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胡同,謝淵迴到家中,看臥室還亮著燈,雖猜到妻子可能還未睡,但進屋時還是放輕了腳步。


    薑明月正坐在榻上,用羽毛做風鈴,她腿上蓋了一件衣裳,身上穿著一件粉色的裏衣。


    聽到聲音,她抬起了頭。


    二人對視,謝淵覺得妻子眼中仿佛有一簇小火苗被瞬間點亮了,眉宇間都是歡喜。


    “灶房裏有醒酒湯,要不要喝一碗。”


    “好,我喝完去洗澡,很快就來。”


    薑明月點點頭。


    謝淵離開後薑明月繼續做風鈴,一刻鍾後,渾身都有些潮氣的男人坐到她的身邊,將她抱進了懷裏。


    “這是什麽?”他拿起妻子手裏的東西問。


    “我為葡萄、團子做的風鈴?”


    薑明月拿起風鈴輕輕碰了一下上麵的鈴鐺,清脆悅耳的聲音立刻響了起來。


    “嗯,不錯,做好了嗎?”


    “還沒有!”


    “那就明日再做。”


    謝淵將風鈴放到一邊,直接抱著妻子上了床。


    薑明月乖乖地趴在男人的懷裏詢問道:“水軍的事你給趙大哥說了?”


    謝淵輕輕‘嗯’了一聲。


    “我讓他好好思考一番再做決定。”


    “的確應該好好思考,畢竟會很危險。”


    這些人到了水軍中,不外乎三種結果,要麽被張重嶽打壓、架空,要麽身死,要麽就是架空張重嶽,總之以後水軍就熱鬧了。


    因要進宮掌記,謝淵早早的就起了床,卯時初,謝淵打開院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外頭的趙明禮。


    “趙大哥,什麽時候來的?怎不叫門?”


    可以看的出來,趙明禮神色有些憔悴,想來昨天晚上並未睡好,但他的雙眼卻極其明亮,渾身都散發著朝氣和鬥誌。


    “我剛來。”


    趙明禮知他要進宮,直接開門見山道:“謝老弟,我想好了,我去!”


    謝淵異常的平靜,畢竟這一結果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趙大哥可與嫂嫂商量好了?”


    趙明禮點點頭。


    “我不會後悔!”


    謝淵點點頭。


    “趙大哥迴去等消息吧!這兩天應就有結果了。”


    趙明禮雙手抱拳無比鄭重的朝謝淵行了一禮。


    “今日提攜之情,明禮將會永記於心。”


    謝淵扶起了趙明禮。


    “我既喚你一聲趙大哥,在我力所能及的前提下,自然會幫你實現抱負,趙大哥不必如此見外。”


    少頃,送走趙明禮後,謝淵登上馬車,對著自己的臉來了一拳,看臉上明顯有一烏青,謝淵勾了勾唇角笑了。


    辰時,薑明月喂飽了兒子、閨女,將他們交給奶娘,提著事先準備好的禮品去了孫家,昨日她接了孫氏的拜帖,準備去她那裏坐坐。


    隻不過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竟在這裏遇見了田夫人,那位給她下了好幾次拜帖,主動登門讓她和丈夫和離之人。


    田夫人看到她有些驚,不過隻是一瞬她就收斂好了自己的情緒。主動起身向薑明月打招唿,今日不比往昔,現在謝淵是聖上麵前的紅人,他們隻能拉攏,即便是拉攏不成,也不能得罪。


    孫氏看著客氣打招唿的二人,詫異問:“你們認識?”


    薑明月還未開口,田夫人先她一步道:“認識,認識,之前我還去謝家拜訪過謝夫人呢!”


    薑明月聞言輕笑了聲,她雖一句話也沒有說,卻讓田氏如坐針氈的。


    “孫夫人,今日我就不打擾你了,改日我再來。”


    孫氏送走了田夫人,走到薑明月的身邊坐下問:“怎迴事?我觀她見到你好像有些心虛似得。”


    “上次她拜訪我是為了讓我和相公和離,再見我自然會尷尬、心虛。”


    “和離?怎迴事?”孫氏好奇問。


    薑明月簡單和她說了幾句。


    “那時我相公剛入翰林院,被何侍講聯合一眾人打壓、排擠……”


    孫氏聽了她的講述‘咕咚’咽了一口口水,驚的,沒想到堂堂皇子,竟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現在呢?”孫氏低聲問。


    “現在自然和之前不同了。”


    孫氏聞言也就明白了薑明月的意思。


    “田夫人經常來?”薑明月看著她問。


    孫氏點點頭,有些苦惱道:“這段時間她隔三差五就會來一次,我也不好得罪她,隻能像現在這樣供著。”


    薑明月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


    “等孫大人入了聖眼也就好了。”


    “還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孫氏頓了頓湊到她耳邊小聲道:“皇子之間的事,我相公是絕對不敢摻和的,前天我相公還在說,再這樣下去,他就謀一個外放的差事,過幾年再迴來。”


    孫景在翰林院的情況,薑明月是知道一些的,謝淵之前和她講過。


    “別急,總有柳暗花明的時候,想當初我相公入翰林院,也坐了一段時間的冷板凳呢!現在不比以前,孫大人怎麽著也是榜眼,不會這樣一直埋沒下去的。”


    孫氏聞言笑了。


    “借你吉言了。”


    二人隨之嘮起了家常。


    禦書房內,宋銘看著謝淵微微愣了一下,好奇問:“愛卿這臉是怎迴事?”


    “被人打的,不過對方也不好過,挨了我好幾拳。”謝淵說的再自然不過,非但不以為恥,看起來還頗為自豪。


    宋銘:“……”


    “因何事和別人起了衝突?”宋銘又問了一句,他自認對謝淵還算有幾分了解,是個很講道理的人,無緣無故的應不會與人主動動手。


    “我有一好友名喚趙明禮是二萬守城軍教頭,善泅水,昨天他和副教頭比賽泅水奪棋,請微臣做裁判,結果……”


    本是一件子虛烏有的事卻被謝淵說的繪聲繪色的。


    “罵也就罵了,我們大度忍了,可連罵祖宗八代,連太祖都受到了牽連,這我就不能忍了。”


    “嗯?等等,怎麽又牽扯到了太祖?”宋銘微微挑了挑眉。


    “我這好友祖上是窪縣小溪村人,和聖上祖上還有些親戚關係。”


    然後仔細給宋銘解釋了一番。


    “原來如何?”


    宋銘頓了頓道:“你那朋友善泅水?”


    謝淵點點頭,將趙明禮的情況順勢給宋銘說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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