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過立夏,這天氣就開始悶熱起來。


    在食堂吃飯也是個折磨,人一多就容易出汗,因此近日用食盒打包飯菜迴房吃的人越來越多,她就是其中一個。


    道路兩旁栽種著不知名的小花,多是由國子監的學員在春種課裏種植的,因此,各個區域的銜接初看有些不自然,再看就多了幾分野趣。


    此時,一天的課程結束後,劉雪停拎著晚食,緩慢地走迴房,腦海中和係統討論著最近狀元郎的新瓜。


    “這幾天那宋誌都高調得不行,天天不是去赴宴就是參加詩會,且還能經常寫出讓人拍案叫絕的詩句,惹得文人墨客對其甚為推崇,還稱他為小詩仙。”


    303自從用真假千金爆瓜積攢的吃瓜值用來升級後,已經可以追溯到瓜源,在線吃瓜。


    劉雪停也很滿意係統的升級,聞言她淡淡撇嘴:“不知為何,自那日遊街過後,我就覺得他人品不太行,即便再有才華也讓人欣賞不起來。”


    “可是他為什麽還會有那麽多人喜歡呢?”303也認為宋誌的人品不過關。


    劉雪停卻一點也不驚訝:“這個嘛,可能在很多人眼裏也不過是件風流韻事罷了,說不定還是什麽值得吹水的過往,基本盤操作啦。”


    “你們人類真複雜。”303聲音沉悶,“那個和他訂婚的溫小姐,前兩天還因為遊街的事不情願,和家裏鬧呢,這不,當宋誌小詩仙的輿論傳播開後,那溫小姐又歡喜待嫁了。”


    “正常,人都是趨利避害的。”


    303一下子拔高音調:“難道不是既要又要、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撿了芝麻還不願意丟西瓜嗎!”


    “也還好吧,如果可以選擇,誰不想兩全其美?”察覺到統子的改變,劉雪停眉毛微挑,嘖嘖道,“你這是從哪裏學來的詞匯?”


    “哼~”303得意起來,“我都升級了,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說話當然也要不一樣啦!”


    劉雪停隻覺好笑,經過一處轉角時,遇見了她認識的那位小廚娘程冬,和程冬的疑似小情郎,一位國子監的輔員。


    不過,程冬似乎有些激動,根本沒察覺到劉雪停的到來,隻見她微揚起的右手拿著一本詩集狠狠地摔到那位輔員的懷裏,語氣裏帶著幾分怒其不爭:“齊勉,既然知道他盜用你的詩文,為什麽不去揭發他?”


    盜用?


    不知為何,一聽到這兩個字,就不可避免想到那位最近“詩興大發”的狀元!


    劉雪停雙眼微眯,她可不是故意聽的,隻是恰好來到此處而已。


    齊勉摟著自己的詩集,麵對程冬的哭訴,無措地伸出手,想要安撫她兩句,卻又被程冬怒瞪的雙眼嚇得不敢再有動作。


    “你說啊!你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拿著你的詩去參加各種詩會,好了現在人家揚名立萬成詩仙了,你呢?你就隻能在這裏當一輩子的輔員嗎?”


    齊勉抿著嘴,伸出的手慢慢垂落,眼裏劃過一絲落寞,但內心深處卻湧出一股無力感,瞬間將他埋沒,隻覺疲憊不堪。


    “有人會信嗎?”齊勉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隻是比哭還難看,“他是狀元,而我不過是國子監裏一個小小的輔員罷了。”


    說著,他眼裏的光漸漸暗淡下來。


    “沒有人會信的。”


    程冬含著淚眼,再說出的話已然帶上幾分哭腔:“誰說的!那些明明都是我看著你寫的!我們一路從青州來到京城,你在路上有感而發就隨手寫下,是我說你不如做成一本詩集,日後好當留念……怎麽會變成這樣?”


    看程冬哭了,齊勉慌亂地從懷裏掏出手帕,詩集“啪”地一聲掉落在地,可齊勉根本顧不上,隻專注地為程冬擦著眼淚。


    可程冬的眼淚卻越流越多。


    “冬娘,別哭……”看程冬這樣,齊勉心裏發堵,“我以後不寫就是了。”


    “不是你寫不寫的問題,是我根本看不慣他盜用你的詩文,什麽人嘛,還是狀元,人品這麽差……”


    齊勉又何嚐不懂這個道理。


    那些詩文是他和冬娘一路來到京城的所見所聞,於他而言,意義非凡。而自從他來到京城後,就再也找不到在路上那種有感而發自然寫下的暢通感。


    那日去書局,他是想試試看,這本詩集能不能被書局掌櫃的看上,賺多點錢可以在京城買個小院子,就和冬娘成親。


    可惜掌櫃婉拒了,他失落返迴,在路上卻遺失了那本詩集。


    待他第二日迴去找時,就碰到了宋誌。


    宋誌拿著那本詩集在等失主,見他找來,還勉勵了他幾句。


    隨後便是殿試,宋誌被欽點為狀元。


    程冬依然是一臉憤憤不平,她頗愛聽說書,今日就是她在外聽到了宋誌廣為流傳的詩文後,察覺到不對勁便和人理論,可沒有人信她,還嘲笑她自不量力!


    可惡!


    但齊勉有一句話說對了,宋誌先一步將詩文公布於眾,大家都會信宋誌的。


    而且比起狀元,輔員寫的詩集可信度又有多高呢?


    “不對!”程冬突然想起來,“我們怎麽那麽笨啊!書局的楊掌櫃不是看過嗎,我們可以去找楊掌櫃,讓他證明這詩集是你寫的!”


    “我不是想讓你一定要揚名,隻是咽不下這口氣!”


    “憑他是真材實料的才華就罷了,偏偏卻是偷竊的小人!”


    複雜的思緒讓齊勉微微歎息,他撿起詩集,手捏著詩集時瞬間收緊,這畢竟是自己的心血,如果有辦法,誰會願意眼睜睜看著別人盜用卻無法呢?


    “好,我們去找楊掌櫃。”想到這,齊勉眼神漸漸堅定下來。


    不試一試,總歸還是不甘心的。


    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劉雪停不看好地搖搖頭。


    “宿主!沒想到,在這裏還能吃上最新鮮的瓜!”303興奮極了,恨不得現在就爆出真相!


    “別急,這事的走向可不好說。”


    “為什麽,那詩集不是齊勉寫的嗎?而且,她們還去找什麽楊掌櫃的一起證明?”


    “不要小看商人的趨利避害,等著吧,沒那麽順利,何況宋誌還是狀元,這些天才名遠播的……走,跟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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