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村,陳娟看丈夫心有些不靜給他倒了杯水,善解人意說:“夫君可是在擔心私塾裏的學子們?”


    林寒山拉著媳婦坐下道:“今日天不好,雨落個不停,也不知他們從家裏出來有沒有帶傘,有沒有穿的厚實一點。”


    陳娟握住丈夫的手溫聲說:“你放心,這幾日天一直都不好,大家家中長輩們都有成算,怎麽可能不帶傘。”


    “我但是不擔心住在縣裏的人,我是擔心那些像我一樣出身寒門的人。


    我比誰都清楚,他們能走到今日有多不容易,如果因為天氣的緣故,他們受了寒,而無法參加縣試,那實在太令人惋惜了。”


    陳娟安撫的拍了拍丈夫的手問:“甲班裏貧苦人家的孩子很多嗎?”


    “不多隻有六人。”


    林寒山將六人的情況和妻子說了一番。


    “他們可能考中?”


    “運氣好的話,六占一吧!他們基礎不好,今年隻是先提前讓他們下場適應一下,等明年、後年應就八九不離十了。”


    陳娟點點頭道:“這幾日我隨娘進縣城,聽大家都在猜各個私塾今年能中多少人,相公,餘氏私塾今年是什麽情況?”


    林寒山想了想道;“一半是不成問題的,其中餘淳、薑明弘、李安、趙祥等十三人必中。”


    咦?陳娟倏地抬頭看向了丈夫。


    “薑明弘?”


    林寒山看著一臉驚詫的媳婦。


    “嗯,怎麽了?”


    陳娟快速穩定住心神溫聲道:“沒什麽。”


    想來是同名同姓之人,況且她表弟已病逝。想雖是這樣想的,但陳娟還是多問了一句。


    “姓薑的那位學子可是咱們宛平人?”


    問完之後,陳娟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問了一個多麽蠢的問題,如果不是宛平人,又怎麽能在宛平參加科舉考試。


    她不等丈夫迴答自侃了一句。


    “我真是傻了,怎會問這種蠢問題。”


    陳娟頓了頓溫聲道:“相公看書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林寒山望著離開的妻子微微挑了挑眉,她好像對薑明弘的事很好奇。


    別人不知薑明弘姐弟二人的底細,他是知道一些的,妻子難道認識薑明弘?可看她剛才的樣子又有點不太像。


    林寒山想不明白暫將這事壓到了腦後,收迴心神專心看書,讀書就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絕不能懈怠。


    考場上,薑明弘一稿寫完,落筆,細數,恰好三百字,字數適宜,又繼續構思第二題,兩篇文章他準備控製在七百字左右,這是姐夫特意提點他的。


    兩道考題都是中規中矩的,是寫不出新意來的,若想答得比別人好,薑明弘知他隻能在造句和引經據典、字上花心思。


    破題之後,後麵的起二股、中二股、束二股,都要對仗工整,薑明弘字字句句斟酌推敲,花了不少的時間。


    第二篇有八股之形的文章寫出來後,緊接著就是作詩了,這對薑明弘來說就輕鬆了許多,不過他也沒有大意,沉思過後,這才下筆,至此,三道題目已全部打好草稿,隻待謄抄到答卷上。


    薑明弘看已是午時,放下毛筆,收拾好桌麵,從考籃裏取出炒麵,向巡視的衙役要了一碗開水,不緊不慢的開始填肚子。


    一會兒謄抄,想要將字寫好,可是個體力活,空著肚子可沒有力氣。


    填飽肚子後,薑明弘閉目養神了一刻鍾,使得自己精神飽滿後,簡單活動了一番手腕,丈量好試卷每一行大概尺寸,寫多少字後,這才開始一筆一劃將文章謄抄上去。


    下午有的是時間,薑明弘一點也不著急,所以他寫得極慢,力求每一個字都工整漂亮。


    用姐夫的話說,對於縣試這樣難度不算高的考試,他如果想名列前茅、出類拔萃,能做的就是把每個環節都做到盡善盡美。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棗林胡同,在家數著時間過的薑明月看已是申時,倏地站了起來,拿著弟弟的披風,疾步走出正堂,來到書房外這才放緩腳步。


    看著認真讀書的男人,薑明月胳膊肘抵在窗台上,小小聲喚道:“相公!”


    謝淵‘嗯’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書,看著麵前的人兒,已明白了她的來意。


    “我隨你一起去接弟弟。”


    薑明月笑著‘嗯’了一聲。


    謝淵起身理了理衣裳,隨手拿起一件披風,來到外麵體貼地為媳婦披好披風,仰頭看了一眼天,確定不會在下雨,他命周斌架車,二人坐車去了衙門。


    “也不知弟弟寫完了沒有。”


    “以他平日裏的速度,這會應在檢查。”


    “如果檢查出錯誤的地方,還能修改嗎?”薑明月頗為好奇的問。


    “能是能,但如果不是重大錯誤,最好不改,因這會導致整張試卷都不美觀。”


    …………


    申時半,到了放頭牌的時候,就是提前交卷的那一批考生,可以離開了。


    這時薑明弘才剛抄寫完試卷,他仰頭看了一眼,頭牌是趕不上了,隻能趕次牌了,兩者相差半個時辰,他倒也不著急,檢查起試卷來。


    衙門外,此時圍著不少正在等候的百姓,待見到裏麵傳來了動靜,一邊往前一邊道:“出來了,有人出來了。”


    人群中,薑明月抓著男人的胳膊,接力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仔細尋找了起來。


    “別找了,小弟還未出來,他應該是趕次牌出來。”


    謝淵牽著妻子一邊往茶館走一邊道:“頭牌和次牌相差半個時辰,我們喝會茶在過來。”


    薑明月任由男人牽著好奇問:“頭牌和次牌是什麽意思?有什麽講究嗎?”


    “頭牌是第一批先交卷的人,次牌是第二批交卷的人,還有末牌,所有的試卷密封好後,主考官們會先審頭牌的卷子,然後以此類推。”


    薑明月眼珠一轉。


    “也就是越早交卷越好。”


    謝淵點點頭。


    “是這個道理,不過也有特例。”


    “哦!”


    二人走進茶館,謝淵要了一壺茶,一盤花生,邊喝茶邊給妻子剝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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