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漢手捧酒壇,邊行邊喝,來至文朔屋外。突然腳下不穩,直撞入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手裏卻依然牢牢捧著酒壇,未讓一滴酒濺落壇外。屋內眾小見醉漢坐在地上,多歡笑不已。文應笑道:“醉叔,您這是何方大禮?好生別致!”醉漢聞言,哈哈大笑,繼而言道:“此乃醉國的進門禮!你沒見過吧!哈哈哈……”言畢,醉漢與屋內眾小齊聲大笑起來。


    文朔下炕將醉漢扶起,讓至炕裏,言道:“酒叔一去半載,所去何方?有何見聞?”醉漢斜倚窗邊,懶懶道:“酒叔我所去之地頗多,所見頗多,所聞亦頗多。你讓我全言盡講,隻恐十天、半月歇不了嘴。那豈不是冷落了美酒麽!”言畢,醉漢將酒壇抱在懷裏,酣然入睡。


    文應嘻笑著來至醉漢近前,意欲捉弄醉漢。文朔急忙製止,隨後文朔輕取醉漢懷中酒壇,並為醉漢蓋好被子。奉玉見文朔如此,急向文朔進言道:“四叔,您怎將自己的被子,蓋在……他多髒啊!”文朔將食指擋在唇邊,輕噓了一下,示意奉玉切莫言語。


    第二日清晨,朔父見醉漢未醒,便留下文朔招待醉漢,自己與眾家人前往嶼峨山下種田去了。可眾人到達嶼峨山下不久,文朔也來至山下。朔父向文朔道:“天保,你不在家招待客人,來此為何?”文朔道:“爹出門不久,酒叔便醒了,他將昨晚所剩之酒,一飲而盡,隨後便出門去了。”朔父道:“你不曾挽留麽?”文朔道:“孩兒不僅挽留酒叔,而且還告知酒叔,爹讓我在家招待於他。可酒叔一言未發,徑直去了!”曾古向朔父道:“敬叔,醉義士向來來無規、去無律,從不預先告知行蹤。此番想必亦是如此!”朔父聞言,靜默無語。


    眾人一日辛勞返迴家中,隻見醉漢正坐在文朔屋門外喝酒吃肉,時而還哼上幾句小曲兒,以為助興,其逍遙自在之態,恐天上神仙尚且不及。醉漢見眾人迴家,唯向朔父道了一句“老哥好心境!”朔父笑道:“愚兄迴來晚了!實是招待不周!”醉漢道:“我有佳釀足矣!”文應見醉漢正在吃肉,行至醉漢近前聞了聞肉味,轉了轉靈睛,翹了翹乖嘴,詭笑道:“醉叔,這是什麽肉?”醉漢道:“狗肉!”文應將小嘴一撇向醉漢道:“是不是狗肉,至晚便知!”醉漢訝笑道:“嘿嘿!娃娃,你聞出什麽來了?”文應道:“我隻知醉叔招狼!”醉漢聞聽此言,抓了抓臉,繼而開懷大笑起來。


    朔父見文應如此言語,將文應訓斥一番,隨即向醉漢道:“此子實是無禮!還望老弟勿嗔!”醉漢道:“老哥不必如此在意於我,老弟我乃是無禮之人,豈在乎別人有禮、無禮!我隻覺這娃娃有趣!將來定會做出一番大趣事。真是好奇啊!”言畢,醉漢複又哈哈大笑起來。


    待晚飯過後,醉漢在朔父屋內,將自己所知垚國要事盡訴完畢。隨後迴至文朔屋內酣然入睡。


    二更時分,候寱村響起一片狼嚎之聲。文朔家院之外則是走狼如梭,嚎聲起伏。文朔與侍金聞聲而起,皆手持弓箭,欲出屋殺狼。醉漢突然喚道:“你們哪裏去?”文朔與侍金齊道:“殺狼去!”醉漢道:“這些畜生甚是記仇!不可在家宅附近捕殺。”文朔道:“任由它們在此亂嚎,實是煩擾鄉鄰!”醉漢道:“酒叔會講狼語,出外勸說它們遠離便是!”


    言畢,醉漢趿拉著鞋搖搖擺擺步出屋去。文朔急忙攔阻道:“酒叔莫去!狼怎會聽從酒叔言語!”醉漢哈哈大笑,拍了拍文朔肩膀道:“世間無奇不有!”言畢,醉漢自言自語道:“莫信人言,亦莫不信人言!”文朔細解醉漢言內之意時,醉漢已然手攀足蹬,“啊”的一聲,翻落牆外去了。隻聞牆外傳來兩聲狼嚎,隨後整個候寱村安靜下來。文朔擔心醉漢遇險,急忙縱身躍上高牆。可院外靜悄悄,沒有一絲動靜。侍金手持燈籠,亦躍上牆來向院外照去。可院外既無群狼,亦無醉漢。兩個少年實是驚異。


    此時,朔父與曾古齊至牆邊向文朔、侍金詢問何故登牆?文朔返迴院內急忙相告。朔父開院門穩步行至院外,待察看一番過後,朔父讓眾人迴屋休息,未再多言。文朔與侍金迴至屋內,實是費解此夜諸端行舉。


    時至天明,曾古見醉漢一夜未還,便向朔父道:“敬叔,醉義士此番定然又是遠遊去了。”朔父麵現笑意,向曾古言道:“此人率真灑脫,可謂置身常理之外了!”曾古聞言,亦麵現笑容。


    忽而曾古想起一事,向朔父欣然道:“敬叔,醉義士言講,華中前太子已於年初登基繼位成為中王。咱們終於可以迴返祖地了!”朔父似有所思,未曾答言。曾古又道:“敬叔居功之首,理應……”曾古言及至此,見朔父麵色淡然,即時收聲默語,心甚惑之。


    靜候一時,方聞朔父緩緩言道:“華中部廷賢臣忠將為正中域綱紀,舍生棄命豈意功賞。我又豈能貪功!唯華夏社稷穩固,國泰民安,方不枉吾族宗旨啊!……況此時不可迴返華中!……我還需等待!”曾古問:“敬叔在等什麽?”朔父道:“一封信!”曾古問:“您是在等慕叔之信麽?”朔父道:“此信與家事無關!”曾古又問:“您是在等中王之信?”


    朔父未曾答言,轉向屋門方向笑道:“你這小靈精又在偷聽!”語聲未落,文應已歡躍入屋。文應晃著父親手臂,撒嬌道:“爹,咱們為何不迴垚國?您不是常說,不論是誰都不可將祖國忘懷麽!還有,咱們家眾多族親皆在垚國。我想到那裏去看看!”其父若有所思,緩言道:“為父所言祖國,乃是中國,而非僅一垚國!”


    文應疑惑地眨了眨眼,道:“中國是祖國?”其父堅定道:“對!中國是咱們的祖國!”文應道:“可現在有垚國、森國、鑫國、焱國、淼國,沒有中國啊?中國在哪裏啊?”其父悵然道:“咱們立身之地就是中國啊!”文應道:“咱們立身之地是森國啊!”其父麵現鬱色道:“百年前,天下無垚國,無森國,無鑫國,無焱國,亦無淼國。唯中國也!”


    文應道:“唯中國?爹的意思是中國分裂成了垚、森、鑫、焱、淼五國了?”其父蹙眉道:“咱們家族從未承認垚、森、鑫、焱、淼五方義正。……如若咱們家族承認五方義正,那麽……”其父言及至此,不再續言。文應聞言,不禁麵現茫然之色。


    其父見狀,轉而笑道:“迴返華中之途,多兇山惡水,待你長大,咱們再迴祖地。”文應嘟著小嘴兒道:“我早就長大了!咱們迴垚國……啊!不!咱們迴祖地吧!”此時,文朔步入屋內,見文應正在撒嬌,便向文應道:“這般大了,還要撒嬌!好不知羞!”文應噘著小嘴兒道:“爹說我還小呢!”文朔掐了一下文應的小臉,笑道:“你永遠也長不大!”


    轉而,文朔向其父問道:“爹,昨晚酒叔不會遇險吧?”其父道:“昨晚,為父在院外未曾發現搏鬥痕跡,亦未發現血跡。他自應安然無恙!”文朔聞言,懸心方落。繼而又向其父道:“昨晚酒叔言說,他會狼語,可勸說群狼遠離,兒本不信。但昨晚酒叔果將群狼帶離,真乃奇人異事!”朔父道:“醉義士雖人前拖遝不羈,卻是一位心存仁義,身懷絕技的高士!天保,你日後切不可心生怠慢之意!”文朔誠然應是,再道:“爹與酒叔有何淵源,以至酒叔偶來相聚?”朔父道:“為父與其隻有今知,無有昔識,何來淵源!”文朔聞言,甚覺疑惑。


    此日,候寱村有村民發現村外樹林內有一隻無腿死狼,其側有一堆冷熄柴碳。村民料知昨晚群狼入村定是為此狼尋兇複仇,才鬧得全村不寧。村民迴村散播消息,村眾聞訊相互詢問,皆道未曾殺狼。因此有人猜想可能是乞丐路過本地,見到此狼患有傷病,繼而將其打死,烤而食之,才引出此番群狼入村嚎鬧。眾村民議論紛紛,憤懣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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