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文朔言說欲為曾梁送行,乘雪獅離開花溪,傍晚方迴扈家。第三日,文朔借狩獵為名,再次外出,至晚返迴花溪。待至第四日,文朔又言欲迎曾梁迴返,清晨獨自乘雪獅離開花溪,正午迴至扈家。三位長輩向文朔詢問曾梁可已至家?文朔隻言尚未迴來,並不多語。過午,布霧縣三班衙役盡皆奉命出衙搜捕賊匪,並有兵士封守出入布霧縣的各個路口,布霧縣霎時沸騰起來。


    第六日,曾梁返迴布霧縣,獲悉闔縣緝捕賊匪,因此不及返家,徑直前往縣衙報到。至晚,方來至花溪扈家向三位長輩問安。曾策向曾梁問道:“這幾日,滿縣沸沸揚揚地捕賊緝匪。傳言森王子縱於熊煞山遭襲。不知森王子縱平安脫險否?”曾梁向曾策迴道:“此番王子縱遇襲,雖有驚,卻無險!王子縱在眾將士保護下,毫發未損!”曾策聞言,麵露喜色向朔父道:“重敬不必再為森王子縱擔心了!”朔父道:“平安就好!”


    繼而,朔父向曾梁問道:“此時,有多少將士保護森王子縱?”曾梁迴道:“此時,王子縱有現任榞州刺史土世新前後兩次派遣的果毅都尉一員、折衝校尉二員及二百餘名兵士護衛。”朔父道:“如此甚好!……你方才言說,現任榞州刺史土世新!?森王子縱卸任了?”曾梁道:“是!正因王子縱卸任返都,方才途徑熊煞山遇匪遭襲!”


    朔父問:“這幾日,州縣如何布署人員捕匪?襲劫因由可曾查明?”曾梁道:“本州現任刺史土世新聞知此事,甚是震怒!親調兵馬全州搜捕賊匪,並申斥本縣失察之過。因此縣令甚為懊惱慌惶,急命本衙三班速捕賊匪歸案。但州縣皆未捕獲賊匪,其內詳細因由,尚且待查!”曾策問:“如今進展如何?”曾梁道:“至今一無所獲!”曾策問:“縣尉可曾讓你參與緝捕麽?”曾梁應是。


    扈戻聞言,向曾梁問道:“賢侄可曾用過晚餐?”曾梁道:“小侄未曾用餐。”扈戻即時吩咐家仆引領曾梁先去用餐,並讓曾梁餐後再與其三位老弟兄續談。曾梁道謝,隨扈家仆人出離內室。待曾梁去後,扈戻、曾策與朔父將木縱遇襲之事分析了一番,略察其中隱情。


    曾梁用餐後,返迴內室,見大哥曾檁到來,便先向大哥問安,而後在大哥身側就座。曾檁向二弟詢問此次外出公差程途情況後,又問了一番森王子縱於熊煞山遇險之事,並囑咐二弟盡力查出何人想施害森王子縱。


    不待曾梁答言,曾策先道:“衡舉,你辦理此事,應持中而行。切記不可積極,亦不可消極。”曾梁問:“父親為何這般吩咐?”曾策道:“方才為父與你伯父、叔父皆覺此番非尋常賊匪劫掠施害。”曾梁問:“您三老怎有此論?”曾策道:“你叔父在來布霧途中,所遇訔祟十餘獵戶口中之言盡是暗語,你叔父當時即已料定其眾非賊匪,即刺客。又因此眾內有人提及‘大蟲’與‘熊煞山’,因此森王子縱遭襲,極有可能是此眾所為!再則,熊煞山並無匪巢,此外來眾匪應是有備而來。其眾之後或有要員指使!若果有要員,其官位應在布霧縣令之上。你們縣衙難奈其何!”


    曾梁挺脊而坐,靜聆父言,心甚欽服。其父言畢,曾梁向朔父望去,以待示意。朔父溫言道:“你於公於私,諸事遂意平安,方為家中之福!”曾梁聞言,敬然應是。


    曾策又向曾梁問道:“此番出差已畢,你能否在家休息幾日?”曾梁道:“明日起,兒便要參與緝捕之事。若不將王子縱遇襲之事查明,恐難閑暇。今日,兒至縣衙,縣尉念我連日奔勞,又恰逢端午,特讓兒今晚迴家與眾親團聚,此已是縣尉人情了!”曾梁言及至此,雙眉微蹙,續言道:“王子縱遇襲至今,已盡一比之期,緝捕之事仍未見眉目,如今本衙眾捕快皆已受罰。兒聞此訊,心內實是不安!”曾策道:“可是因你大哥阻你上報訔祟縣疑匪之事麽?”曾梁方欲開言,卻未敢出聲,唯垂首默語,微蹙雙眉。


    曾策見狀道:“你是在想,你大哥為何這般膽小怕事麽?”曾梁躬身道:“兒不敢對大哥如此不敬!兒亦知其中厲害,怎敢妄為連累眾親!隻是兒見衙內同屬受責,心內略感愧疚!”曾策歎口氣道:“非眾親漠視世事!實是人事變幻莫測,位高權重、廣智深謀者尚難掌控,何況庸庸!如今咱們家正處艱難險境之內,能保全根本已屬不易,實無餘力再圖淨世!再則此事實非尋常,其內藏有‘霧霆’內幕,亦未可知!”


    曾梁聞“霧霆”二字,實是茫然不解。於是向父尋釋。曾策道:“所謂‘霧霆’,即霧內驚雷也!指意迷霧之內暗藏不測之險。成所謂:雨霆為常,人心有備;霧霆為異,人所不防。此番森王子縱遇險,似屬霧霆之列。霧內所隱,恐為親近。”曾梁訝道:“難道是眾王子之間的爭鬥麽?”曾策道:“極有可能!”曾梁道:“若如此,兒謹遵父親之囑,對此番緝捕差事持中而行!”


    時至三比,布霧縣仍未查明熊煞山賊匪施襲一事。木縱向布霧縣令督促一番,帶領榞州果毅都尉一員、折衝校尉二員、眾親隨及兵士共二百餘人,再登返都之程。


    一縱人馬離榞州,經棦州,來至檍州蚣蠡縣。木縱帶領一眾人等駐歇於館驛之內。眾人安置妥當,有親隨向木縱稟報,彥初來至館驛求見。木縱聞稟,喜道:“速傳!”彥初入內廳參見王子已畢,木縱向其賜座。


    彥初謝座後,關切地向木縱問道:“小民聞傳,殿下於熊煞山遇險,不知屬實否?”木縱應是,並道:“此番甚是驚險!我能脫險,實屬僥幸!”彥初又向木縱尋問經過。木縱便將熊煞山遇險一事向彥初講述一番。彥初聽後,自是詫歎不已。


    彥初思忖片刻,向木縱問道:“殿下離任前,可有何異常之事發生麽?”木縱道:“無甚異常之事!”彥初道:“殿下方才言說,曾向賊匪言明身份,卻未能阻其行兇,可見賊匪意不在錢財……”木縱聞聽此言,似有所覺,繼而將廳內親隨、侍仆屏退,隻留彥初與支可二人相伴。並命親隨門外守護,無其傳召任何人不得靠近內廳。


    木縱待親隨關閉房門,便將朝中侍禦史餘輶來榞州傳旨一事,向彥初略述一番。彥初聞聽森王欲立王子縱為太子之言,即起身向木縱道喜。木縱卻麵帶難色道:“可我實是無意這太子之位。況由此若生異變,我待如何?”彥初略思片刻道:“殿下恕小民鬥膽妄言。您所謂之異變,莫非是指大殿下及其黨羽從中作祟麽?”木縱微微地點了點頭。彥初見木縱已自承認己見,方又進言道:“可如今,殿下方踏上返都之途,便就遇險,恐此祟已始。殿下可覺否?”木縱聞言不答,隻是靜默思忖。支可見狀,向木縱進言道:“尊主,彥公子所言甚是。還望尊主日後多加防備!”木縱聞言,不禁鬱氣充胸,愁雲浮麵。


    支可轉言向彥初道:“鄙人在熊煞山辨認過三個被殺兇徒的相貌。其中一人,鄙人曾在都城內見過。據鄙人所知,他與大王子府內總管閩蛀曾有來往。閩蛀常與四方散士交往,被殺兇徒不過區區之輩。”彥初向支可問道:“其餘人等,貴司可知他們是何身份?”支可無奈地笑道:“彥公子有所不知,此番護衛隊伍之中,有一隊正名喚:實虎。此人甚是魯莽。他隻知蠻力殺敵,哪曉得活捉俘虜來審問。他不管兇徒是死是活,皆用大錘將頭顱砸碎,以泄其憤。那些被他遇到的兇徒通作了沒臉鬼,鄙人亦無從辨認了。雖說林內尚有一些被殺的兇徒,然險地不易久留,故而未曾即時尋查。待布霧縣捕快至熊煞山搜查時,所有兇徒的屍體,竟然全部消失,不知去向了!”


    木縱聽罷二人談話,慢慢站起身來,在屋內踱了數步,言道:“我此次返都內情,隻有我父王與幾位心腹老臣知曉,我大哥豈能得知。我們兄弟二人雖說平日有些矛盾,可亦不至如此相殘。切莫以一兇徒,錯累了……”語未言全,木縱微微仰起頭,輕輕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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