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蕭輒和沈默然被大師姐以定身咒定住,而稍遠處,朱鐵正手段齊出攻擊著弋努。


    這意料之外的突發狀況,使得準備告辭離開的眾多修士,又不知所措起來。


    一劍宗的新宗主,到底是哪個深山老林裏出來的?


    朱鐵為何突然自不量力地攻擊起大師姐的愛徒,他腦子浸泡過膽汁不成?


    還有,現在離開是不是太顯眼了?


    ……


    林玄真意識到眾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尷尬,微微頷首安撫道:「不過是小輩之間的矛盾,無需插手。諸位要走要留,還請自便。」


    說著話,她麵上波瀾不驚,依然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蝕空獸,動作無比輕柔。


    但眾人看著她懷裏潔白如雪的毛團靈寵,想到這是世間無人能馴服的蝕空獸,便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這到底是讓走還是不讓走?


    大師姐為何如此平靜,她究竟在想些什麽?


    唉,早知道就不來湊熱鬧了!


    ……


    林玄真看了兩眼就覺得自己好像眼花了,竟從弋努身上看出幾分楚怡的影子。


    再定睛一看才發現,弋努雖然踉踉蹌蹌,又一副中了招毒發的樣子,動作之中還是有些僵硬,遠不及楚怡來得自然。


    不過這副樣子,唬弄朱鐵已綽綽有餘。


    林玄真本來就沒打算插手小輩之間的事,其他宗門的修士自然也不會多管閑事,可難保蕭輒和沈默然會出手妨礙她吃瓜。


    在她看來,兩人都是煉虛期,之前朱鐵又剛剛被弋努壓著打了一頓,這會兒朱鐵二話不說就發難報復,雖是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因此她才將蕭輒和沈默然定住,看看朱鐵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被定住的蕭輒和沈默然,心中憂懼萬分卻無法動彈,隻能動用尚且自由的神識,傳音交談幾句。


    「完了完了,沈長老,今天咱們怕不是要被朱鐵牽累死在這兒了!」


    「大師姐沒動手。」


    「……罷了,大不了舍了朱鐵,再給大師姐和弋峰主賠個不是。」


    「我贊成。」


    朱鐵此舉並非出於衝動。


    蕭輒長老跟大師姐說了幾句話,大師姐卻提醒眾人,此處可能還會有隕石雨發生,不要再隨便接近。


    大師姐的意思,暫時不會離開此處,說是要等到查清隕石雨的緣由再離開。


    大師姐若真是毫髮無傷,正處於全盛時期,即使他不想無功而返也別無選擇。


    但顯而易見,大師姐受到了一定的限製,或者她在掩藏自己身受重傷的事實。


    否則又何必將那靈寵蝕空獸抱在手中?


    一定是大師姐要藉助靈寵之力保護自身,以防萬一。


    朱鐵從種種蛛絲馬跡中得出結論,大師姐應該不會出手。


    他決定聽從內心的想法,把弋峰主抓了先將屈辱百倍奉還,再跟大師姐好好「談談」。


    一劍宗的五位太上長老,其中三鑒真人和八鑾真人各派了一位大乘期隨行監督,又指定其中蕭輒長老唱紅臉,沈默然長老唱白臉。


    另外三位太上長老自然也不甘示弱,雖然沒有派大乘期修士給他差遣,卻給了其他的補償,奪魂鈴就是其中一位長老隨手相贈。


    在毒丹困陣和奪魂鈴的加持下,朱鐵一劍殺出,毫無意外地占了上風。


    朱鐵窮人乍富,很是為自己孤注一擲的大手筆心疼。


    但隻要一想到五位太上長老手中隨手賞下法寶丹藥,都比他辛苦一年所得還要高質量,他那點心疼便煙消雲散了。


    朱鐵趁著弋努手軟腳軟,引來的雷蛇也要滅不滅的,覷準時機撕碎了一張雷音符。


    雷音符傳信速度極快,從北方絕靈海域道飛星山,也就幾個唿吸的功夫。


    但此符無法傳達複雜的信息,隻能起到穿雲箭一樣的作用。


    說起來,這雷音符還是天雷門旗下的雷雲堂出售的幾種特色符紙之一。


    用在天雷門的玄真大師姐一事上,可謂恰如其分。


    要不了多久,收到雷音的太上長老就會趕來,親自驗證大師姐允許飛升的話。


    這正是五位太上長老連同手下的修士們,一起商議出的其中一種可能性和相應的對策。


    打鬥中的朱鐵還分神注意到,蕭輒和沈默然站在大師姐麵前,似乎將她攔住了,卻不知蕭輒和沈默然都已經被下了定身咒。


    其餘修士果然與天雷門不親近,隻作壁上觀。


    朱鐵忍不住勾唇一笑,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他以左手並作劍指,放出劍陣勢要困住弋努,右手挽了個劍花,對著弋努的下丹田全力刺出。


    朱鐵打算廢去弋努的修為,隻留她一命。


    畢竟是大師姐唯一的親傳弟子,活著才有當做籌碼的價值。


    「噗」的一聲,朱鐵驚訝地抬眼,隻見自己這一劍竟夢想成真一般插入了左躲右閃的弋努的腰間。


    似是痛極,弋努深藍色眼眸蒙上了一層灰霧。


    朱鐵微微一愣,總覺得有點不大對勁,似乎太順利了些。


    這麽一分神,朱鐵竟沒能及時召迴自己的本命靈劍,而那身穿青玉色法衣的女修在握住劍後,抬起了頭。


    白玉般無暇的側臉上,青灰色早已消失,眼中似有光芒明滅,哪有半分失了魂中了毒的樣子?


    朱鐵萬萬沒想到,那一大把毒丹和奪魂鈴沒能對弋努造成絲毫傷害,甚至連他插入弋努腰間的劍,也戳了個空。


    原來真正被耍的,竟是他自己。


    弋努浮起一絲笑,一手提著朱鐵的本命靈劍,另一手在劍身上一彈。


    伴隨著細微的呲啦聲,一團黃豆大的球形閃電輕輕落在那柄劍上。


    朱鐵伸手想要阻止:「別!」


    同時,靈劍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尖銳悲鳴,斷成了兩截,直墜絕靈海。


    本命靈劍被毀,朱鐵的元神法身受創,氣息翻滾起來,身周圍繞著的靈氣越發濃鬱,隻是剛剛突破到煉虛期的修為,眼看著就要跌落迴化神期。


    來不及阻止弋努毀掉靈劍的朱鐵,臉上有震驚也有茫然,更多的是絕望。


    一劍宗這種頂級宗門,宗主至少得有煉虛期修為,這是約定俗成的事。


    就算太上長老現在趕來,他這宗主之位,依然要拱手讓人。


    隻有天雷門那種「沒什麽底蘊的野路子,過家家一般搭建起來的宗門」,才會不拘一格,連築基期都能當上掌門。


    朱鐵陷入深深的恐慌之中,他沒能拿下弋努,就不能跟大師姐談條件,自然也得不到太上長老們的青眼和獎賞。


    能夠助化神期修士突破至煉虛期的神虛丹,本身就極其珍貴,一枚已經耗去他千年積累的資源。


    而再次突破煉虛期服用的神虛丹,不但要求更高的品階,還需要用兩枚。


    朱鐵看著自己空蕩蕩的儲物袋,心裏跟明鏡似的,修為跌落再也無法勝任一劍宗宗主的情況下,他絕不可能湊出足夠的資源。


    就算真的湊出資源換來兩枚神虛丹,化神期突破至煉虛期本就九死一生,第二次更是十死無生,他這樣的天賦也絕無可能突破成功。


    這不就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嗎?


    弋努沒心思探究朱鐵在想些什麽,隻冷著臉看那表情空茫的男修,道:「朱宗主,給你個機會,解釋一下。」


    沒什麽好解釋的,朱鐵心道,還不如趁著自己還是一劍宗宗主,還有煉虛期修為,拖著弋努一起去死算了。


    朱鐵掃了一眼在場的修士,心裏更恨,這些天賦極高的天之驕子,哪裏能懂他這種一輩子運氣全都耗在進入頂級宗門的草根弟子?


    不過……能夠帶著這麽多天賦出眾的大能一起死,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想必他朱鐵,也能在修真界的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了。


    朱鐵心中一定,加速運轉周天,瘋狂汲取著絕靈海域交匯處稀薄的靈氣,同時低聲念誦起一段冗長的咒語。


    他早年間曾經得了一招禁術,可以無聲無息地燃燒自己剩下的壽元,將自己的實力提升一個大境界。


    隻不過提升大境界之後,將隻剩下一年壽命。


    曾幾何時,他還覺得這招禁術沒用,但現在他準備自爆元神法身,這招禁術反倒幫上了忙。


    等他把修為提升至大乘初期再自爆,這裏將無人生還!


    林玄真一直注意著朱鐵,第一時間察覺到朱鐵丹田內的元神法身從饑民幼兒,充了氣一般,變成了圓滾滾的小胖墩,連身上流逝的靈氣都被收了迴去。


    她一時間有些看不明白,朱鐵的本命靈劍斷裂,四方絕靈海域交匯處的靈氣又是最稀薄的,他的修為怎麽還提升了?


    正疑惑間,天魔玄真傳音給了她一個驚人的答案:「他在燃燒壽元,強行提升境界。」


    壽元看不見摸不著,是每個人身上的氣血及生機的表達。


    現在修真界中流傳的各個境界的壽元,也隻是一個大致的數據統計。


    林玄真也隻能據此推斷修士的正常壽元,卻不想,天魔玄真知道得如此清楚。


    「你是如何得知的?」


    「玄真以為,這壽元是祭獻給誰的?」


    林玄真一愣,立即感受了一下自身。


    那血氣和生機,夾雜著一縷怨氣,讓天魔玄真強大了那麽一絲絲。


    ……


    天魔玄真好坑!


    怪隻怪她自己沒有實時同步天魔玄真感受的習慣。


    不過天魔玄真看見個美人就走不動道,林玄真很難接受自己也變成那副色魔樣。


    天魔玄真感知到她的嫌棄,不服氣地辯駁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吾不過是多了那麽一點點!」


    林玄真熟練地忽視了天魔玄真的話,想到了一個問題:朱鐵以壽元換取境界的提升,是要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朱鐵以自己剩下的兩千年壽元,換取弋努一命,是否太過誇張?


    弋努不過是折斷了朱鐵的本命靈劍,讓他修為下跌了一點,怎麽就引得他道心破碎、一心想要同歸於盡了?


    福至心靈,林玄真恍然,如果朱鐵以為自己可以換更多呢?那不就是血賺?


    她不由眉頭一皺,若是叫他自爆成功,先不管其他修士能不能活,小徒弟那麽近肯定要糟,蝦湫也會受傷。


    最要緊的是,天柱還脆弱得跟綠豆芽一樣,怎麽經得起煉虛期修士自爆?


    思及此,林玄真當即對弋努和蝦湫喚道:「阿努,蝦湫,都過來這邊!」


    與此同時,林玄真騰出一隻手,打了個響指,解除蕭輒與沈默然身上的定身咒,對眾人說道:「朱鐵要自爆,快撤離此地!」


    按照林玄真的性子,有餘力的情況下,她自然不會將他人的性命置之不顧。


    但現在她能夠使用的靈力有限,還得護著天柱和親近之人,隻好叫其他修士自求多福了。


    弋努正在朱鐵眼前等待一個解釋,聽見師父的召喚,她毫不猶豫地扔下朱鐵,淩空幾步就飛到師父身邊。


    抱著浮海帶啃得專心致誌的蝦湫頓了頓,又低頭狠狠咬了一大口浮海帶,鼓著兩頰將剩下的小半根收好,才飛到林玄真身邊。


    而聽到大師姐示警的眾多修士,起初都有些驚疑不定。


    以大師姐的實力,五百年前就能輕鬆將清虛宗大乘期修士閆期的自爆給摁下來,怎麽現在朱鐵一個煉虛初期修士自爆,大師姐反而提醒他們撤離?


    神木宗宗主席禾淵掃了神態各異的眾多修士一眼,當機立斷對身後若幹弟子說道:「神木宗弟子聽令,撤!」


    隨後,席禾淵對大師姐拱手致意,和柴煦一同護著修為稍遜的同門弟子,就要禦劍離開。


    幾乎同時,商封嵐也對黃土宗弟子下令,準備撤離。


    炎極宗穆軼煬和清虛宗樊澈自然有樣學樣,也對同門下了令。


    既然頂級宗門都這麽做了,其他宗門再無疑慮。


    劍起宗宗主梅璞的兩道白眉擰成了一整條,揮了揮手,「劍起宗弟子,跟我撤!」


    「晚了!」朱鐵笑咪咪地說道,「有你們這些天之驕子給我陪葬,和我一同魂飛魄散,倒也無憾了!」


    「晚了!」朱鐵笑咪咪地說道,「有你們這些天之驕子給我陪葬,和我一同魂飛魄散,倒也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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