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衝雙眼微紅的嶽母心甘情願得磕了個頭:“嶽母放心,我會好好對明月的,此生此世,定不相負。”


    沈冰心強忍著眼淚,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去吧!好好過日子。”


    薑明弘看姐夫,姐姐站了起來,走到姐姐的麵前俯下了身子:“姐姐,我背你出去。”


    薑明月‘嗯’地一聲,趴在了弟弟並不算寬闊的背上。


    謝淵看薑明弘穩穩地將明月背了起來,緩緩鬆了一口氣,不過他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小心點,別摔著我娘子。”


    男人聲音並不高,但因離的近的緣故,薑明月聽的清清楚楚的,感覺到弟弟身體微微一僵,她安撫地趴在弟弟有些稚嫩的肩膀上輕輕蹭了蹭。


    薑明弘沒好氣的白了謝淵一眼,這是他親姐姐,親的,即便是摔著他自個,他也不可能摔著姐姐。況且立秋後,他一直都有鍛煉,瞧不起誰呢!


    薑明弘背著姐姐出門,一步步走的極慢極穩,心中充斥著一股心酸和不舍,如果可以他真想就這樣一直走下去,此時此刻他總算明白‘情至真時不信也信’的含義,倘若這世間真的有神仙,請保佑他的姐姐,一世平安順遂。


    看著近在咫尺的花轎,薑明弘張了張嘴,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出一句話。


    “姐,你一定要幸福。”


    今生今世你一定要幸福。


    聽弟弟聲音中帶著些許的沙啞,薑明月心裏十分難受。


    “會的,姐姐一定會幸福的。”


    已在花轎前等了一會的謝淵,看薑明弘終於背著薑明月走了出來,第一時間扶著薑明月坐到轎子裏,放下轎簾,從懷裏掏出一個大大的紅包遞給了薑明弘;“多謝弟弟!”


    薑明弘伸手接過,千言萬語匯聚成了一句話最為樸實的話。


    “對我姐姐好點!”


    背著姐姐,親自將她送到另一個人家去,其間滋味難言,如果謝淵敢欺負姐姐,哪怕這個人是謝淵,他也定不讓他好過。


    謝淵輕輕點點頭。謝氏族人謝慶看薑明弘退到了一邊大喊一聲:“起轎!”


    喜事班子立刻又吹吹打打了起來,謝淵騎馬在前麵打頭,後麵則是花轎。


    賴花氏看花轎走了,婉拒了一再邀請她留下的沈冰心,慢悠悠的去了謝家。


    書房內,宋婉聽到紫衣的稟告,知賴花氏來了淡淡道;“將人請到這裏來。”


    “是!”


    一會兒後賴花氏進了書房,她看著高坐在主位上的人。


    “還是小謝有麵子,還以為你餘生都待在你那破竹樓內,不願意下山了呢!”


    “什麽破竹樓,那是我的清雅小院。”


    宋婉親自倒了一杯茶遞給她道:“小謝的確有麵子,連你這位一向都不喜歡理俗事的人都請來了。”


    “誰讓他招人喜呢!”


    賴花氏說完好像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似得,感慨道:“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媳婦也很招人疼呢!”


    宋婉聞言難得八卦了一句。


    “他媳婦是個怎樣的人?”


    “和素素一樣是個很溫柔、堅韌的人。”


    素素二字一出,宋婉雙眼中的光彩瞬間黯淡了下去。


    自知說錯話的賴花氏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已經七年了,你也該放下了。”


    “她是我唯一的女兒,我又怎能說放下就放下。”


    宋婉頓了頓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就不提這些悲傷的事了,她長的如何?”


    “挺好看的,即便是放在京都,也是數一數二的美人,且……”


    二人閑聊時,大街上此時卻十分熱鬧,薑家離謝家太近了,如果就這樣直接迎迴未免太沒意思,所以謝淵帶著迎親隊伍,沿著宛平縣繞了一圈,走了許多大街小巷,撒出去無數喜糖喜果,路邊道喜聲是絡繹不絕的。


    花轎內,薑明月隻覺得爆竹聲、敲鑼打鼓聲,一聲接著一聲,仿佛沒有盡頭似得,想到馬上就要嫁給謝淵,她心裏五味雜陳跟做夢似得。


    人群中,餘杏眼疾手快的搶了幾個喜糖,分給石榴、素娘各一個,看花轎走遠了,看著二人道:“咱們迴去直接去棗林胡同等人如何?”


    素娘自然是沒有意見的,她出來隻是為了陪二人見見世麵。


    “可!”


    三人走小路直奔棗林胡同。


    花轎中,薑明月正在胡思亂想,花轎突然停了下來,緊接著她聽有人喊道;“新娘子到了。”


    旁邊立刻有人起哄:“舉人老爺踢花轎,快踢花轎。”


    謝淵並未理會眾人,抬手輕輕敲了兩下花轎,看熱鬧的人頓時‘咦’了起來,說他以後會是個妻管嚴。


    妻管嚴就妻管嚴吧,謝淵並不在乎,心裏反而很高興。


    花轎裏麵,薑明月也隨之敲了敲花轎門框,這是本地的習俗,昨日裏韓蘭蘭、賀氏特意提醒過她。


    果然她這邊聲音一落,就聽有人高聲道:“夫妻相敬,大吉大利。”


    緊接著轎簾就被掀開了,喜婆扶著她走了出去,旁邊立刻有人拿了一條紅綢,新人一人拽一頭,跨錢盆、糧盆,進大門,薑明月此時隻覺得有些慶幸,幸好沒有火盆,不然她還真不一定能跨的過去,即便跨過去了,裙擺這麽長肯定也會燒著,那就嗅大了。


    薑明月由謝淵牽著穿過熱鬧的庭院,走進正堂忽聽有人高聲道:“拜天地了。”


    薑明月耳朵微微動了動,是沈墨。


    餘杏、石榴護著素娘擠到人群中低聲道:“開始拜天地了呢!”


    素娘就好像沒有聽到似得,怔怔地望向了沈墨。


    與此同時沈瑜也是一臉詫異地看著沈墨,他沒想到二爺爺已迴到了宛平,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家裏的人可知道?


    等二拜高堂時,素娘看謝淵很恭敬的將沈墨請到了上首的位子,眼中滿是震驚,沈墨竟是謝淵的老師。


    “這人是舉人老爺的恩師?看著倒是眼生。”


    “應該是書院的先生。”


    素娘聽著眾人的議論,就知他們並不知沈墨的身份,想來也是他一向低調,謝淵也從未往外宣傳過他師承沈墨,這裏的人又怎會認識他。


    看謝淵二人已拜完了天地,素娘看著石榴、餘杏道:“咱們走吧!”


    “啊?好!”


    三人往外走時,素娘眼角餘光突然瞥到了一個人影,她猛然停下了腳步,扭頭僵硬的脖子,望著那人,眼淚唰一下就流了下來,身體更是輕輕顫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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