥哥以及堂哥雲山算不得書呆子,跟她必然有很大的關係。估計,在私底下,她對兄弟們不遺餘力的“調*教”過吧?


    蘇掌櫃也笑得淚花都出來了:“你這孩子,這些話在我們麵前說說就是,不要隨便跟別的人說。”這話要讓別人聽到的話,那可不是什麽好事,尤其是那些迂腐的老古板聽了,還不得如何敗壞這丫頭的名聲呢。


    大丫調皮的眨眨眼睛:“那是自然,我又不傻,我在我爹娘的麵前,都是很淑女的。這些有趣的話兒,也隻有二位伯父才有機會聽到,俺輕易是不會說出口的!”


    “哈哈哈!你這丫頭,實在有趣得很,可惜不是我的孫女兒!哎呀,我怎麽就沒有那麽好的命,這麽好的小姑娘,怎麽就不是我的孫女呢?”


    嶽正樂嗬嗬的笑著說道,語氣神情,滿是惋惜和不舍。心裏,更是有一個小人兒在搖頭呐喊:雲帆,你這個臭小子,這麽好的姑娘你也不知道緊張,這下被人家先下手為強了!


    遠在千裏之外的某個知州衙門,知州雲大人右眼皮突然猛跳,不禁暗自道:到底是誰在念叨我?


    正走神之際,貼身長隨敲門而入:“大人,葫蘆縣墨香齋的舅老爺來信了!”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雲帆還有幾個舅舅,也是墨香齋的股東。這幾年發展壯大之後的墨香齋,有其餘幾個舅舅的投資,大舅如今在府城的墨香齋坐鎮。


    打開書信,一目十行的看完,雲帆的心一直往下沉。信中的消息,讓他有點難以接受,也難以置信。


    什麽?初月跟任漸離好上了?這丫頭不是才十五歲麽?貌似上個月才滿十五歲生辰,怎麽就名花有主了?不是聽小舅舅說,她自己說滿了十八歲才成親的麽?這丫頭,不是很聰慧很敏銳的麽?任漸離那樣的人,她到底為啥看上了?難道她都不知道,這個人不適合自己麽?


    雲帆的心情一下就跌落到了穀底,再也無心查閱案卷,起身去了馬廄,翻身上馬,直奔郊外而去。來到空曠的山野,信馬由韁的走在繁花似錦的山路上,那滿目的翠綠和清新怡人的花香,總算讓他那焦躁的心漸漸的平息了下來。


    不要太著急了,不就是兩人彼此有情麽?而且,舅舅還說主動的那個是任漸離,兩年前任漸離去求親,還被拒絕了。舅舅還打聽到,似乎月牙兒的大哥不讚同這門親事,覺得任漸離不是月兒的良人。


    這就好,這樣就有了緩衝的時間。隻要再給他兩年的時間,他的任期到了,不出意外的話,當可以調任為清水江地區從四品的知府。兩年之後,大丫也才十七歲,隻要她一日沒有成親,他就有機會求娶她為妻。


    那個任漸離,雲帆從來就沒有很大的好感,別人或許看不透,就連小舅舅都以為任漸離是個很不錯的好男人,也覺得任漸離跟月牙兒其實蠻相配的。不過,他卻不這樣認為,直覺告訴他,任漸離功利心太重,盡管任漸離掩飾得很好,但是他還是看出來了。


    一個功利心太重的人,可想而知,如果遇上什麽跟他的切身利益非常重要的事情,他或者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月牙兒是個很純淨的人,她跟任漸離在一起,是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的。隻是,這話他不好直接跟月牙兒說,唯有在給小舅舅去書信的時候,夾帶一封給向東的書信,讓月牙兒這個哥哥去點醒她。


    二個月之後,旅途中的饒向東,收到了嶽掌櫃通過墨香齋的商隊輾轉送來的書信。來者是嶽正的心腹手下,他恭敬的道:“饒少爺,掌櫃的說,請您迴信,讓小的帶著迴信迴去!”


    饒向東微笑點頭:“好,那就請你稍等!”


    向西就做了個請的手勢:“大叔請跟我來,請去隔壁房裏休息一下,我讓夥計送一桌飯菜上來!”此時,也快要到飯點了,來人早上錯過了早餐,此時肚子正餓得咕咕叫,就沒有推辭。


    饒向東飛快的把那封五頁的長信看完,在字裏行間,雲帆坦白了他對大丫的喜歡和欣賞,希望可以娶大丫為妻。又說了自己對任漸離的直覺,並告訴向東,兩年之後他就會設法迴到清水江地區任職。


    他請求向東幫一下他,盡量拖延大丫定親的時間,等他迴到清水江地區,他會跟任漸離展開公*平的較量。他相信,以大丫的聰慧跟敏銳,遲早有一天會看清楚,到底誰才是她的良人!


    “饒兄弟,雲帆在此懇求,就請給我一個機會,也當是給大丫一個機會。婚姻大事,不可草率,多一個選擇的機會,大丫才能從比較之中,看清楚任漸離到底是不是值得自己托付終身的那一人!兩年任期滿了,我去京城述職的時候,會親自去打聽清楚跟任漸離有關的人和事。


    如果他確實是個好男人,如果他確實對大丫一心一意,那麽到時候即便我迴到了葫蘆縣,也當不會去拆散他們!我也雲家的列祖列宗跟你保證,絕不失言,隻要大丫跟任漸離在一起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和快樂,那麽我一定會給予她真心的祝福!”


    誓言,總是能撥動人的心弦。


    兩年以前,向東跟雲帆就相識,在墨香齋見過幾次,也一起出去春遊過。兩人的關係不錯,是彼此投緣的那一種,一年前如果雲帆不是去了外地任職的話,他跟雲帆之間或許還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雲帆的為人品德,向東還是很看好的,而且雲帆的家庭情況也沒有任家那麽的複雜,據說他家裏的長輩都是慈善之人。向東時常也會忍不住去想,為啥跟大丫彼此有情的那個人,不是雲帆呢?


    他思索良久,終於提筆寫了一封簡短的迴信給雲帆,又分別給爹娘、嶽正以及大丫、二丫各寫了一封書信。然後,用一張大大的油紙仔細包好,用繩子係上死結,一並托送信來的人帶迴去:“大叔辛苦了,這些書信,還請您親自送到嶽伯的手中!謝謝啦!”


    “饒少爺請放心,小的一定將書信親自交到東家的手中,絕對不會誤事!那小的就告辭了,饒少爺一路小心!”那大叔接過油紙包裹,恭敬的應道。


    “大叔,一路辛苦了,這銀子拿去買點禮物給你們家的孩子,就當是我給孩子們的見麵禮!”向東送大叔下樓,在客棧的門口,他將一張十兩的銀票塞到了大叔的手中,不等大叔反應過來,就飛快轉身迴客棧後院的小院落去了。


    幾人在客棧包了一個安靜的小院,這客棧坐落在州府不遠處,包下這樣一個院落,一個晚上就得二十兩的銀子。有三間正房,東西廂房各兩間,廚房茅房沐浴間應有盡有。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大丫說,出門在外,不要省銀子,吃的住的不求奢華,但求舒適、幹淨、衛生、安全。多花一點銀子,也是值得的,出門在外不該省的就不要省,如果什麽都舍不得,還不如不出去。


    這是大丫在前世的時候,她自己的“旅遊觀”,就是出去旅遊,不能對自己太狠心,不能虧著自己。要住好,吃好,玩好。當然,那也是量力而為,不是說一定要住五星級的酒店,也不是說要吃什麽豪華大餐。一切以幹淨、衛生、安全和舒適為準則。


    七年的相處,大丫在有意無意之中,一點一滴的,跟家人灌輸新思想新理念。大哥向東,無疑是領悟得最好的那一個,原因無他,隻因為他是家裏最疼愛大丫的那一個人。就算大丫說的話不中聽,他有心要維護,更何況她說的話,往往都是很有道理,很有遠見的!


    這次出門,大丫給了向東足夠的銀錢,足足有三千兩的銀票,都是全國通存通兌的。又給了汪師傅二百兩,給了向西和雲山各一百兩。向東作為總後勤,負責支付這一路上的飯錢、房錢,以及各種合理的花費。其餘各人若是想要買點什麽禮物,那就得自己掏銀子了,向東可不會再管了。


    一個普通家庭,哪怕是縣城的公職人員的家庭,也就花個三十來兩。三千兩,當是一筆巨款了,向東本來也隻肯要五百兩的,終究拗不過大丫,也隻好先收下了。不過,他臨走的時候,卻將其中的一千兩銀票,偷偷的藏在了自己的臥室裏,並沒有帶那麽多的銀子出去。


    妹妹大丫不容易,掙錢也不容易,他深深懂得。留下的這一千兩的銀子,他打算給妹妹留著置辦嫁妝。出去外麵,如果銀子不夠用了,他還可以去打短工掙錢嘛!


    向東對大丫的一片愛心,不用說出來,大丫自然也是知道的,也是感激的,也非常的感動和欣慰。然而,向東為大丫越著想,越操心,任漸離就越看不順眼,就越氣憤怨恨。


    為啥呢?因為向東對妹妹的關心愛護,觸及到了他的切身利益。遠在幾千裏之外的向東不知道,去了水生叔家住了三個月之久的大丫也不知道,向東給爹娘的書信,竟然會到了任漸離的手中。


    那個內鬼,不用懷疑,正是劉香椿!


    收到向東的書信,饒守勤看完之後,啥也沒有說,默認了兒子的提議:暫緩大丫定親的時間,等多兩年再說,反正這丫頭早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滿了十八歲再成親。還說,十八歲是她的底線,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想要滿了二十才成親呢!


    對於任漸離,饒守勤也開始不太滿意。為啥呢?因為這小子過於討好劉香椿,在無意之間,冷落了他這個未來的嶽父大人。嗯,其實也說不上冷落,隻是相對於那小子對劉香椿的那個熱乎勁,那個乖巧的樣子,那個百依百順的樣子,還有那似乎說不完的甜言蜜語,饒守勤確實受到了冷待。


    不過,劉香椿的心情,卻恰好是相反的。她對任漸離,那是越來越滿意了,儼然把他當成了自己的準女婿,當成了大丫名正言順的未來夫婿。


    向東的書信,惹惱了她,如果雲帆就站在她的眼前的話,她指定是要臭罵雲帆一頓的。


    “哼!這個臭小子,還說什麽書香門第出來的,大小也是個官兒了,為人處事怎麽這麽不靠譜呢?阿離那孩子什麽時候招惹他了,居然這樣壞人的姻緣,也不怕遭報應!”


    她看完書信,就憤憤不平的對丈夫如是說道。


    “阿離?你就這麽看好他?”饒守勤有點出離憤怒了,生氣的斥道:“向東在信上說得很清楚,隻是給大丫多一個選擇的機會,大丫這孩子沒有怎麽接觸過男人,或許一時之間被任公子給迷暈了頭,那也是有可能的!反正又沒有定親,就給雲大人一個機會,又有什麽要緊?


    如果任公子對大丫是真心實意的,沒有半點的欺瞞和不要對勁的地方,那麽以大丫的為人和她對任公子的感情來說,最終自然會選擇任公子!如果恰好跟向東所擔心的那樣,那麽這個任公子就萬萬要不得,否則的話豈不是將女兒送入火坑?!”


    饒守勤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厲,不料,不但沒有將劉香椿敲醒,反而讓她下定了一個決心。第二天一早,她就帶著書信去了縣城,找到了任漸離,親自把書信送到了任漸離的手中。


    由此,也等於是親自將自己滿心疼愛的大女兒,以及長子向東,送入了火坑。一個原本可以避免的悲劇,由此拉開了序幕,給了大丫一個沉重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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