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必須阻止你,但我很奇怪,為什麽這毒對你無用?”


    賀蘭泰的衣袍下麵,爬出了一隻細小的毒蠍。林夕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腳腕也火辣辣的痛,但除了略微有些流血,連紅腫都沒有。


    對了,她是有著“百毒不侵”的特性,但賀蘭泰卻沒有。但蠍子的話……應該是神經毒素。林夕在醫療模塊內輸入蠍毒,立刻給出了處理方案。她顧不得薩仁圖雅還在盯著她看,直接脫掉了賀蘭泰的上衣,終於在他的小臂上,找到了一處小小的傷口。


    她拿出手術刀,將他的傷口切開,挑出殘留在裏麵的蠍尾鉤。再用嘴吸出他傷口處的血液,又掏出5%碳酸氫鈉的溶液為他衝洗傷口。


    “你對蠍毒免疫?有趣,這蠍子可是毒得很……我曾經,用它放倒了一頭大象。”薩仁圖雅的眼神很冷,像淬了冰。“我不能讓你們破壞我的計劃,北昆人沒有一個無辜的,需要我母親的時候就對她搖尾乞憐,不需要了便一腳踢開!我恨你們所有人!他賀蘭泰便是首當其衝的該死,要怪,就怪他是北昆皇室的人吧,你們這些虛偽的上位者 一個都別想逃!”


    不行,體溫和心率都在下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林夕咬牙,給賀蘭泰打了一針強心劑保持他的生命體征。


    “把解藥交出來……否則,我對你不客氣。”林夕把賀蘭泰放下,給他披上衣服,拔出了腰側的匕首。“你母親的事情,我也很遺憾……但我也有我一定要守護的東西!”


    “守護他?就因為他是北昆的王子嗎?如果他不是,你還會這樣拚了命也要保護他嗎?”


    薩仁圖雅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裏帶著一股哀傷,朝著林夕淒美地笑了。


    “沒有解藥,我又不是毒師,何來解藥,這蠍子是我訓練出來的。”


    林夕直覺他沒有撒謊,便鬆下了手,把匕首塞進了刀鞘。


    “賀蘭泰……醒醒。”她拍打著賀蘭泰的臉頰,想讓他恢複意識,但賀蘭泰還是一動不動,唿吸急促。“有什麽辦法……怎麽辦……”


    既然她有著“百毒不侵”的特性,也許她的血能夠中和他體內的毒素。她重新拔出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將血滴在賀蘭泰的唇上。隨著失血,林夕感受到一股寒意,連胳膊都情不自禁顫抖起來。


    “你在……做什麽?為什麽要為了他做到這種程度?”薩仁圖雅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不管不顧地衝過來,抓住了林夕的肩膀。“你已經失血過多了吧,你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嗎?”


    “你不會的……你要是能夠動手殺人的話,就不會、用這樣拐彎抹角的方法……”林夕隻覺得好累好困,可是又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勸說薩仁圖雅。“對不起,我看見了你的記憶……你的母親,曾經是上一任的薩仁圖雅,對吧?”


    “那些將她處死的村民固然有錯,但不是所有的北昆人都那樣壞,我認識的烏日娜族長,還有賀蘭泰,他們都很好……而且,你選擇用中斷水流的方法來害死北昆人,實際上是因為你下不了死手吧。而且,你很希望有人發現,來阻止你,對嗎?”


    “別一副很了解我的樣子說這種話!”他美麗的眼睛裏湧出了淚水,掐住了林夕的脖子。“誰說我不敢殺人……我現在就殺了你這個滿口仁義道德的虛偽女人!”


    林夕隻覺得唿吸困難,失血過多加上缺氧,讓她頭暈目眩,幾乎要喪失生的希望。


    “你、來、接、我、了……”


    脖頸上的力道瞬間消失了,男人原本哭泣憤怒的臉變成了驚慌失措,緊緊把她抱在了懷裏。


    “母親……母親,我來接你了……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死——”


    你也是個,可憐的人啊,薩仁圖雅。


    林夕慢慢在他的懷中合上了眼睛,在月神的注視之下,有一個傷痕累累的靈魂被治愈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想要說話,喉嚨卻幹涸得發不出聲音。


    “你醒了?喝點水吧。”


    薩仁圖雅將羊皮水囊遞到她唇邊,她如饑似渴地唆了幾口,才覺得那陣幹渴緩解了些許。


    “你……賀蘭泰他在哪裏?”林夕瞬間清醒過來,緊緊抓住他的手腕,滿臉焦急。“他人呢?”


    “他睡在另一個房間,你們沒成親,我總不能把你們兩個放在同一張床上。”


    林夕的臉驀然一紅,鬆開了手腕。


    “那他身上的毒……”


    “放心吧,毒已經解了,你的血……確實很有用。”


    林夕抬起左腕,上麵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


    “謝謝你幫我包紮。”


    “我可是想要殺了你們兩個人,還跟我道謝嗎?”


    “可是你沒有,我昏迷之後,你想殺了我們兩個應該是易如反掌吧。”


    薩仁圖雅沉默了下來,見他不說話,林夕也安靜了,偷偷用醫療模塊檢查了一下傷口,傷口已經敷上了金瘡藥粉,也用幹淨的紗布包好,那就晚上再換藥吧。


    “我想去看看他,帶我過去吧。”


    薩仁圖雅依舊保持著緘默,朝著門口走去,林夕也匆匆套上鞋子,跟在他的身後。


    “你是怎麽發現北昆有地下河的,神殿裏果然有記錄嗎?”


    “嗯,我也是一年前無意間才發現的,北昆的地下河有人為留下的機關來操縱流向,所以,我故意關閉了一些機關,讓河水斷流。”


    跟林夕推測的差不多,水源的枯竭除了連日的幹旱外,也有人為的因素。兩個人的房間相隔不遠,林夕推開了門,賀蘭泰依舊躺在房間裏,昏迷不醒。


    “他還沒醒啊……讓我再檢查一下吧。”


    打開了醫療模塊,他體內的毒素已經降低了,但並沒有完全清除,她拿出解毒劑給賀蘭泰喂進去,重新幫他蓋上了被子。


    “他體內的毒素還沒有徹底清除,但是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薩仁圖雅繃緊的身體似乎也鬆緩了些許,林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其實,你是個很善良的人吧,應該跟慈愛的月神,跟你的母親一樣,溫和又寬容,照耀著別人。”


    “我隻不過是被仇恨所侵蝕的怪物罷了,林姑娘不必說這樣的話安慰我……我會離開月神的神殿,離開北昆,不再活在這個充滿了痛苦迴憶的地方。”


    林夕的嘴唇動了幾下,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在此時,她身後響起了一陣虛弱的聲音。


    “你若是走了,這偌大的月神殿要誰來守著?薩仁圖雅,你注定要走上這條道路的,不要抗拒你的命運……假如當年沒有發生那件事,你母親的職責,總有一天會落到你肩上。”


    “可是一切都發生了,已經……來不及了,我的母親成為了北昆人民愚昧的犧牲品。”


    “若是本王子保證,以後不準任何人濫用私刑,所有罪行,都要統一交給伊斯塔的律法院審判,才能夠執行裁決呢?”


    薩仁圖雅的瞳孔微微顫抖著,仿佛有些難以置信。


    “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可是北昆的王子,怎會騙你?這次我前往大齊,也從他們那裏學習了不少治理國家的方案。照原本那樣,每個部族都能夠動用私刑,實在是太野蠻了,怪不得他們大齊人會認為咱們是野蠻人。”


    賀蘭泰說了許多自己的想法,連林夕以一個現代人的眼光看來,都認為他提出的方案十分科學。最後,賀蘭泰鄭重地看著薩仁圖雅的眼睛,向他保證。


    “我賀蘭泰,北昆第一王儲,向日月雙神起誓,以後再也不會發生你母親那樣的悲劇。”


    聽完這話,薩仁圖雅先是顫抖了一下身體,隨後掩住了麵龐,嚎啕大哭。林夕再也忍耐不住,轉過身緊緊抱住了賀蘭泰。


    “我好害怕……我甚至不敢去想象你會死。”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保證,不會這麽容易就死了。”賀蘭泰拍了拍她的腦袋,稍微鬆開了些許,想仔細地看看她。“你怎麽樣……讓我看看,你的胳膊受傷了?”


    他看見了她手腕上包紮好的紗布,微微怔愣了一瞬。


    “我的血能解百毒……所以,你中毒之後,我便割腕取血,解你體內蠍毒。”


    “明明說過不會再讓你受傷,再讓你哭,我食言了……別哭了。”賀蘭泰溫暖幹燥的指腹摩擦著她的臉頰,抹去她的淚水。“都哭成小花貓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哭了好一陣,林夕才平靜下來。


    “我已經問過薩仁圖雅了,他說,月神殿內確實記載著有關北昆地下河的秘密,而且有機關術控製著水流,是他用機關截斷了水流,導致水源枯竭,隻要將機關複原,水源便可恢複原狀了。”


    賀蘭泰聞言,驚喜之色溢於言表,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


    “太好了……北昆的子民,不用再忍耐幹旱之苦了,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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