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微祖師被打後,自然不服。


    還手是不可能還手的。


    方丈島上卜筮之人多是文人,在戰鬥力比得上雷繁真人的天樞真人手底下,見微祖師走不過一個迴合。


    而且見微祖師是個懶人,他起初修煉就是想辟穀後,餐風飲露的,省事。


    好在沒多久,雷繁真人和天樞真人相繼飛升去了上界。


    見微祖師就把天樞上仙的名號寫在見微齋外的木板上了。


    漸漸地,方丈島就流行起了書齋門口掛塊板子,叫飛升的上仙為書齋做宣傳的做法。


    林玄真覺得自家大師兄不太厚道,正想要代他表示一下歉意,卻聽方知萌又道:「大師姐不必在意,天樞上仙與見微祖師交情甚好。」


    要不然,天樞真人聽人詛咒自家師父師弟,怎麽可能隻是打一頓手心?


    說來也怪,不知道天雷七星什麽毛病,一個個的都喜歡拿戒尺打手心。


    大師姐教訓人應該也是用戒尺的吧?


    方知萌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纖薄的手掌,有些擔心。


    等會兒還是用更婉轉的方式,將結果告知吧!


    林玄真點了點頭,接受了方知萌的這個說法。


    「是我多想了。大師兄麵冷心熱,一定極有分寸。那我小師兄又占了什麽?」


    方知萌又愣了一愣,什麽麵冷心熱有分寸?


    這中間是不是存著什麽誤解?


    天雷七星都是土生土長的修真界人士,幼時遭逢滅門大難成了孤兒的,可沒有在他們小師妹麵前表現得那樣風光霽月。


    七星之首的天樞上仙入道不久,修煉小成之時,為了報仇也曾差點滅了仇家滿門。


    若不是有雷繁上仙約束,很難說七星還能不能謹守原則,不對無辜弱者下手。


    這和麵冷心熱毫不相幹吧?


    隻一瞬,方知萌就迴神繼續說道:「搖光上仙就占了第十任和之後的天雷門掌門之名,發現都不是您之後,把我爹也打了一頓。」


    後來事實證明,她爹也沒算錯,大師姐另外選了出色的弟子當掌門,自己卻一直閉關隱居。


    她爹也是真的慘,白挨了一頓打。


    可能被天雷門的人誤解,就是見微齋齋主的宿命吧!


    方知萌想著,又打量了一眼傳聞中的玄真大師姐,隻希望等會兒算完,她能下手溫柔些。


    不過話說迴來,為什麽她一點都看不透玄真大師姐?


    看過去就像一團迷霧,又像一個漩渦,她的直覺叫她不要試圖去窺探。


    可她心底裏隱隱又有種感覺,隻要能看清大師姐,她也能以凡人之軀扛過天劫,白日飛升。


    林玄真臉上有些發熱。


    這算什麽?


    求醫有醫鬧,求卦該叫卦鬧?


    「小師兄單純直爽,是我辜負了他的期望,反倒叫老齋主受了這麽一遭。」


    誰讓搖光是自家小師兄呢?


    林玄真隻能睜著眼睛說瞎話,為師兄們擔下所有。


    方知萌忙擺了擺手,道:「大師姐不用放在心上,搖光上仙和我爹交情也很好。」


    「對了,大師姐你想問什麽?」


    「我想知道兩個人的行蹤,葉行一和申懷元。」


    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方知萌的神識足夠強大。


    她直直地「看著」林玄真,大師姐身上有種玄妙至極的感覺,叫人生不出任何反感,隻想親近一些,更親近一些。


    她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心眼通,試圖看清她,卻越看越是眩暈,甚至感覺神智昏沉起來。


    林玄真發現這個少女無神的雙眼正盯著自己,好像在透過她看些什麽。


    「……方齋主?」


    方知萌瞬間清醒過來,剛才的眩暈感隻是錯覺。


    「嗯?大師姐你說什麽?」


    林玄真又說了一遍兩個名字,才試探著問道:「你能占大乘期修士的事嗎?」


    卜筮之人修為境界不能比所占之人低一個大境界,否則會被所占之人發覺並造成反噬。


    另外還有許多條條框框的限製,天機並非那麽容易窺探的。


    有點像是和天道做等價交換的意思。


    「如果是原島主,大概是不行的。可我不同,雖然我隻有煉虛期修為,但我可以卜筮大乘期修士的事。」


    方知萌說著,好似換了一個人。


    她渾身上下散發出自信的魅力,那蒼白的小臉上都突然有了些許血色。


    林玄真知道,這是方丈島人所修習的功法效果。


    占一卜,助一人;起一卦,避一難。


    慢慢累積下的功德將會抵消窺探天機的不良作用。


    但這隻限於個體的小勢,若是試圖左右大勢,立遭反噬。


    方知萌煉虛期的法身十分凝實飽滿,但肉身極其脆弱。


    若是貿然動用強大的靈力,反而會把肉身撐爆。


    人族修士想要飛升,「精氣神」三者缺一不可,肉身損毀就缺失了「精」。


    這就是原知著之前所說,方知萌擅自幹預凡間千萬人性命的後果。


    林玄真見她信心滿滿,隻好點頭,叮囑了一句:「你千萬不要勉強。」


    隨後就見方知萌將葉行一和申懷元的名字寫在了桌案上已經備下的白紙上。


    她雖然目不能視,兩個名字卻依然寫得十分端正和秀氣。


    方知萌放下筆,摸了摸兩個名字,什麽都沒問,便指著其中一個開了口。


    「這個葉行一是雨花閣的,正在迴去的路上。大師姐你可以直接去夏神部洲的雨花閣等他,不出三日,定能見到。」


    說完,她的手指移向了另一個,「至於這個……」


    方知萌纖細的食指點了點申懷元的名字,有些疑惑。


    「這不是神木宗宗主嗎?」


    「是他。目前他應該不在神木宗,大概是大乘初期修為。我想問問他有沒有去過火雲宗,還有接下去一個月的行程。」


    方知萌聞言點了點頭,食指不由在申懷元的名字上敲擊了兩下。


    這個人,讓她感覺有點奇怪。


    此人和大師姐給她的感覺竟有那麽一絲相似,更多的卻是來自本能的反感。


    如果說大師姐是看不清的迷霧,是吸引她的漩渦,那麽這個人,像渾濁的淤泥,像無法擺脫的沼澤。


    申懷元不在眼前,而且修為高深,隻憑藉她的心眼通,是看不透的。


    還是要藉助卜筮。


    她取出一把蓍草,手指翻飛,十八次分揲後,便顯示出卦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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