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陳三妹被抓了之後，桃花鎮婦嬰堂的大門就緊緊閉著再也沒有開過。
可等圍在婦嬰堂周邊的人們越聚越多時，源源不斷的議論聲穿透了牆壁，落入到婦嬰堂內的眾人耳中。
“欸，你聽說了嗎？”
“出啥事了這是？”
“那個婦嬰堂的堂主陳三妹被抓了！”
“哦？竟有此事？”
“要我說啊，這陳三妹早就應該被抓了，打量別人不知道她們幹的什麽損陰德的事？”
“那陳三妹被抓了，裏麵的人怎麽辦？欸，造孽啊！”
“誰知道呢，上麵應該有人來處理的吧，我聽說啊那個知縣也被抓了！”
“隻有知縣被抓了，陳三妹才會一起被抓走吧，他們不就是一夥的嘛！”
“你們說陳三妹她們被抓也就被抓了，死有餘辜，可裏麵那些人怎麽辦啊？”
“就是啊，都是走途無路被賣的，誰知道剛出狼口又入虎穴……”
“是啊，我還聽說裏麵有小孩子呢，造孽造孽！”
“話是這麽說，誰都知道她們可憐，可……”
“可憐是一迴事，難道你還想娶她們迴去不成？”
“這種已經……誰還會娶啊？”
“欸可是她們也不是自願的啊，這不是被逼無奈嘛！”
“你這話說的，難不成你還真的想娶她們迴去啊？”
“不不不，我就是可憐一下……”
“嘿我還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嘛，無非……嘿嘿嘿！”
“去去去！”
“……”
“姑娘，這些人！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非夜聽了外邊人的議論，掄起拳頭狠狠打了幾下另一邊的手心，她怕控製不住力度砸到馬車上把馬車搞壞了，可那些人的言論真是讓她氣得不行，怎麽就有這麽惡心的人在說那些油膩膩的話啊！
劉雪停沉下了臉，下頜線緊緊蹦著，她想說些什麽，可嘴巴張了張，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盡管沒有公之於眾，可鎮上的人怎麽會不知？
日頭高升，婦嬰堂外的人隻多不少，議論聲也越來越多。可婦嬰堂的大門依舊緊緊閉著，連條縫兒都沒開。
“哎！快讓一讓！丁縣丞來了！”人群中，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
人群的議論聲突然停滯了一瞬間，四周安靜下來，劉雪停幾人均掀開簾子，凝神注意著外頭發生的一切。
丁柳來了，也不過是沉默了一會兒，很快，人們又開始談論了起來。
“陳知縣都被抓了，丁縣丞居然沒事？”
“怎麽迴事啊，他們不是一夥的嗎？”
“誰知道呢，看這樣子估計是沒事嘍，有事的話還能來這裏？”
“可我看這丁縣丞不就是陳知縣的一條走狗嘛？”
“難不成是像戲文裏寫的那樣，丁縣丞一直忍辱負重什麽的，並不是真和了那陳知縣一樣……”
“誰知道呢，再看看吧……”
後麵的議論聲漸漸小了，反而是一道平和且略帶年紀感的聲音越來越大：“諸位，請聽丁某一言。大家聚集在此，我相信各位都是出於好心，想知道這婦嬰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以後又該怎麽辦……”
“諸位看過公文的都知道，我們墨縣原來的知縣陳大力罔顧律法，以桃花鎮婦嬰堂為據點，做起了非法勾當，涉及到買賣人口、虐待婦人與孩童、不正當皮肉生意等，如今已經被押往京城牢獄，隻待秋後問斬。而桃花鎮婦嬰堂的堂主陳三妹是其同夥人，更甚是，利用堂主之便，謀害了許多女子與孩童，其罪當誅，陳三妹也被押往京城牢獄，秋後問斬。陳家及其參與人物均入奴籍，九代不得科舉。”
隔著有些距離，劉雪停看不見丁柳臉上的神情，可他的聲音卻越來越沉重。
“陳氏其人，死不足惜……作惡的人死了，可那些被惡所傷的人本不該承擔這一切，諸位，今日，你可能隻是來看個熱鬧，和旁邊的友人談論上那麽一兩句，覺得不算什麽，說過談過後也就忘了，可對那些受過傷害的人而言，你們的一句議論，很可能是在她們遍體鱗傷的身上再補一刀，一個人說就是一刀，兩個人說就是兩刀，現下這麽多人站在這裏議論著，不就是對著裏麵的人補上千刀萬刀嗎？”
“是，丁某知道，大家都有議論的自由，可有一句話說得好，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也許大家都覺得隻不過是說那麽一句，不痛不癢的，我丁某何必這麽上綱上線？”
“可大家設想一下，如果在這裏麵的人，是你家裏的姐妹、是你家裏的孩子呢？”
“你還覺得這隻是一句不痛不癢的話嗎？聽聽，聽聽裏麵人的哭聲，她們哪裏還敢出來？本來就處在地獄之中，好不容易擋在她們最上麵的惡鬼走了，可以鬆一口氣，可以活下來不用再受非人的虐待了，可外麵好像又來了很多人，這些人會談論，會看不起，會鄙夷，甚至從這些人嘴巴裏說出的話會殺死她們……”
丁柳的聲音也漸漸小了，取而代之的是從那一堵厚厚的牆壁內傳來的嗚咽聲越來越大。
“嗚嗚嗚……嗚嗚嗚……”
如重錘一擊在人們心中，大家都羞愧地低下了頭，甚至有那臉皮薄的掩麵而去。
是啊，他們隻顧著肆無忌憚地談論著，卻忘了他們談論的話不是話，是一把把刀子！是一把把能穿透牆壁穿透肉身的刀子！
此時此刻，丁柳就一個人站在婦嬰堂前麵，他挺立的身姿像一棵大樹，高大，包容，為裏麵的人擋在了最前麵，攔住了流言蜚語，為她們撐起了一把保護傘。
“聽你大哥說，這墨縣知縣的任命文書不日就會下來，這丁柳可是板上釘釘的了。”穆久久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心中的那個想法逐漸堅定，“停雪，你說我要是雇傭她們到我的繡坊做事，如何？”
同為女子，她自然能感受到身為女子的不易，她也很想做點什麽。
“大嫂想做就去做吧。”劉雪停見大嫂有這個想法，本來還愁該怎麽幫助這些女子呢，這下倒不用煩惱了。
“好！”
可等圍在婦嬰堂周邊的人們越聚越多時，源源不斷的議論聲穿透了牆壁，落入到婦嬰堂內的眾人耳中。
“欸，你聽說了嗎？”
“出啥事了這是？”
“那個婦嬰堂的堂主陳三妹被抓了！”
“哦？竟有此事？”
“要我說啊，這陳三妹早就應該被抓了，打量別人不知道她們幹的什麽損陰德的事？”
“那陳三妹被抓了，裏麵的人怎麽辦？欸，造孽啊！”
“誰知道呢，上麵應該有人來處理的吧，我聽說啊那個知縣也被抓了！”
“隻有知縣被抓了，陳三妹才會一起被抓走吧，他們不就是一夥的嘛！”
“你們說陳三妹她們被抓也就被抓了，死有餘辜，可裏麵那些人怎麽辦啊？”
“就是啊，都是走途無路被賣的，誰知道剛出狼口又入虎穴……”
“是啊，我還聽說裏麵有小孩子呢，造孽造孽！”
“話是這麽說，誰都知道她們可憐，可……”
“可憐是一迴事，難道你還想娶她們迴去不成？”
“這種已經……誰還會娶啊？”
“欸可是她們也不是自願的啊，這不是被逼無奈嘛！”
“你這話說的，難不成你還真的想娶她們迴去啊？”
“不不不，我就是可憐一下……”
“嘿我還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嘛，無非……嘿嘿嘿！”
“去去去！”
“……”
“姑娘，這些人！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非夜聽了外邊人的議論，掄起拳頭狠狠打了幾下另一邊的手心，她怕控製不住力度砸到馬車上把馬車搞壞了，可那些人的言論真是讓她氣得不行，怎麽就有這麽惡心的人在說那些油膩膩的話啊！
劉雪停沉下了臉，下頜線緊緊蹦著，她想說些什麽，可嘴巴張了張，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盡管沒有公之於眾，可鎮上的人怎麽會不知？
日頭高升，婦嬰堂外的人隻多不少，議論聲也越來越多。可婦嬰堂的大門依舊緊緊閉著，連條縫兒都沒開。
“哎！快讓一讓！丁縣丞來了！”人群中，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
人群的議論聲突然停滯了一瞬間，四周安靜下來，劉雪停幾人均掀開簾子，凝神注意著外頭發生的一切。
丁柳來了，也不過是沉默了一會兒，很快，人們又開始談論了起來。
“陳知縣都被抓了，丁縣丞居然沒事？”
“怎麽迴事啊，他們不是一夥的嗎？”
“誰知道呢，看這樣子估計是沒事嘍，有事的話還能來這裏？”
“可我看這丁縣丞不就是陳知縣的一條走狗嘛？”
“難不成是像戲文裏寫的那樣，丁縣丞一直忍辱負重什麽的，並不是真和了那陳知縣一樣……”
“誰知道呢，再看看吧……”
後麵的議論聲漸漸小了，反而是一道平和且略帶年紀感的聲音越來越大：“諸位，請聽丁某一言。大家聚集在此，我相信各位都是出於好心，想知道這婦嬰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以後又該怎麽辦……”
“諸位看過公文的都知道，我們墨縣原來的知縣陳大力罔顧律法，以桃花鎮婦嬰堂為據點，做起了非法勾當，涉及到買賣人口、虐待婦人與孩童、不正當皮肉生意等，如今已經被押往京城牢獄，隻待秋後問斬。而桃花鎮婦嬰堂的堂主陳三妹是其同夥人，更甚是，利用堂主之便，謀害了許多女子與孩童，其罪當誅，陳三妹也被押往京城牢獄，秋後問斬。陳家及其參與人物均入奴籍，九代不得科舉。”
隔著有些距離，劉雪停看不見丁柳臉上的神情，可他的聲音卻越來越沉重。
“陳氏其人，死不足惜……作惡的人死了，可那些被惡所傷的人本不該承擔這一切，諸位，今日，你可能隻是來看個熱鬧，和旁邊的友人談論上那麽一兩句，覺得不算什麽，說過談過後也就忘了，可對那些受過傷害的人而言，你們的一句議論，很可能是在她們遍體鱗傷的身上再補一刀，一個人說就是一刀，兩個人說就是兩刀，現下這麽多人站在這裏議論著，不就是對著裏麵的人補上千刀萬刀嗎？”
“是，丁某知道，大家都有議論的自由，可有一句話說得好，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也許大家都覺得隻不過是說那麽一句，不痛不癢的，我丁某何必這麽上綱上線？”
“可大家設想一下，如果在這裏麵的人，是你家裏的姐妹、是你家裏的孩子呢？”
“你還覺得這隻是一句不痛不癢的話嗎？聽聽，聽聽裏麵人的哭聲，她們哪裏還敢出來？本來就處在地獄之中，好不容易擋在她們最上麵的惡鬼走了，可以鬆一口氣，可以活下來不用再受非人的虐待了，可外麵好像又來了很多人，這些人會談論，會看不起，會鄙夷，甚至從這些人嘴巴裏說出的話會殺死她們……”
丁柳的聲音也漸漸小了，取而代之的是從那一堵厚厚的牆壁內傳來的嗚咽聲越來越大。
“嗚嗚嗚……嗚嗚嗚……”
如重錘一擊在人們心中，大家都羞愧地低下了頭，甚至有那臉皮薄的掩麵而去。
是啊，他們隻顧著肆無忌憚地談論著，卻忘了他們談論的話不是話，是一把把刀子！是一把把能穿透牆壁穿透肉身的刀子！
此時此刻，丁柳就一個人站在婦嬰堂前麵，他挺立的身姿像一棵大樹，高大，包容，為裏麵的人擋在了最前麵，攔住了流言蜚語，為她們撐起了一把保護傘。
“聽你大哥說，這墨縣知縣的任命文書不日就會下來，這丁柳可是板上釘釘的了。”穆久久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心中的那個想法逐漸堅定，“停雪，你說我要是雇傭她們到我的繡坊做事，如何？”
同為女子，她自然能感受到身為女子的不易，她也很想做點什麽。
“大嫂想做就去做吧。”劉雪停見大嫂有這個想法，本來還愁該怎麽幫助這些女子呢，這下倒不用煩惱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