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伸手不見五指,即便貢院周圍掛了許多的燈籠,光線依舊十分的朦朧,薑明月悄悄跟在丈夫的身後走了十幾步後,已看不到他的身影。


    薑明弘走到姐姐的身邊扶著她道:“姐,咱們迴吧!”


    薑明月伸長了脖子,往謝淵離開的方向張望了好幾眼,這才隨弟弟、詠思三人離開。


    人群中,謝淵提著考籃、背著包袱,緊跟著隊伍等候檢查、唱名入場。


    他來得還算早,排在隊伍的前列,很快就輪到了他。


    相對比院試、鄉試,會試檢查就鬆了很多,差役們並未捏碎幹糧一一檢查,也沒有讓學子們脫衣裳。


    確定身上、考籃、包袱裏沒有夾帶,便讓他們進第二道檢查了。


    參加會試的考生都是舉人,且身負真才實學,即便這次考不中,以後不打算再考,也有入仕為官的資格。


    科舉舞弊不但會革除功名,全家都會受牽連流放千裏,考生們自不會拿自己的前程和全家人的安危,做舞弊的事因太不值當了。


    謝淵經過第二道的檢查,等待唱名後,按號碼找到了自己的號舍。


    號舍很是狹窄,隻有一桌案、長椅,謝淵放下考籃、包袱,整個號舍瞬間擁擠了許多。


    經曆過鄉試,謝淵很快就適應了現在的環境。


    今年屬於恩科,所以選在了氣候最為舒適的八月,要知往年會試都是二月,那時天氣冷,號舍又潮濕,很是磨煉人。他們這一批考生是趕上了好時候。


    謝淵簡單收拾了一下號舍,將案板、長椅並在一起,鋪了一層的毯子,躺在上麵蓋上衣裳,很有先見之明的用棉花塞住了耳朵,閉上了雙眼。


    隨著考生們陸陸續續進場,周圍的號舍也漸漸有了聲響,不過這些對謝淵的影響並不大,因此時他已入眠。


    青石胡同,薑明月三人迴到家,就各自迴了屋,畢竟距離天亮還早。


    她重新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謝淵,也不知現在他有沒有進號舍,在做什麽,想著想著她又重新睡了過去。


    貢院內,各種聲音響個不停,直到天邊出現了一絲絲的亮光,四周這才安靜下來。


    貢院外,沈嬌娘看所有的學子都進了考場,提著菜籃子轉身轉身離開了。


    她離開不久陳富貴從暗處走了出來,他望著大門緊閉的貢院,沉思了片刻這才去衙門。


    號舍內,重新睡了一覺的謝淵睜開了雙眼。


    他起身小幅度的在號舍裏活動了一番,心身舒暢後,收拾好毯子、衣裳,坐下靜等發卷。


    九天裏,考試一共分為三場,每場考試為三日,這場考完收卷後,緊接著考下一場,而今日是第一場,也是最為重要的一場。


    謝淵還記得鄉試時,他緊張又忐忑,而現在也許是又過了四年,也許是外出遊曆經曆了太多的事,也許是心想事成娶了心愛的女子為妻,他現在的心態極平和。


    鑼鼓聲響,差役發卷,謝淵接過卷子後,開始觀卷,會試的題目和鄉試其實差不了太多。


    在謝淵看來,這一場考試最大的不同乃是學子,鄉試是和州府內的學子比。


    而會試則是攬天下英才於一堂,想要從眾多舉人中殺出重圍,很難很難,所以答卷時要格外的小心、謹慎。


    謝淵觀完卷後,計算好時間這才答題。


    青石胡同,薑明月再次醒來已是辰時,因齊詠思隻請了一天的假,三人用過早飯後,薑明月姐弟親自將他送出了胡同。


    目送齊詠思騎馬離開後,薑明月扭頭看著弟弟:“你什麽時候迴?”


    “我再多陪姐姐兩天。”


    姐弟二人一邊往家走,薑明月一邊道:“不要耽誤了你的學業,我這裏有桂嬤嬤、蘋果呢!


    再就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你姐夫沒有出考場之前,我並不打算出門,所以你可放心。”


    “也不光是為了陪姐姐,我還準備見一見小姨。”


    薑明弘扭過頭看著薑明月道:“姐姐可要隨我一起?”


    薑明月想著她已和陳娟開始走動,的確該見一見沈嬌娘了。


    “好,你來安排吧!”


    “那明日我將小姨請出來,咱們坐在一起,一起吃個飯如何?”薑明弘和姐姐商量道。


    薑明月輕輕點點頭。


    同一時間沅江府,宋婉從房裏出來,看著還未出門的沈墨,走到他的身邊坐下溫聲道:“擔心子敬?”


    沈墨扭過頭來,握住了宋婉的手。


    “真是什麽也瞞不過你。”


    宋婉寬慰他道:“安心,以子敬的才華,必榜上有名。”


    沈墨點點頭看著宋婉:“子敬高中後,讓他來沅江府走一遭如何?”


    宋婉輕笑了聲。


    “怪不得你始終不願讓我將這邊的事,告訴皇兄,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她頓了頓再開口時語氣有些酸溜溜:“你對子敬倒是上心,如果不是知道你們沒有血緣關係,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你和別的女人生的私生子了。”


    “如果他真是我的兒子,我肯定第一時間就讓他上族譜了。


    不過他雖不是我子但區別也不大,我那麽多弟子中,隻有他艱難些,我自然要多為他謀劃一二。”


    “子敬的確是個很有才華的人,不過你確定他能處理好這邊的事?”


    沈墨看著麵前的人。


    “如果你願意給他留幾個人,他一定能。”


    宋婉輕哼了一聲。


    “沒想到你竟還將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沈墨握緊了她的手。


    “咱們一體,你是他的師娘,幫襯他一下也是應該的。”


    宋婉聞言笑了,這話她愛聽。


    “成吧!那我就給他四人。”


    “大氣!”


    沈墨誇了她一句後道:“收拾一下東西,咱們在這裏停留的時間也夠久了,該走了。”


    聖上已查到了他們的下落,如果他們還待在這裏,會將越來越多的視線引到這裏來,那就不好了。


    “走?去哪?”


    “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嶽城看看?咱們下一站就去嶽城。”


    “成!”


    就在二人決定離開沅江府之時,薑文處理事情時卻有些心不在焉的,一連出了幾個錯誤後,他幹脆放下了手頭的事,望向了京都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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