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眾人接近小島之時,突然水怪現身施展妖法。霎時間,狂風大作,烏雲驟起,暴雨傾泄,浪峰林立。眾青年見狀,膽戰心驚,紛紛落荒而逃。唯有一位青年不懼險阻,勇往直前登臨小島。水怪見青年已然衝破法障,便棄水登島擒捉青年。


    青年見狀,急取船櫓以作武器衝向水怪拚死相搏。水怪輕探利爪奪過船櫓,而後隻吹了一口妖氣,船櫓便化為齏粉飄散無蹤了。青年失去船櫓,便拾起身邊石塊擲向水怪。可水怪有妖法護體,石塊未近水怪便已紛紛落地。就在青年筋疲力盡之時,身旁一株巨柳向他伸去一枝。青年未及多想,折斷柳枝便欲與水怪相搏。豈料青年尚未靠近水怪,那巨柳斷枝處鑽出許多鬼魂來。眾鬼魂徑直撲向水怪,將水怪纏繞折磨得嗷嗷怪叫。最後水怪禁不起眾鬼魂圍攻,化為一團黑煙逃之夭夭了。


    眾鬼魂見水怪逃離,有的狂笑、有的慟哭,亂哄哄驚得青年不知如何是好。亂罷多時,眾鬼魂齊至青年麵前躬身施禮道:“多謝義士解救我等脫離封禁之牢!”青年戰兢兢還了一禮,繼而向眾鬼魂詢問緣故。鬼魂道:“我等皆是被水怪害死的冤魂。水怪將我等陸續封禁於巨柳之內不得超脫。今幸義士折斷柳枝解除封禁。令我等得以重返生死循環之途。”青年聞明緣由,驚詫不已。


    待謝過眾鬼魂相助擊敗水怪後,青年便要迎接受困的那位美貌姑娘登舟返程。眾鬼魂向青年提醒道:“義士小心!水怪已施下咒語,不論何人在花溪水域用手觸碰到這位姑娘,那麽這位姑娘將會變成一尊石像,永難還原!”青年感謝鬼魂提醒,繼而來至姑娘身邊,相邀迴返花溪村。可那位姑娘早被水怪施法、鬼魂展術所現種種驚悚恐怖之象,嚇得體如軟棉難以自支。青年見狀,心急如焚,手足無措。鬼魂們避免驚嚇那位姑娘,隻好躲在巨柳下紛紛向青年指點地上的柳枝。青年會意,將柳枝一端遞與那位姑娘。姑娘手扶柳枝得青年以力相助,方才登上小舟。


    可青年上了小舟又犯起難來。隻因船櫓已被水怪施法化為齏粉。此刻無櫓,如何馭舟?青年看著手中的柳枝,慨歎道:“柳枝啊!柳枝!你若是一支船櫓該有多好啊!”青年語音未落,那柳枝應聲變成了一支嶄新的船櫓。青年得此新櫓,不禁仰天大笑,歡唿道:“天助我也!”就在青年歡唿之際,巨柳下傳來眾鬼魂欣慰的笑聲。眾鬼魂向青年笑道:“義士!此乃鬼助你也!哈哈……”隨後眾鬼魂相繼鑽入土內,各尋往生之途去了。青年聞言,方才知曉此乃眾鬼魂展術相助,不禁肅然起敬。青年站在舟內向巨柳方向拜了一拜。霎時烏雲散盡,暖陽顯耀,青年輕搖小舟載著那位美貌姑娘返迴花溪村,成就一樁美姻緣。


    文應聽罷傳說,歪著頭道:“確是一樁美姻緣!不過那姑娘的父母若不許願將女兒許配給營救之人,那青年便不去解救那位受困的姑娘了麽?”扈北聞言,笑而不語。文朔則向文應道:“你怎這般較真!這隻不過是傳說罷了!”文應道:“既是傳說,何不讓它盡善盡美呢!”文朔道:“世間事物皆無完美,何必強求之!我看這傳說卻還有些應世意味。”文應扭頭看了看文朔,笑道:“哥的言語,好似露機觀內乾霄道兄的玄論。莫非哥亦頓悟了麽?”文朔笑道:“乾霄道兄曾言,若得頓悟,先須心靜。有你這個靈精時刻在我身邊攪鬧。我豈能有心靜之時,頓悟之日!”文應嘻嘻一笑,向文朔道:“今日即便我不在哥身邊攪鬧,隻恐哥亦難心靜!”文朔知其所指,不免一時語塞。


    文朔與文應來至扈家拜見扈戻,問安道好,敘了一番家常後,扈東、扈北與文朔、文應來至書房漫談舊事新聞。談罷多時,扈東命孟登前往花園小院,將仙妥請至書房與文朔、文應相見。


    今日相會,文朔與仙妥淨目純言依舊如初。然二人念及贈送絹人兒一事,不免心躍意馳,羞於正視。真乃:傳情石墜傾心潭,情深注兮心漣漪。文應見狀,知己所言已中,心內甚覺好笑。文朔、文應與仙妥敘禮已畢,各自落座。


    文應見仙妥麵帶愁容,便關切地問道:“姐姐今日緣何鬱顏憂容而現?”仙妥聞詢,隻微微搖了搖頭,並未答言。扈北接言道:“隻因花溪競舟一事!”文應疑道:“競舟乃是男子之事,與妥姐姐何幹?”扈北道:“此與我講的那個‘逐怪救美’的傳說有關。花溪自有那傳說之後,村民們懼憚水怪襲擾。有人提議每年水暖冰消之時,將救美之舉重演一番。令水怪觀而生畏,不敢再居花溪危害鄉眾。此言一出眾皆讚同。由此為始,花溪村民曆年曆代競舟不輟。若單言競舟,卻也是禳災自娛的民俗趣事。但此競舟儀式內,還需一位‘祥女’先行登上柳神島,等候折柳‘吉男’親往迎接,並同乘一舟返迴花溪村。”


    文應問道:“柳神島何在?吉男與祥女是為何人?”扈北道:“柳神島便是花溪中央那個小島。因傳說言及巨柳為釋放鬼魂解救青年與姑娘,自獻其枝任由青年折斷。此地鄉眾感念巨柳恩德,便將小島奉為柳神島了。所謂‘吉男’本是對傳說中那位勇敢青年的讚譽;所謂‘祥女’本是對傳說中那位美貌姑娘的美譽。如今的‘祥女’乃是花溪沿岸各村每年依序由眾村正、族長及富家貴戶推選而出的未婚美貌女子。此地風俗以未婚女子享有‘祥女’之譽為榮耀之事。那些富家貴戶亦是如此。可見域不同風俗異。此地人雖不覺未婚女子參與競舟儀式有何不妥,但以我元族禮法視之,實為越禮之舉。可惱,今年花溪村竟推選我家小妹為祥女……”


    不待扈北言畢,文朔截言道:“這豈能為之!理應向眾人言明才是!”扈北道:“豈能不言!但花溪村眾對我元族禮法實是不解。他們隻道我家鄙夷競舟儀式。將花溪之地視為榮耀的‘祥女’美譽拒而不受。”文應不屑道:“蒿草豈知牡丹貴!何須與其理論。此事盡可一笑置之!”扈北聞言,忙擺手道:“本地民風純樸,隻是域俗不同而已。不至喻比蒿草牡丹,言及低賤高貴!”


    扈北稍頓,緩言道:“但既居此地怎能無視!又豈能一笑置之!”文應笑道:“那就離開此地,移居到……移居到夢州福祿島去!那樣我每天都能見到姐姐了!”扈北道:“移居豈是易事!況我家在此尚有牽係,難以拂袖而去。”文朔麵現焦慮之色,向扈東與扈北道:“難道無計可施了麽?”扈東與扈北見文朔對仙妥被選為“祥女”一事甚為介意。兄弟二人相視會意,繼而扈北向文朔道:“此事尚有一解!”文朔急問道:“如何解之?”扈北道:“若是親近之人馭舟登島迎迴小妹,豈不是避免越禮之嫌了麽!”文朔道:“二位兄長意欲前往競舟麽?”扈北道:“大哥與我乃是‘祥女’兄長,怎可參與!”文朔道:“那兄長可有人選麽?”扈東與扈北聞詢,靜望文朔默而不語。


    文朔見扈氏兄弟不曾答言,便急問道:“無人可為麽?”文應見狀,笑道:“哥怎這般愚鈍!”文朔聞言似有所悟,繼而向扈氏兄弟眼內尋解。扈北道:“我知賢弟善於馭舟,故而特邀賢弟前來解難!”文朔慌拒道:“小弟馭舟之術實是拙劣,怎敢擔此重任!”坐在文朔對麵的仙妥聞聽此言,眼望文朔將那絲絲憂鬱、縷縷哀愁傳至文朔眼中。文朔望著仙妥那純淨明眸,難抑心中愛憐,不禁懊悔輕出前言。文應自解兄長心意,於是向文朔道:“哥絕不能讓妥姐姐登乘那些苦瓜、癩瓜、大傻瓜們的臭舟。哥若不依我,我就帶著妥姐姐逃離花溪,永不見哥!”文朔向文應道:“你切莫胡鬧!”


    文應趁機向文朔道:“哥答應競舟了?”文朔略思片刻,轉向仙妥溫言道:“賢妹不必憂心!愚兄自會全力競舟,親迎賢妹迴返!”此言一出,引得四人三笑。何謂四人三笑?一笑乃是扈東、扈北的開懷大笑;二笑乃是文應的抿嘴竊笑;三笑乃是仙妥的溢羞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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