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過來”


    韓文亮察覺到李慈等人的再度靠近,他大喊著,再度作出自由飛翔的姿勢,隨時準備起飛。


    李慈無奈,隻能退迴來,繼續和他僵持,等待機會。


    氣氛在此時有點尷尬,不知不覺間,從太陽落山來到晚上。


    消防救援早已經來到現場,鋪設氣墊用於墜落緩衝。


    可24層樓摔下去,沒有氣墊的情況下,基本上腦袋都會瞬間猶如大西瓜一樣爆開。


    這個高度,下麵的人群被攔截在警戒線外麵,渺小的好像一隻隻螞蟻。


    “唿~唿”


    風吹過,那站在上麵的人閉著雙眼感受,李慈轉過頭,對著另一邊的偵察員點點頭。


    還沒有所動作,韓文亮轉過頭,打量四周。


    看到他如此警覺,李慈說道“你複仇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自己母親吧?那個叫蕭雨的姑娘是怎麽迴事?”


    “確實如此,但小雨和孩子的死亡有一部分怪我,我當時要是不去報道那劣質房子的事情,可能我也不會走上這條路”


    韓文亮語氣中帶著後悔與愧疚,能看見他那沁滿淚水的雙眸。


    他做了兩個深唿吸平度心情,沉默片刻,轉頭看了看李慈等人的距離。然後說道“最開始知道要拆遷的時候,我媽就不想離開這生活很多年的地方,總說怕父親找不到家的方向。


    我被她含辛茹苦養大,也就依著她,哪怕她帶有一點迷信,那也是我媽。


    我知道,拆遷到後麵會遇到一些不道德的手段,我怕她受到傷害,就一直在勸說。


    那天我在外麵采訪,突然接到醫院電話,我聽到這個消息,就知道肯定出事了。


    我放下手中的工作,急忙趕了過去,到那裏,我媽已經被搶救過來,但她對著空氣大喊著我的名字,說自己看不見了。


    我跑過去抓緊她的手,問發生了什麽,她說小混混打她,並且把她推倒在地上。


    聽到這話,憤怒從我心裏升騰起,我不停罵著他們,我媽死死抓住我的手,怕我做出什麽衝動的事情。


    我媽怕我受到傷害,還對我進行勸導,她說一個房子而已,拆就拆了吧,隻要我好好的就行”


    韓文亮說話間,幾度迴頭打斷李慈等人的動作。


    李慈也退迴到一個剛剛好的距離,看到他如此警覺,心裏也非常無奈,想知道真相又想他受到法律製裁。


    韓文亮迴頭說道“後來房子被拆掉,我以為這件事情也就這樣翻篇了。


    可我由於工作原因,要到處跑,有時間不能照顧到我媽。


    這時,蕭雨她出現了,她就像一束照進我黑暗生活的光,她對我媽無微不至的照顧。


    漸漸的,我開始對她產生好感,我也不知道是感激,還是愛情。我們隨著每天接觸。


    她也在一點點治愈我,並且融入我的生活,後來我才發現那是愛。


    我媽也支持我跟她在一起,讓我拿拆遷款去買一套房子,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不要老是想著報仇的事情。


    我媽總說,隻要我好好的,比什麽都強,我也想過和小雨踏入婚姻殿堂,生兒育女。


    可有一天晚上,我半夜醒來,聽見我媽說夢話對我爸不停說著對不起,那時我才意識到,我媽對房子被拆除還是耿耿於懷。


    直到那豆腐渣房子被爆出來,我想到機會來了。


    我開始對小雨說一些無情的話,想讓她離開,當時她手足無措的樣子,就好像一個沒家的小孩,讓我心疼。好在,她還是如我所願離開了”


    韓文亮臉上出現苦笑,迴頭看了看李慈等人的位置。


    此時,沒有人打擾他,那傷感悲痛的話也隨著風傳進每個人耳中。


    “連續幾天沒有看到小雨,我以為她以後都不會再出現了。


    我安頓好母親後,感覺到沒有後顧之憂便開始曝光那豆腐渣房子。


    曝光後沒幾天,熱度就被壓下去,我一個平民怎麽能玩過他們。


    但我不服,我又開始引誘那些購買者去新樓盤那裏維權。


    連續很多天,我看著他們無能狂怒的樣子,心裏都笑開了花。


    就在我得意的時候,我接到電話。是小雨出事了,她去找我媽的時候被人跟蹤,賈仁德帶著幾個混混衝進了我新租的房子。


    他們想要教訓我,可我當時混在維權的人群中。


    沒找到我,他們就想著對我媽進行警告,可我媽脾氣烈,和他們發生一些爭吵。


    後麵,小雨為保護我媽,被他們打進醫院。


    等我過去的時候,我媽對著我破口大罵,還拿東西朝我身上打。


    我看著躺在病床上,打著繃帶的小雨。


    我心裏無比愧疚和心疼


    後麵醫生告訴我,小雨這次挨打,可能會留下一些後遺症。


    我才意識到,是該聽母親的話,放下並且開始新的生活。”


    韓文亮眼中含淚,他摘掉眼鏡用衣服擦拭起來。


    李慈看到如此機會就想衝過去,把人拉下來,韓文亮迴頭說道“我又不是近視,隻是小雨說很喜歡我戴眼鏡的樣子”


    他說話語氣溫柔,好像那個讓他無比愧疚的女孩就在身邊,臉上帶著寵溺的表情,不知道是想到什麽,還帶有一絲笑意。


    李慈看到他往前挪動,隻能再度退迴原地。


    “不要衝動,不要衝動”


    韓文亮見狀把腳收迴來,繼續說道“小雨住院那段期間,我們的關係不僅恢複如初,同時也變得更好。


    她出院後,我也因為工作上被同事排擠。


    事業正處於低穀期,她對我進行開導,並陪在我身邊。


    慢慢我也找到新的工作,母親的事情我也開始慢慢淡忘。


    就這樣,半年後,我事業穩定,小雨也告訴我一個好消息,說她懷孕了。


    我聽到這話,特別開心的抱起她轉著圈,親吻額頭,我想要給她一個名分。


    但我想到那後遺症,就帶著她去檢查,可醫生告訴我,這個孩子有可能會影響大人的生命。


    剛做爸爸,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要忍痛打掉這個小天使。


    我斟酌再三,把情況告訴了小雨,但當時她已經被做母親的喜悅衝昏頭腦,一心就想要生下這個孩子。


    不管我怎麽說,她都是堅持要把孩子生下來,沒辦法,我就讓我媽勸她。


    我也不知道咋迴事,我媽居然被她說服了,兩個人一起勸說我。


    說隻是有可能會危及大人生命,萬一沒有,那不是殺死了自己的孩子。


    我也拗不過她們。


    就這樣,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小雨在我媽的庇護下,肚子也在一天天的變大起來。


    可我心裏的擔憂隨著時間推移,在不斷加深,我多次進入各大醫院詢問。


    醫生的建議都是孩子會危及大人生命。


    我想著偷偷帶小雨去打掉孩子,可卻不小心被她知道。


    她聯合我媽,開始躲著我,不給我見麵的機會。


    就這樣,又是三個月過後,我找到她,去做了孕檢。


    醫生的建議讓我徹底絕望,孩子現在打掉會危及大人。


    沒有辦法,我隻能把小雨接迴家,細心照顧著。


    直到接近第9個月,我心裏每天都充斥不安,為防止意外,我把小雨送進醫院,並24小時進行陪護。


    那天,她大喊著肚子疼,沒多久,她被送進產房。


    我站在外麵不停祈禱著,可心裏始終被不安占據。


    我也不知道在那等待的時間裏煎熬多久。


    一名醫生走出來,麵色沉重。


    還不等說什麽,我就發瘋一樣衝進去。


    就看見小雨麵色蒼白,我抱起她,不停說著對不起。


    她虛弱的在我耳邊說,對不起,沒讓我當成爸爸”


    韓文亮此時已經泣不成聲,他現在不是那個殘忍殺人的罪犯,隻是一個無比愧疚的男人。他不斷責怪著自己“都怪我,要不是我”


    知道韓文亮此時的情緒已經不穩定,李慈趕緊用眼神製止想要靠近的偵察員。


    現在很可能任何一個動作,他都會跳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韓文亮擦拭眼淚,迴頭看看,繼續說道“小雨“走”後,我也無心生活,對工作也提不起興致。


    內心的仇恨再度燃燒,但我考慮到母親還需要照顧,就一直把這些壓製在心裏。”


    渾渾噩噩的日子一天又一天,我媽知道勸導我沒用。


    看到我這樣墮落,我媽時常長歎著氣。


    那天,我出門前,我媽語重心長的對我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後來,我才知道,那些話是我媽對我說的遺言,她生我養我幾十年,怎麽會不知道我心裏的想法。


    她不想做我複仇路上的絆腳石,晚上我迴來時,她已經躺在樓道裏,失去了唿吸。


    我抱有希望趕快撥打急救電話,可後來我媽也離開了這個世界”


    韓文亮的情緒再度崩潰,他痛哭流涕,嘴中含糊不清說著“媽,對不起,下輩子我再來報答您”


    李慈此情此景也想到自己的母親,眼角變得濕潤。


    其他的偵察員也在抹著眼淚。


    片刻後,韓文亮調整過來,他說道“我媽走了,我在世上最後一個親人沒了。


    我活著的目的就是給我媽報仇,給小雨報仇,給我那夭折的孩子報仇。


    好在,我成功了!”


    韓文亮轉頭看著身後,看到沒人靠近,他臉上出現釋懷的笑容,開始慢慢朝前邁動腳步。


    “我們不過去,你也別激動”李慈急忙製止他,同時問出心中的疑惑“複仇的過程可以說說嗎?或者你說下是什麽時候加入的暗淵之瞳?”


    聞聲,韓文亮把腳收迴。


    李慈也在心裏直唿心髒吃不消。


    片刻後,韓文亮說道“暗淵之瞳幾年前就找過我,邀請我加入。


    最開始我是拒絕的,可我聽說他們存在的意義時,我果斷加入。


    後來我再也沒見過指引者,直到我的生活出現變故。


    指引者向我傳達神的理念,讓我了解各種審判方式。


    後來他告訴我要用鋸刑來審判仇人,痛苦的哀嚎聲才能驅散我的仇恨。


    我想既然是複仇,就不能讓他們太過於輕鬆的死去。


    他走之前,留給我一支麻醉劑。


    可我的仇人有兩個,那就注定有一人要活活疼死,思考來思考去,我發現自己對傷害小雨的人仇恨更深,所以他被我活生生的鋸開。


    複仇之前,我已經準備好審判的所有東西,也對他們進行一些調查。


    包括那伐木場,在動手之前,我就已經確認過荒廢很久,我也在晚上翻進去查看過,卻驚訝發現裏麵有電。


    這對我來說就是完美的審判場地。


    然後我購買了鋸片,提前跑進去更換,就是怕影響審判過程。”


    韓文亮的警覺,讓李慈及偵察員極度無奈,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


    “那天,我租車跟蹤賈仁德,看到他進入時代商場,我知道那裏監控幾乎沒有,我也不清楚,他去那裏幹嘛,反正對我也不重要。


    我在下麵耐心等待著,沒多久,他下來準備上車,我看了看四周沒人注意到這裏,我從後麵快速打暈了他,把他拖進車裏,並把他綁了起來。


    為擾亂你們的偵察方向,我開著他的車往馬家溝附近開去。


    到那附近,天已經黑了,我從小道開往那伐木場,好在他沒有醒來。


    我砸開鎖,打開門把車開進去,我把賈仁德扛上台鋸,並把他固定在上麵。


    這時,天空下雨了,而且還越下越大,賈仁德被吵醒,問我要幹嘛。


    我沒有搭理他,啟動了台鋸,那旋轉的鋸片一點點靠近他,他不知死活,居然還敢威脅我,我把台鋸停下來,拿起東西把他暴打一頓。


    隨後,我又把台鋸啟動,他感覺我來真的,對我不停求饒,哭喊著,說自己有錢。


    我嗬嗬一笑,暫停了鋸片,讓他感覺到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但我怎麽可能讓複仇計劃付之東流,看著他求饒,我心裏別提多開心了。


    就在他得意時,我念起審判之言,啟動台鋸,徹底擊碎他的希望。


    他開始大聲唿救著,好在,那晚的雷聲夠大。


    後麵,他的慘叫聲不斷響起,我也感覺到害怕,但我想到失去的親人。


    那慘叫聲,讓我心中的仇恨與憤怒,逐漸平息,直到徹底把他鋸開。


    後麵我把他的車座椅拆掉丟到馬家溝,來誤導你們。


    並把被鋸開的屍體放入他的商務車裏,在雨夜送迴他家。


    讓他們夫妻相見,我感覺自己都是個好人”


    韓文亮平淡的說著殺人經過,就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看不到任何情緒波動。也有可能如他所說,已經徹底平息仇恨。


    “那劉大壯呢?”李慈問道。


    “我殺掉賈仁德後,我知道劉大壯剛出獄沒有工作,我就騙他,說給他介紹工作。


    他信以為真,還說要請我喝酒,這期間,我把他灌醉後,塞入汽車,拉到伐木場。


    後麵他醒來,對我求饒,還騙我說自己有錢。


    死之前,我讓他做個明白的鬼,我也懶得處理屍體,就放在那裏腐爛。


    後麵我就該吃吃該喝喝,也沒打算逃跑,反正早晚會被你們查到。


    不過在我複仇之前,肯定是不想被你們抓到的,不過現在,已經無所謂了”


    韓文亮說完,往前邁動腳步,李慈暗叫不好,就看見他又把腳縮了迴來。


    然後又如此往複,仿佛一個玩心大起的孩童,不時發出笑聲。


    如此操作,把李慈及偵察員氣的牙癢癢,恨不得衝上去把他打一頓。


    沒多久,韓文亮玩累了,他迴頭說道“李隊長,你覺得有地獄嗎?”


    李慈沒有搭話,不知道什麽意思,他已經在心裏做好,隨時撲上去把人拉下來的準備。


    韓文亮也沒在意,開口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地獄,或許吧,人間就是地獄,十九層地獄。


    我也玩夠了,你們還等啥呢,還不來把我拷起來?”


    李慈及偵察員摸不清那話裏的意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直到韓文亮搖搖頭,退迴到天台上,舉起雙手走下來。


    有人驚唿,李慈反應過來,掏出手銬把韓文亮銬了起來。


    “你站在上麵半天,不是想跳樓,隻是在玩?”


    “指引者曾說過,跳樓的人會下地獄,以後都遇不到這輩子的親人。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我信了。


    為了再次遇到我爸媽,還有小雨,說什麽我都不會自殺”


    韓文亮此時就像一個童心未泯的孩童,說話間還吐著舌頭。


    “把他帶走,收隊”


    得知自己這些人被戲耍半天,李慈臉色變得陰沉,看著那被帶走的背影,他真想過去踢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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