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朔道:“村民搶人!”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道:“不是搶人,是買人!村民在人販手裏買走了我的兒子!”文朔見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身上的衣衫破損不堪,知其身上有傷,於是讓其落坐,文朔蹲在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身邊,讓其細講實情因果。


    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道:“小民是墡州人。家中有兩個閨女,一個兒子,這兒子行末。四月前,有一天晚飯時,我婆娘不見兒子迴家吃飯,便讓兩個閨女在村內尋找。可兩個閨女都沒找到兒子。大閨女聽村裏有個孩子說,午後,有三個陌生人向我兒子問路,我兒子給那三個陌生人指路去了。我聽到大閨女說兒子給陌生人指路去了,急忙叫了自家兄弟親朋舉火尋人。可找到天亮,也沒找到我兒子!”


    講至此處,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長長地歎了口氣,心中悲苦隨淚湧出。迴緩一時激動的心情,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續言道:“我和兄弟親朋將本村周邊村鎮尋遍,依然不見我兒子。我便和自家兄弟向親戚朋友借了盤纏,分頭四處打聽尋找。我一路上雖然省吃儉用,可將近三個月的時間,還是用光了盤纏。後來,我就一路乞討,尋找我兒子。前天,來至此地……”


    講至此處,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不禁哽咽。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用那粗大的手擦了一把心酸淚,激動道:“天可憐見!我在這村裏一戶人家院內看見了我兒子!可我兒子剛要開門,卻被那家的一個婆娘抱進屋裏去了。隨後,一個漢子手拿大棒衝出院來,一句話也不說,當頭就是一棒。我被打的頭暈眼花,倒在地上。等我清醒過來,身邊圍了百十人。那些人有的拿鍁、有的拿钁、有的拿叉、有的拿耙,一個個兇狠狠地瞪著我。拿大棒的漢子問我,到他家來幹什麽?我說我兒子在他家,我要帶我兒子迴家。拿大棒的漢子聽我來找兒子,掄起大棒又打,那百十人也幫著打我。我再次被打暈。醒來後,就在這裏了。”


    文朔關切道:“你為何守在這裏,不去報官啊?”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道:“我怎能不去報官!昨天,我去鑫黷縣縣衙報官,縣衙派了兩位公管隨我來到這糲碌村。我指告那戶村民家中藏著我兒子。兩位公管讓我在院外等候,他們進屋呆了一頓飯的時間,然後出屋告知我,那男孩子不是我兒子。我向兩位公管說,隻要讓我和我兒子見麵,立即可以真相大白。”


    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又擦了一把淚,難掩怨意道:“可那兩位公管說,那戶村民家裏的戶簿內書錄有那男孩子的戶信,那戶村民家裏還有那男孩子的戶符。兩位公管又傳來本村村正,村正證明那男孩子是那戶人家的,還說我是想偷孩子的人販子。我再向兩位公管說,隻要讓我兒子和我見麵,他一定會認我是他的爹。可所有的人都不讓我見我兒子。其中一位歪嘴公管還警告我,不許再進村騷擾村民,否則捉我進衙門坐牢。我已經找到了我的兒子,可我卻見不到他,不能把他帶迴家!這是什麽世道啊!啊啊啊……”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難忍心中悲痛,放聲大哭。


    文朔聞言,向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道:“你一定是認錯人了!那兩位公員與村正皆道,那孩子是那戶村民家的,豈會有錯!再則,那戶村民家裏的戶簿有那孩子的官錄信證,其家還有那孩子的戶符,怎會是你的兒子呢?”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哭道:“天啊!地啊!這是怎麽迴事啊?難道官府還會騙我麽?為什麽我和我兒子近在咫尺,卻不能團圓呢?”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掄拳捶地,皮破血出。文朔急忙攔阻道:“賢鄉冷靜!我陪你進村再確認一迴。”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聞聽麵前的捕快要陪自己去找兒子,立即磕頭拜謝,文朔急忙扶起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


    文朔迴歸本眾,告知自己將陪同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去村內尋找其子。石晃笑道:“四弟是救苦救難的活神仙啊!哪裏有苦,哪裏有難,哪裏就有四弟啊!哈哈……”文朔麵現一絲苦笑,將劍袋交給侁辰,換上差服,攜帶五國行走正役職牌,隨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進入山村,來至一戶農家院前。


    院前一老叟見了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即讓身邊的小女孩子迴屋報信。老叟則攔阻文朔入院。文朔正在向老叟解釋自己是捕快,要見此家男孩,以辨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遇子之事是否屬實時,一漢子手拿大棒出屋,徑向文朔而來,意欲施暴。文朔見狀,先取出五國行走正役職牌向村漢道:“我是捕快,我要查看你家的戶簿!”村漢雖不識字,但見文朔手拿金光閃閃的牌牌,亦不敢亂來。村漢隻讓文朔進屋,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被關在院外。


    村漢請文朔入屋後,將戶簿取出交給文朔。文朔由前至後仔細查閱一番,發現那戶簿最後一頁書錄著男孩子的信證,並且字跡新鮮,便向村漢道:“你兒子已經六歲了?”村漢道:“是!”文朔道:“這戶簿修改過?”村漢支支吾吾道:“沒……沒……怎麽會……改過!”文朔道:“你有五個女兒?一個兒子?”村漢道:“對!對!”文朔道:“你兒子排行在四?”村漢道:“對!對!”文朔道:“戶簿上人員信證是按出生次序書錄粘合成冊的。這最後一頁上書錄的應是你六女兒的信證,為何你四兒子的信證卻在你六女兒的信證後麵?而且書錄你四兒子信證的字跡是新的!公章丹印亦是新鮮的顏色!怎麽迴事?”


    村漢不迴文朔問話,先向自己婆娘喊道:“孩兒他娘,快準備好酒好菜,我陪公管喝兩盅!”村漢邊請文朔炕頭上座,邊向文朔道:“公管!您衙內的段班頭沒和您說過我家的事麽?”文朔道:“何事?”村漢道:“就是……”


    “這位公員在哪個衙門公幹啊?我怎從未見過啊?”一個身著長衫的中年男人進入屋內向文朔道。村漢向長衫中年男人告道:“村正,這位公管來查我家的戶簿。”文朔道:“鄙人是榞州布霧縣捕快!”村正道:“〔yuán〕州?〔yuán〕州在垚國哪方啊?”文朔道:“榞州在垚國東方。”村正思忖一時,向文朔道:“我們坦州就在垚國東方,我怎不知垚國東方還有一個〔yuán〕州啊?”文朔道:“榞州在森國。”村正訝道:“森國!你是外國捕快!”村正向屋外大喊道:“來人啊!有假捕快騙人啊!”聲音未落,十數村民衝進屋內,將文朔連拉帶推,轟出屋去。


    文朔向眾村民道:“大家冷靜!這家戶簿有關男孩子的錄信是新寫上去的!男孩子身份有問題!”眾村民聞聽此言,一擁而上,齊向文朔揮拳掄腳。文朔身處亂局,仍不甘心就此退去。他用手臂護住頭部,高聲喊道:“你們扣押別人的孩子,是犯法的行為!你們不怕判刑麽?”眾村民道:“誰告訴你,那孩子是別人家的?你有什麽證據?……犯你們森國的法了?用你這多事的森國人來管!……誰給你的膽子,敢到我們村裏來搶人!……不打殘了你,你就不知道我們村裏人的厲害!……鄉親們拿家夥!把他打迴森國去!……”


    就在眾村民揮舞鍁钁叉耙攻擊文朔時,山村四周響起鳴鏑響箭之聲。眾村民驚訝之際,文朔慌忙縱躍而起,腳踏眾村民肩膀,逃離眾村民的圍攻,拉著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就跑。可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擺脫文朔,跪在眾村民腳下,哭道:“鄉親們,你們也都是為人父母的,你們舍得將自己的孩子賣給別人麽?我婆娘因為兒子丟了,都急瘋了!我求求你們放了我兒子吧!”


    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摘下布帽,隻見他滿頭的霜雪白發與其年紀大不相符。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手指白發,悲道:“三月前,我還是滿頭的黑發,可在我兒子丟失的這三個多月時間裏,我急愁成了滿頭的白發。我怕我兒子認不出我,特意買了這頂黑色護耳帽,遮住我的滿頭白發。你們要是不放我兒子,就是要了我和我婆娘兩個人的命啊!我求你們開恩!放了我兒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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