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悉微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她說:“偶爾。”


    董苗苗“哦”了一聲,側過身歎了口氣,看起來心情不佳。


    姚悉微感到被子被拉過去了一點,過了一會兒應該是有小小的抽泣聲。


    她沒有說話,也沒冒冒失失安慰她。


    委屈這種情緒就像是泡了水的酸檸檬,扭巴巴得皺在一起。


    姚悉微也側過身,靠上去輕輕拍她的背。


    “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哽咽聲從喉嚨裏漏了出來,董苗苗說話的時候一抽一抽,已經連不上話。


    姚悉微起身幫她找紙巾,空調風開得很大,短袖睡衣稍微有點涼。


    微微的涼意讓她迴憶起很早之前的那個出租屋夜晚,不過這次倒了過來。


    “說實話,換我也這麽做。”姚悉微遞了包紙巾過去。


    很默契得沒有開燈,因為她知道心裏委屈難過的時候,躲在黑夜裏偷偷哭反而有安全感。


    “是吧……”董苗苗邊哭邊說,一張口打了個哭嗝。


    這個尷尬的哭嗝在安靜黑夜中特別明顯,沉默一秒後兩個人都笑了。


    姚悉微坐起身,盤腿坐在沙發上:“單濤對錯的話,源頭和爆發點你都是無辜的。隻是人際關係間錯綜複雜,大人考慮得太多總想維持表麵平和,即使明知錯不在你,也會揪著你先動手這一點,要求你做出讓步。”


    一口氣說了很多,說這話的時候姚悉微腦海中閃過姚國笙為人處事的方式,也是這樣深諳“糊弄”原則。


    董苗苗聽完她的話轉過身:“你語氣怎麽那麽老成?”


    “這叫閱曆滄桑。”姚悉微抖了抖肩,故意做出誇張的語氣。


    被董苗苗在黑夜中翻了個白眼,隨後大笑著衝過去打打鬧鬧。


    董苗苗在姚悉微家住了四天,期間她媽媽打過來很多電話。董苗苗一開始是不想接,後來是不知道怎麽接。


    姚悉微幫她接了電話,又有點不知道怎麽跟長輩說,支支吾吾說得有點生硬。手上的手機一滑,被人從上取了過去。


    一迴頭看到梁慧珍給她比了個ok的手勢,接過電話跟董苗苗媽媽不知道說什麽談了很久。


    過後走過來向董苗苗詢問:“你想接嗎?”


    董苗苗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她手機即使沒有按免提,外擴音也很響,姚悉微坐在旁邊隱約聽到她媽媽說:“我這兩天在家學會了坐蛋糕,你要嚐一下嗎?”


    對於大人而言,跟孩子說道歉是很難說出口的,但是他們會用自己的方式來找個緩和的台階下。


    董苗苗想了想,笑了一下說:“好啊。”


    終於在第五天迴了家。


    不過在姚悉微家的四天裏,收獲比在家大半個月暑假還大。


    這是比較官方委婉的說法,直白的說法就是,她在姚悉微家四天,被羈押著把包裏正好帶著的暑假作業給全做完了。


    有時候李喬然會下來,不過姚悉微的小課桌三個人用有點擠,更多的時候是在李喬然家的書房裏。


    姚悉微和李喬然麵對麵趴著桌子安靜做卷子,偶爾討論姚悉微不會的題。


    再偶爾姚悉微突然堵在書房門口抽查李喬然古文背誦,耍賴似得趴在門旁,背不出不讓出門。


    董苗苗在旁邊看得傻眼。


    事後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當事人小苗苗表示,這兩個人就是恐怖,非常的變態。


    怎麽會有人真的在認認真真做暑假作業也就算了,還會借此來出衍生題,甚至連暑假作業都準備了錯題本!這還是人嗎!


    所以她第五天等她媽媽帶著長相有點潦草的草莓蛋糕開車來接她時,下樓的腳步還算歡快。


    姚悉微跟在後麵監督:“暑假還有一個多星期,你理綜那本還沒做完,開學前別忘了。”


    董苗苗開車門的動作被她嚇得一頓,站在一旁的苗苗媽媽倒是滿臉欣慰。決定以後如果董苗苗想留宿姚悉微家,她可以改變一下以前的想法,同意她去。


    一個月的暑假配上兩個月暑假作業的量,讓人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董苗苗剩下的暑假作業,在姚悉微的全程監督下,史上第一次沒在開學第一天衝到學校抄作業。


    簡直可歌可泣。


    所以她在做完作業得到解脫的這天,開了瓶可樂以以示慶祝。


    翻開日曆一看,距離高三提前開學,也就還剩一天半了。


    翻翻群裏想找人出去玩,有史以來得到了張辛夏的第一次拒絕。


    “我今天得去學校,”張辛夏說,“開學那天有往屆畢業學長迴母校宣講,今天先過來彩排,人手不夠齊墨讓我來幫忙。”


    她發了語音,背景音略帶嘈雜,聽起來確實很忙的樣子。


    姚悉微坐在甜品店的高腳凳上搖晃雙腳,猛吸一口飲料,紙杯裏的冰塊隨著液體被抽走而哐啷哐啷響。


    外麵陽光正烈,大街上沒幾個人在走動,有隻大黃狗正趴在地上伸舌頭散熱。


    姚悉微把叉子伸過去,跟董苗苗開始搶蛋糕上的最後一塊巧克力。


    最後兩個人友好猜拳,姚悉微嚼著巧克力在群裏發道:“你不來我們沒法友好平分三塊巧克力。”


    同在群裏的安得劃發了個:“?”


    董苗苗隨手給他拍了張店裏粉色氣球和蕾絲的裝飾發過去,安得劃選擇安靜閉嘴,不接這個話題。


    不過另一個人也沒接,看起來張辛夏那邊是真的挺忙。


    她確實正在焦頭爛額,負責接待的學生會同學通知錯了時間,有個學長因此晚到半小時。


    她正跟這個出錯的女生等在教學樓下,嘈雜的蟬聲不絕於耳,熱浪一陣一陣往身上打。


    負責老師的電話又一次響了起來,那個女生突然就哭了,看起來不敢接電話。


    張辛夏頓時有點不知所措,這個負責老師是個40多歲的化學老師,處理事情向來嚴厲,罵起人來不帶一個髒字,但是咄咄逼人。


    她從口袋裏拿出包紙巾,手忙腳亂遞過去。


    正午的炙熱陽光照在她臉上皮膚,燙得有點隱隱作痛。


    正在焦頭爛額間,頭頂突然俯下一片陰影,將毒辣的陽光擋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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