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燮麵帶憂色迴道:“今早,祖父告知孩兒,父親近期患恙!祖父特讓孩兒迴府侍奉父親!孩兒聞訊急忙迴府來了!”


    木燮攙扶著父親手臂,關切地觀察父親麵色,急切地問道:“父親何處欠安?醫師怎說?”木糾伸出大手愛撫著長子稚氣未脫的臉龐,笑道:“為父無恙!為父隻是想忙裏偷閑,因此向汝祖父小謊一次。”木燮向父親道:“父親為何不對孩兒實言?祖父常對孩兒講,祖父眾子中唯父親最勇!父親在戰場死皆不懼,怎會怕累!”木糾伸出一隻手臂半攏長子背膀,語重心長道:“為父不怕身死,卻怕心累啊!”


    木燮疑道:“父親何事累心?”木糾笑著歎了口氣,道:“吾愛子仁孝才貌皆天下冠!吾哪裏去尋配得上吾愛子的兒媳啊?實是心累啊!”木燮紅臉道:“父親!孩兒才幾歲!您說什麽兒媳啊!”木糾雙手撫著長子雙肩,笑道:“汝為汝祖父長孫,汝祖父不曾向汝提及眾王公貴族哪家女兒好麽?”木燮一本正經道:“祖父讓孩兒專心文武藝,將來造福森民!”


    聞聽此言,木糾自言自語輕聲道:“將來造福森民!汝祖父最喜愛的是兒子,還是孫子呢?”木燮未能聽清木糾之言,於是問道:“父親,您說祖父什麽?”木糾收迴自己的隱秘心思,轉向木燮問道:“千融,汝祖父可曾讓汝代言與為父?”木燮道:“祖父讓孩兒向父親代言,父永遠是父,子永遠是子!父子親情是不可分斷的!”木糾迴味一番父親言內之意,又想到父親特讓其最喜愛的長孫——自己最心愛的長子迴府承歡……自己為己父三十五歲的兒子,卻不及自己十五歲的兒子懷孝孝行。想至此處,木糾不禁慨歎!


    木糾向木燮問:“千融,汝祖父可向汝講述有關於為父近期之事了麽?”木燮想了想迴道:“祖父未曾講起父親近期之事!”木糾又問:“那汝祖父可講述有關於汝九叔近期之事了麽?”木燮想了想,迴道:“也沒有!”木糾再問:“那汝祖父可曾講述有關於為父與汝九叔的事了麽?”木燮迴道:“這卻是講了!”木糾急問:“何事?”木燮道:“祖父講父親與九叔兒時最是親密,父親愛護九叔,九叔愛隨父親!祖父讓孩兒孝敬父親,恭敬眾叔!”木糾聞言,歎道:“汝祖父是在為自己的兒子培育一個純淨的好孫子啊!”


    木糾與長子在廳外近言一時後,牽著長子之手進入廳堂。閩蛀來至木燮近前,叩拜道:“愚仆閩蛀禮拜少主!少主萬安!”木燮拱手躬身道:“閩總管請起!閩總管辛勞!”閩蛀拜謝起身,繼而又向木燮躬身施了一禮。木糾向閩蛀道:“居梁,你親自吩咐膳房,從今日起,少主與我一起用膳,每餐皆以少主喜愛的膳食為主!”閩蛀躬身應諾,即轉身出廳而去。


    木糾忽起心事,喚住閩蛀,行至廳外,向閩蛀道:“我不敢在我父王麵前太過妄行,皆因我的謀略在我父王眼中不過兒戲矣!我此番在府靜思,深覺他老人家對我的言行,不屑用心思啊!……你可以收手了!你若再伸手,恐怕你也要受罰了!……讓我靜靜吧!我暫時不想再惹老人家了!”閩蛀道:“愚仆不敢妄行!就此退避,放手槷引!”


    木糾輕鬆道:“你放心!槷引丟不了官!吏部有人向我稟報,吏部尚書不願讓槷引牽連我父王!因此槷引之事既不會明審,亦不會公布!”閩蛀歡顏道:“能保槷引官位便好!愚仆再見槷引時,一定好好教訓他。讓他在托那縣好好做官。”木糾聞言,淡淡道:“哦!槷引要去麓州正壬縣了。”閩蛀訝道:“麓州正壬縣?那不是森淼邊境麽!這……”木糾正色道:“這什麽?那廝非善類,將來還要作惡,離咱們遠點兒,清淨!”


    木糾看了看閩蛀那不甘的表情,緩緩道:“你還期望那廝將來高升?那廝現在幾乎就是沒品的區區小官兒,可那蛐蛐官兒竟敢在都城打王族,將來那廝成了蟈蟈官兒,得給咱們找多大麻煩!咱們對言禮盡心就好了!”木糾見閩蛀還未放下心事,便有些不耐煩道:“你想想,吏部誰敢私自將槷引遷職於麓州正壬縣?”閩蛀垂首躬身道:“愚仆明白了!”


    言畢,木糾返迴廳內,牽著長子的手,歡顏奕奕地向廳後行去。放下槷引的閩蛀看著木糾與木燮父子二人的背影,心內想道:“那為父者有勇有謀,那為子者有仁有義。那父子二人將來會成為森國的國王麽?……”至此,閩蛀不敢再與木問較量,亦不敢再去援救槷引。最終,閩蛀讓迮橄前往大理寺自首,與主同受責罰,逐出都城,完結此事。


    再言槷引與迮橄眾仆在大理寺受刑前,那些刑卒已受官長密告,杖鞭之下無須留情,刑後必要杖染血,鞭沾皮。此番行刑前,那些刑卒飽餐足飲,養足精神,搖臂壓腿,舒展筋骨,勒緊腰帶,運氣聚力,選杖的選杖,擇鞭的擇鞭,一個個氣勢洶洶來至槷引及迮橄眾仆近前。槷引與迮橄等眾見到兇神般的刑卒紛至遝來,不免心柱顫搖,心鼓亂敲。


    執刑班頭先至槷引及迮橄眾仆麵前,例言公示道:“吾等受命於法,前來行刑!罰槷引脊杖五十,罰迮橄背鞭一百,罰其餘眾仆每人背鞭五十。你們記好刑數,行刑時若有增減,你們可向吾等官長告發!”言畢,執刑班頭向眾刑卒朗聲道:“行刑!”即而,刑間之內,喊號聲,擊杖聲,抽鞭聲,哀嚎聲,唿救聲,報數聲,亂作一團。行刑未畢,槷引與迮橄皆因受刑過重昏死過去。待二人蘇醒,隻覺得渾身劇痛,其度難當。


    槷引與迮橄眾仆受刑畢,在將各式錄供案卷確認簽字畫押後,大理寺為掩人耳目,待夜幕降臨,特指派數名傭夫將槷引及迮橄眾仆裝載入數輛粗製篷車之內,由十餘名衙役伴行押解,將其眾載出都城,以示驅逐。


    行至西城門外,傭夫們將篷車停住,眾衙役即命槷引與迮橄眾仆下車。主仆們紛紛爬出車外,趴在地上實是痛苦不堪。傭夫們駕馭篷車載著眾衙役遠去後,等候在城外的閩蛀宅院管家攜閩宅數名仆從急忙攙扶著槷引乘上一輛精製篷車,槷引眾仆則分乘其餘篷車,同向事先租定的宅院而去。


    槷引與迮橄眾仆入宅後,閩宅管家即讓提前請來的三位郎中為槷引眾人醫傷。三位郎中見槷引眾人貼身的衣服皆已被血痂粘固在了身上,無法脫褪,隻好熬了一大鍋藥水溫浸眾人血衣。三位郎中等候多時,方才開始脫褪槷引眾人衣服,怎奈血痂已將眾人皮肉與衣服融為一體,三位郎中雖然十分小心,但難免揭掉血痂,槷引與眾仆隻覺得剝皮般奇痛無比。其眾好似再次被人行刑,痛哭聲、哀嚎聲、咒罵聲衝翻屋頂。


    槷引休息一晚,翌日即強忍疼痛,修書兩封。一封寄往棦州自己家中,一封寄往榞州其舅父杜謝府中。兩封書信皆將其遭遇盡述一番。其父見書,痛心不已。即讓管家棘韜攜金帶銀前往木州照料長子。棘韜到達木州,來至槷引臨時居宅,拜見大公子,並將大公子到達木州期間所有事情詢問一番。棘韜聞明事情原委,甚覺事態過大。


    待將槷引居宅內諸事安排妥當,棘韜便先至禦爵府拜見閩蛀,代槷引之父呈獻厚禮與閩蛀,再拜求閩蛀轉呈厚禮與大王子木糾,以為日後保護槷引之備。而後,棘韜拜求閩蛀道:“我家主人請求閩大人在大王子麵前助言,定要護佑我家大公子仕途平安!此番,我家大公子偶遇意外之事,不能屆時就任,隻好拜求大王子賜書,讓托那縣官長關照我家大公子一番!”閩蛀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你家大公子被遷職麓州正壬縣了!”


    棘韜訝道:“正壬縣!那不是邊疆了麽!”閩蛀故現鬱悶道:“邊疆!你知道能保住你家大公子的官位,我拜了多少廟,求了多少神,上了多少供,磕了多少頭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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