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還是她哥第一次拜托她做事,溫懷玉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橫亙在容鴻遠和楚月衫之間。


    第一天,楚月衫試圖靠近容鴻遠,失敗。


    她被嚴梧沉拉走了,他們在教室外麵聊著,溫懷玉坐在位置上聽不見,隻能從窗戶映射出來的影子來判斷,他們的對話並不愉快。


    嚴梧沉鐵青著臉迴到座位上,低沉的氣壓讓一向在下課期間吵吵鬧鬧的小孩子們都不敢說話,麵麵相覷。


    第二天,嚴梧沉沒有來上課,前排一個小男孩問起,老師就說道:


    “嚴同學因為家裏有事,停止學業,以後就不跟大家一起上課了。”


    家裏有事?


    怕不是因為家裏,而是……


    溫懷玉不由看了一眼楚月衫,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發現她的目光竟然繞過自己,停留在自己旁邊的容鴻遠身上。


    嚴梧沉的離開,竟然沒有引起她心中的一絲波瀾,反而對著下一個目標躍躍欲試。


    溫懷玉身體前傾,將楚月衫的目光擋住。


    下一秒對方的目光就直射過來,充滿攻擊性,顯然將自己當成了對手。


    溫懷玉寸步不讓,也瞪了迴去。


    楚月衫向她打了個口型:公平競爭。


    溫懷玉看懂了,不由皺了皺鼻子,心道,誰要和你競爭,我的任務隻是阻止你而已。


    “容老師……”


    “容老師,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下了課,楚月衫就往容鴻遠這邊湊,溫懷玉暗道不好,連忙出聲截斷她的話。


    容鴻遠看了她們一眼,目光落在溫懷玉身上:“有什麽問題,說吧。”


    溫紹昨日告訴他,這是他的妹妹,拜托他照顧一下,他自然要區別對待。


    而且,就算沒有這層關係,容鴻遠也不想搭理楚月衫。


    他來這裏,是學習知識,順便感受一下千年後的學術氛圍,對於楚月衫這種上課不老實的,他自然沒什麽好臉色。


    聯邦也不會強求有天賦的公民必須學習機甲,看她這樣子,也不是被家裏逼著來的,那她還在這裏浪費時間,這簡直是對機甲的不尊重。


    所有對機甲的不尊重的人,都會被他列入黑名單。


    反觀這位溫紹的妹妹就不一樣了,雖然起步比較晚,精神力天賦也比不上楚月衫,但是人家很有悟性,也很努力。


    容鴻遠很欣賞她。


    看著給溫懷玉講題的容鴻遠,插不進去話的楚月衫差點咬碎了牙齒。


    溫懷玉本來是為了吸引容鴻遠的注意力,隨便找的問題,但是隨著容鴻遠的細細講解,深入淺出,反而讓她忘記了楚月衫的存在,拉著容鴻遠拋出更多問題。


    容鴻遠一一解答。


    等到上課鈴又響,她還有些意猶未盡。


    容鴻遠道:“我不會在初級班待很久,我們加個光腦,以後你有問題也可以問我。”


    “好。”溫懷玉點了點頭,然後才反應過來,不會在初級班待很久是什麽意思?是會去中級班、高級班這些嗎?


    可是實習老師不都是在一個班,跟班教學三個月嗎?還能隨時換的?


    溫懷玉壓下疑惑,沒有多問。


    楚月衫卻湊過來:“容老師你要走……”


    容鴻遠淡淡地看她一眼,冷聲打斷:“上課鈴響了你聽不見嗎?迴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楚月衫頓時像被打了一巴掌一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溫懷玉忍俊不禁,突然覺得這位實習老師冷臉的樣子莫名的可愛。


    容鴻遠不願意搭理,還有溫懷玉這樣一個大大的阻力,楚月衫基本連他的衣角都摸不到,隻能暗自著急。


    時間有條不紊地過去了一個月,容鴻遠的實習老師之旅已經進行到了特等班。


    大家也都明白他的身邊不簡單——哪有這麽當實習老師的?多半也和溫少將一樣,是來視察工作的。


    學院裏多了兩個“視察工作的領導”,老師和學生們一時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十分賣力,學院裏的學術氛圍變得十分濃厚。


    但是再濃厚的學習氛圍,也影響不了不願意學習的人,比如楚月衫。


    明天就是升學考試,溫懷玉做足了準備。


    “你給我等著。”


    考試前夕,楚月衫竟然跑過來放狠話。


    溫懷玉秀氣的眉毛微微一挑。


    “你想幹嘛?”


    楚月衫沒有說話,隻是冷哼一聲,就轉頭離開。那樣子,就像打久了敗仗,一朝抓住敵人的把柄一樣,得意洋洋。


    溫懷玉皺著臉,直覺不會是什麽好事。


    雖然不知道楚月衫的家庭背景,但是從老師的態度就可窺得一二。


    一向嚴厲的老師,就連前麵的小朋友的坐姿不端正都要糾正,卻一直任由楚月衫在課堂上懶散。


    不過,有背景又如何,她也有!


    她哥是無所不能的!


    溫懷玉並沒有那種在外麵受了委屈,在家人麵前還要強忍著的習慣。


    當即就打光腦給溫紹。


    “嗯,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安心考試,別影響自己,乖。”


    溫紹掛了光腦,就去扒拉容鴻遠。


    “幹啥?”


    “起來幹活了。”溫紹動力滿滿,“我妹有難。”


    容鴻遠冷峻的眉眼一肅:“怎麽了?”


    溫紹便將楚月衫威脅她的事情說了。


    劇情中沒有這段,不過這劇情已經被改得亂七八糟,楚月衫還失去了“金手指”,做出什麽都不奇怪。


    雖然溫紹還沒研究透徹,從楚月衫腦子裏取出的那東西是什麽。


    容鴻遠抬了抬下巴,道:“我知道了。”


    ……


    溫懷玉正在奮筆疾書,考場上十分安靜,除了筆落在紙上的沙沙聲,再無其他聲響。


    機甲的核心在哪、被稱為機甲之父的人是誰、機甲的一般組成部分、機甲的能源儲藏在何處……


    對於這些基礎知識,溫懷玉爛熟於心,下筆如有神。


    正寫得投入,突然耳邊劃過一絲細微的風聲,定睛一看,桌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張紙條,監考老師剛剛從自己的身旁走過。


    溫懷玉微微一愣,用腦過度的她幾乎沒有思考,下意識就將紙條攤開,上麵的筆跡密密麻麻,答案清晰可見。


    像觸摸到了燙手山芋一般,溫懷玉將之丟棄,紙條滾了一圈,停留在她的桌角。


    星際的鞋與以往藍星上人們穿的鞋不同,不僅僅是材質,更是因為其中植入了兩個特殊的輕便的磁鐵,磁鐵背對相斥,產生的斥力會讓人的腳步變輕,行走更加輕鬆。


    而踩在地上,幾乎沒有聲音。


    溫懷玉抬頭看著監考老師,他竟然朝自己微微一笑,就像獵手相中獵物要對之發起衝擊之前的笑容,充滿了勢在必得。


    無論她碰不碰那張紙條,紙條隻要在她桌子上,作為監考老師,他都有權力判處自己作弊。


    考場上四周的微型攝像頭還在發光,但溫懷玉懷疑它們是否還在運作。


    就在他們對峙時,一道黑影已然站在了溫懷玉身邊,修長的手指拿起那團紙條。


    容鴻遠從後門進來,將紙條捏在手心,冷眼看著他們,仿佛在看一場鬧劇。


    和溫懷玉對視的監控老師a一愣,看向在後門的監考老師b,無聲的詢問:


    什麽時候來的?看見全程沒有?


    監考老師b搖了搖頭,強大的精神力不僅可以用在掌控機甲身上,所放出的幹擾信息足夠模糊人的判斷。


    剛才他隻感受到空間的微微扭曲,眼前一片空白,再次睜眼,一切都已發生,甚至他都不知道a是如何動的手。


    監控老師a看似無意間地瞥了一眼幾個牆角的微型攝像頭,然後才慢慢走過來,低聲道:“這是什麽?”


    此時,考場上的眾人都看過來,除了楚月衫明白發生了何事,其他人都一臉茫然。


    容鴻遠衝著溫懷玉微微點頭,示意她放心,隨後也壓低聲音,對著監考老師a道:“你跟我出去。”


    在他鎮定的眼神中,溫懷玉安心下來,拿著筆繼續答題。


    楚月衫握著筆的的手一緊,下一秒,卻見容鴻遠朝自己走來。


    “拿出來。”


    明明他的眉眼冷峻,聲音也十分冷漠,楚月衫卻不自覺地心跳加快,一時沒反應過來容鴻遠說的是什麽。


    直到容鴻遠強硬地拉過她的手腕,迫使她張開手掌,露出手心縮成一團的紙條,她才迴過神來,瞳孔一縮。


    考試時,周圍都是信號屏蔽器,光腦根本無法打開,教室中還全方位地擺放了探測儀器,所以,隻有依靠這種方式最原始的方式才行。


    楚月衫雖然能提前拿到考試試卷,但是試卷上一半都是論述題,太長太難背,於是他們準備了兩張紙條,一張給她,一張給溫懷玉——反正監控已經被控製。


    容鴻遠將兩張紙條一起放在手裏,道:“你也出來。”


    楚月衫想說些什麽,卻突然一陣恍惚,再迴神時,自己已經跟著他們出了門外。


    門被關上,隔絕了考場中其他人好奇的目光,容鴻遠帶著他們走到空地,確認不會影響他人後才停下來,目光似刀地看著他們。


    “沒想到機甲學院還會出現這種事情,真是叫人失望。”


    看得出來,他很不滿。


    “為什麽同樣都是作弊,我在這裏,溫懷玉卻能在裏麵答題!”楚月衫也不為自己辯解,隻是質問道。


    “作弊?誰作弊自己心裏清楚。”容鴻遠淡淡道。


    楚月衫咬著嘴唇,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我作弊,我認罪,但是那溫懷玉不也一樣?你憑什麽袒護她?就因為你們有私情嗎?”


    她作弊又如何,得不到容鴻遠,她本來就打算迴去了,靠不了男人,她還有父母、還有哥哥,不留在機甲學院對她影響不大。


    但是以溫懷玉對機甲的熱愛,開除對她肯定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她原先的打算是,誣陷溫懷玉作弊,然後帶著自己的高分成績單上門打她臉,現在看來,後者是實現不了了,但是無論如何,她都要拉溫懷玉下水。


    容鴻遠袒護她又如何?


    又不是隻有她一個人看見容鴻遠從她桌子上拿起了那張紙條。


    在走之前,給溫懷玉找不痛快,這就是她的目的。


    “私情?”容鴻遠皺了皺眉,還沒說話,就聽一道聲音由遠及近。


    溫紹帶著一中年男人來到他們麵前,利用身高的優勢居高臨下地睨著楚月衫:“你憑什麽說我妹妹和他有私情,就因為你對容鴻遠求而不得,就能隨意造謠詆毀?”


    “你!”楚月衫咬了咬牙,“你憑什麽這麽跟我說話!”


    她甚至忽略了溫紹說的“妹妹”一詞


    從始至終,她就沒有把溫紹放在眼裏過,她爺爺是軍部大佬,聯邦中的頭部人物,而溫紹隻是一個少將,從小到大,她接觸的少將不知凡幾。溫紹隻是其中一個而已。


    但她隻要稍微用自己小腦發育不完全、大腦完全不發育的腦袋想一想,就應該知道十六歲的少將,與之前她接觸的人,未來天差地別。


    溫紹揚了揚眉,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這樣的表情,讓他柔和的臉部線條也變得十分有攻擊力:“我憑什麽不能這麽跟你說話?憑你品格低劣?憑你智商堪憂?”


    楚月衫眼裏露出氣憤的表情,不等她反駁,溫紹就將手中押著的男人一推,推到了幾人麵前:“以為買通了監考老師和管監控的人就萬事大吉了?”


    溫紹揚了揚手中的東西,道:“證據,我已經傳到光腦學院論壇上了,嗬,拙劣的把戲,真以為自己能一手遮天?莫不是在家裏順暢慣了,以為世界都應該圍著你轉?”


    楚月衫臉色一變,連忙打開論壇,這裏可沒有屏蔽器,光腦順利運行,她很快就在論壇上找到了那監控錄像。


    從開考,她抄紙條,到中途,監考老師a將東西放在溫懷玉桌子上,再到容鴻遠的突然出現,將她和監考老師a帶了出來,一切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甚至在錄像下麵,還有一個文件,竟然是她和幾人的談話記錄。


    “好,計劃就這樣定下了,這一次,我一定要溫懷玉滾出機甲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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