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可迴歸徿爵府,將其叔父所言盡稟木縱後,木縱即命本府宣稟官指派宣稟士前往都城內豐羽商棧傳召彥初來府相見。木縱將支可之言轉告彥初知曉,而後言道:“元良,我乃碧鱷嶺案牽係要員,故而我府內之人凡遇本案相關之事皆應避嫌。因此唯有元良代尋一隱密之人暗行密查,方為穩妥。”彥初聞知何遷乃一酒徒,便有意向木縱舉薦石晃行辦此事。彥初略思向木縱道:“殿下,欲行此事,需一善飲足謀之人為之!待小民覓選一遭,再來詳議。”


    彥初告退,迴至商棧來見爻刹三俠,將木縱之言盡告三友後,便向石晃言明有意舉薦其行辦此事。石晃聞知何遷乃一酒徒,不禁心中歡喜,即向彥初大笑道:“元良果是自家弟兄!此等‘酒會’舍兄其誰?我去會他一會!”崔絨笑道:“三弟,聽你之言,不像私訪探秘,卻似交朋會友去了!你莫不會,未曾探出他人真情,卻將自家實事盡皆敞露吧!哈哈……”石晃道:“二哥也太小覷我了!我這酒俠,卻不及一個酒徒!此事非我接辦,誰敢承攬?”


    葉風略思道:“三弟,此事重大,不可兒戲!森都之內,都城之外,你有一友可辦此事!”石晃道:“大哥所言何人?”葉風道:“常讓常語謙!”石晃咂了咂嘴道:“我不得,朋友得,亦是一樣!我去尋語謙賢弟便是!”葉風道:“咱們弟兄曾斬殺碧鱷嶺山賊刺客,其同夥若尾隨來至森都,暗中監視窺探,伺機報複,恐連累語謙。你此番去會語謙,定要避人耳目。”石晃應是,待夜幕降臨,悄悄離開豐羽商棧,前往東城垣,走壁越牆,落身城外。


    石晃在城外租賃一匹馳馬於外郭繞路折行多時,寄目身後,確認無人尾隨,方才闊步進入一座酒樓。石晃穿樓而過,來至樓後宅院前,守門仆見是石晃到來,躬身施禮,繼而引領石晃進入宅院。


    待與好友相見,石晃與常讓相互敘禮,兩友寒暄畢,常讓命人布設酒宴,與石晃對坐把盞。酒至半酣,石晃向常讓道:“語謙賢弟,愚兄此來有事相求!”常讓道:“兄長,你我乃是患難兄弟何故言‘求’?兄長有事盡請吩咐便是!”石晃點了點頭,將大理寺審訊刺客遇阻,通囚監司傳信,及何遷乃一酒徒等事告知常讓,並請其私下接近何遷,以套取刺客身後主使之人為誰。常讓聞知此事與大理寺所審王子縱遇襲一案有關,不禁沉思起來。


    石晃見狀道:“賢弟若有為難之處,盡管明言,你我弟兄有何顧忌!”常讓笑道:“兄長,你我兄弟患難與共,何曾懼怕風險!小弟方才是在思量勝算幾何!莫辜負兄長之托!”石晃向常讓笑道:“普天下,唯我兄弟辦事最穩妥,何事需思量?豈有辜負事!”常讓道:“承蒙兄長抬愛,小弟盡力而為!隻是小弟此舉唯念兄長之托,無意他人功賞。還望兄長勿宣!”石晃見常讓已然應承,心內好生歡喜,於是向常讓道:“賢弟之意,為兄盡知!此事為兄自當保密!”言畢,石晃又與常讓暢飲開來。


    此晚,常讓將計策謀定,盡告石晃知曉,待其轉達相關要員參度。石晃聞明常讓之計,不禁嘖嘖稱奇。時近夜半,石晃告別好友,返迴豐羽商棧,將常讓之計告知彥初。


    翌日早,彥初拜見木縱,稟告探查大理寺通囚監司之人已然尋到,但未告知常讓之名。木縱自知此事幹係重大,行事之人不便外露,也就避而不問其名。彥初又言須將何遷引至“步雲樓”。木縱將此言轉告支可後,支可不敢耽擱,即刻前往大理寺,告知支度,以為參度。支度聞言,即予準許。


    此日與何遷同班的兩名楚州“禁卒”奉支度之命,待交班後,同邀何遷飲酒。何遷聞聽“酒”字,心中酒蟲喜悅,腹內酒囊歡暢,即時應約。於是兩楚州“禁卒”將何遷引至都城外雲台山上步雲樓下。


    且看步雲樓基闊頂岌,雕梁畫棟,裝金飾玉,富麗堂皇;其內醇香馥馥,佳客醺醺,絲竹悠悠,舞姿翩翩。門屏題詩曰:


    霏環霧繞紅窗隱,


    請月邀星粉壁遊。


    敬賞霄韶音漫降,


    榮觀鳳女影翩悠。


    酣賓壯誌無窮大,


    酢客豪圖永未休。


    武秀酌謀威震塞,


    文華釀策懾懲酋。


    德賢念處竹林舍,


    雅士懷居洛水舟。


    攬友席間言義重,


    依朋夢裏道情稠。


    伏杯即曉神仙好,


    立斝才知普者究。


    此晚欣逐方丈島,


    明朝笑返步雲樓。


    朝夕雖有更替,卻不變步雲樓外車馬碌碌,步雲樓內賓客喧喧之景象。步雲樓果然森都第一酒樓也!


    步雲樓共有九層,以高為貴。兩楚州禁卒將何遷請入五樓雅間,尊讓何遷上座,二人下座相陪。待酒菜擺布停當,三人推杯換盞,暢飲開來。席間,自有一番誇讚吹噓。


    三人酒意正濃之時,常讓進入雅間,故作訝異向何遷拱手躬身道:“您可是大理寺監司何大人麽?”何遷醉眼相望,隻見常讓衣著華貴,器宇不凡,於是拱手道:“本司正是!閣下是?”常讓再拜道:“小民是步雲樓樓主常讓!”何遷聞聽常讓之名,起身道:“原來是常樓主!久仰!久仰!”常讓禮迴:“敬慕!敬慕!”繼而,常讓向何遷道:“今日貴客駕到,小民理當敬獻美酒佳肴!大人稍候,小民即去吩咐置辦!”不待何遷應言,常讓已自出門而去。兩楚州禁卒借機,一唱一和誇讚何遷名聲優隆,令人敬仰!你一言,我一語,將何遷捧奉得飄飄然,然飄飄,自覺榮光顯耀,得意非常!


    轉而,一楚州禁卒向何遷道:“大人方才何故對一區區樓主言詞謙和?”何遷道:“你們有所不知,此人非同一般,他家有大王禦賜金牌一麵,五品以下官員不可擅入其宅,其祖父、其父與其可持金牌直入王宮,無須請旨候宣!你們說此人了得麽?”何遷看了看兩楚州禁卒,繼而續言道:“諸達官顯宦皆要與其攀交,何況於我!”另一楚州禁卒道:“此戶人家怎會有禦賜金牌呢?”何遷道:“若說那麵禦賜金牌,卻是來曆非常……”


    不待何遷言全,常讓已自返迴雅間,向何遷拱手躬身道:“大人稍候,小民另有酒菜敬獻!”何遷拱手道:“常樓主切莫如此稱唿!你我若以弟兄相稱,實是親切,何遷唐突,不知尊意如何?”常讓麵帶笑意道:“大人抬愛!小民遵命!”何遷聞言,莫大榮光,急喚堂倌添椅加位,拉著常讓身邊就座。


    席間,常讓與何遷稱兄道弟,頻頻舉杯,大有相見恨晚之狀。席散,常讓親送何遷於樓外,誠邀何遷翌日再聚。何遷聞邀好生開心。翌日,果然欣然應邀,來至步雲樓。如此連聚三日,何遷與常讓已是親近非常。


    第四日晚,何遷與兩隨行小廝攜酒來至步雲樓。常讓不引何遷上樓,而將何遷請入宅院。何遷踏進五品以下官員不許擅入的常宅,甚覺好奇與榮耀。二人談笑並行,來至花廳。敘禮已畢,二人相近落座,何遷道:“賢弟,老哥我帶好酒來了!一會兒你嚐嚐!”常讓故作喜訝道:“何兄帶好酒來了!不知何兄所帶是何美酒?”何遷故作神秘道:“兄弟品酒無數,今日定要自辨其名!”常讓迎合道:“小弟如若現醜,還望何兄忍笑!嗬嗬……”


    常讓吩咐酒樓烹製的各式菜肴,陸續送至後院花廳擺布停當。常讓即請何遷入席,二人相對而坐。何遷命小廝開啟酒壇,先注滿兩壺酒,分別為二人斟滿酒杯。何遷道:“賢弟,請品嚐此酒,且看如何?”酒未入口,常讓已被酒香吸引,不禁笑道:“何兄之酒,香溢滿廳,花芳盡淹,果是與眾不同的好酒!”何遷笑道:“賢弟品嚐後再評不遲!”常讓端起酒杯,細品一口,不由得讚道:“玉液瓊漿不過如此!”何遷道:“兄弟可識此酒?”常讓方欲開言,卻閃思轉言道:“此等美酒世間罕有!莫不是兄長偶遇神仙,獲贈仙酒而還?”何遷聞言,哈哈大笑道:“兄弟,神仙亦未有此口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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