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你居然頂替了過去的你,還真是不能小覷。”


    “李公公”的麵皮開始剝落,露出了他的真容。蚩尤一揚手,一陣刺耳的嗡鳴聲響起,林家父子還來不及驚訝就已經昏厥了過去。


    失去了控製的皇帝,也頭一歪,重重倒在桌子上。


    “你到底想怎麽樣?蚩尤!”林夕手中早已捏住了暗器,朝著蚩尤發射。


    這是她提前在北昆問賀蘭泰要來的彎月飛刀,此刻三枚齊發,蚩尤沒想到她嘴上雖然在質問,卻會提前發難,一時躲閃不及,被割破了臉頰,連帶著眼罩的帶子也斷了。


    那下麵是個漆黑的空洞,一時之間,林夕愣在了原地。


    “你就這麽好奇嗎?來吧,好好看著我……我等待了無盡的時光,我的絕望,我的苦痛,你也嚐嚐看吧!”


    他上前一步,那嗡鳴聲終於停止了,賀蘭泰捂著耳朵想要過來護著林夕,卻眼睜睜地看著那詭異的男人攥住了林夕的手。


    自稱蚩尤的男人牽起她的手,讓她觸碰自己空洞的眼眶,恐懼感讓林夕動彈不得,卻在接觸到的一瞬間,連精神都被吸入到奇異的空間去了。


    空洞,潮濕,冰冷,孤寂。


    這就是他的內心嗎?林夕迴過神的時候,已經身處一個漆黑的世界了。


    不管如何前進,也沒有看到任何風景,也沒有接觸到任何東西,隻能確定腳下並不是虛無,依舊還能踏在大地上。


    她走著走著,開始焦急,拚命奔跑起來。


    沒有辦法擺脫如影隨形的黑暗,她大聲唿喚著係統,卻沒有任何迴應。


    “賀蘭泰……你在哪裏?”


    剛一說出口,她就苦笑著低下了頭。賀蘭泰怎麽可能知道她在哪裏,說不定這裏是那自稱蚩尤男人創造出的幻境。


    她走累了,幹脆停下腳步,坐下了。


    就在她打算擺爛,席地而坐的時候,突然在地上摸到了一個冷硬的東西。


    那是門的把手,她試著扭動了一下,打開了一道門,但她也十分狼狽地跌落進去。


    好像是現代風格的房間,有些陌生,她四處轉了轉,卻在房間裏碰到了那自稱蚩尤的男人。


    “好啊,原來躲在這,快點放我出去!”


    “小夕?你怎麽穿這種衣服……拍戲去了?”對方溫和地笑了笑,伸手過來摸了摸她的頭。“還記得哥哥說過,要你幫忙嗎?”


    他怎麽知道自己的名字……還自稱哥哥?


    一切都太奇怪了,這裏到底是哪?她很確定現實世界裏,她是沒有什麽哥哥的,難道這裏是她曾經穿越過的世界?


    男人雖然溫和,但態度十分強硬,被他半推半就拉到了懷裏坐著,他此時兩隻眼睛都還在,看起來倒是沒有那麽可憎。


    “好吧……你想讓我做什麽?”林夕隻得順著他的話來,男人輕輕笑了,將一把冰冷的折疊刀塞進她的手裏。


    “挖出我的右眼,來吧……做完這件事,我就放你自由。”


    不,挖出別人的眼睛……她做不到,而且,為什麽是她?


    “拜托你了,讓我從蛛網般的牢籠裏解脫出來吧。”


    她的手顫抖個不停,刀子“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男人含笑撿起來,再次把刀塞到她手裏。


    “我做不到……不行。”


    “你不是很恨我嗎?殺了我也可以……來吧,對著我的右眼,亦或者是心髒——”男人撕開了衣衫,勻稱的肌肉覆蓋在胸膛,隨著唿吸一起一伏。“隻要紮進這裏,就可以清空我的生命……我會變成一粒塵埃,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怎麽可能做得到?而男人握住了她的手腕,逼迫著她動手。


    “你再不決定,隻好我替你決定了——我不想死,所以還是挖掉我的眼睛吧,作為報答,我會讓你的故事變得更有意思……”


    林夕恍惚間迴憶起了男人曾經說過的話。


    不管什麽時候,我都是你的故事裏最醜惡的反派角色。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對……這股違和感到底從何而來?林夕捏緊了手中的折疊刀,對著男人漂亮的眼珠。


    “你做得非常好,來吧。”


    就在她顫抖著手,接近男人的時候,敲門的聲音雜亂無章地響起。


    “可惡……怎麽偏偏這個時候來壞我的好事?”


    男人的臉因為憤怒而微微扭曲著,緊緊箍住她的手腕。


    “不準去,在你達成我的願望之前,哪裏你都不準去……”


    敲門聲一刻不停,愈發急促,甚至開始砸起門板。


    這種情況下,本來應該讓人覺得害怕的,可林夕卻湧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


    “不,我要去開門……”她丟下刀,拚命從男人的手裏掙脫。“我知道是誰在敲門,一定是他……你不準碰我,放開我!”


    破門聲已經響起,賀蘭泰竟用彎刀生生砍破了門板,強行闖了進來,他的彎刀直直地朝著那自稱蚩尤男人砍去,眼看就要割破他的咽喉。


    這男人也不躲,就由著他砍。彎刀沒入他的脖子,正常人來說,此時應該已經是人頭落地,而男人的神色自若,甚至還能說話。


    “就這點本事是不行的……在這個世界,早已無人可以與我抗衡。”


    周圍的牆壁開始崩塌,剝落,露出了如網般的電子網絡。


    [宿主,已偵測到坐標,開始對目標執行強製清除。]


    牆壁開始發光,走出一台台武裝完全的機器人,他們拿著許多林夕不認識的武器,但看起來就火力十足。


    “哎呀……看來,遊戲到此為止了。”


    [宿主,請配合係統工作,捕獲“蚩尤”。]


    林夕一愣,身體先一步做出了反應,緊緊抓住了那被喚作蚩尤的男人。


    “哈哈……女主角小姐,下次在其他情況下這樣依賴我,我會更高興。”


    男人的衣角瞬間變得透明,她明明攥緊了的……卻看著他像一陣煙霧那般消失了。


    “我可沒傻到會用真身待在這,就好好跟廢物係統和無能的男人一起玩過家家的遊戲吧,女主角小姐。”


    [警告,“蚩尤”坐標已丟失,清除失敗。]


    林夕癱坐在地上,看著那些機械士兵一個接一個化作光芒消失。


    “別怕,我在這。”一個溫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是賀蘭泰。“我來接你了,不要怕。”


    被緊緊擁在了懷中,賀蘭泰一次看到這麽多現代的東西,估計受到的衝擊要更大些,但他還是緊緊抱著她,溫柔地安慰著。


    “好可怕……真的,以為要被永遠困在黑暗裏了,好不容易找到了道路,卻落到了那個可怕的男人手中。”


    她真的精疲力盡,精神也接近崩潰,緊緊抱著賀蘭泰嚎啕大哭。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待在黑暗裏的,我保證。”


    林夕急躁地揪住他的領子,獻上了自己的雙唇。賀蘭泰先是愣住,在她試探著舔上他嘴唇時候,立刻占據了主導權,扶著她的下巴與她接吻。


    直到賀蘭泰放開喘不過氣的她,這個吻才停下來。林夕早已經憋得滿臉通紅,但她此刻實在是太過恐懼,不安充斥著胸腔。


    “別怕,別怕……我一直都在。”


    “可我卻不能一直都在,賀蘭泰。”她哭得更兇了,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落。“一旦我跟你在一起,我就會離開這個世界……也許像你說的,我就是天上的仙子,美夢成真的那一天,我就要迴到天上了。”


    [警告,宿主觸犯快穿世界條例,將自己會離開的事實告知攻略角色,即將執行強製記憶清除。]


    “哈哈……你最好連我的記憶也一起清除了,我已經不想玩你這個死亡遊戲了,有這麽危險的角色存在,你居然解決不了,如果我沒猜錯,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從你手裏逃脫了吧?他說得還真沒錯,你就是個廢物係統!”


    係統緘默了一會兒,態度似乎也軟和了下來。


    [抱歉,宿主,鑒於本係統工作的失誤,讓您多次遇到困難。係統執行記憶清除隻會刪除您剛才所說的那句關於離開快穿世界的話,並且補償1點通用點數給您。]


    淡淡的金光縈繞了二人,賀蘭泰怔愣了一瞬,低下頭溫柔地看著林夕。


    “你剛才說了什麽?”


    “我說……謝謝你一直都在。”


    苦澀的淚水落進了自己的心底,漾起一圈圈漣漪。


    “我要攻擊係的能力,我要保護好身邊的人。”


    [係統明白,將會護送您安全離開電子網絡,請跟隨指引的光。]


    一個類似螢火蟲的星點出現,在空中拖出了長長的尾巴。


    “我們走吧,跟著它就可以迴去了。”


    林夕抹了一把臉,牽著賀蘭泰,跟著那長長的如同彗星尾巴般的光芒,默默地在黑暗中走了很久。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終於出現了一道裂縫,白色的光芒刺得眼睛生疼,她強忍著不適,終於從裂縫中鑽了出來。


    屋內還保持著剛才的模樣,所有人都橫七豎八躺在地上,除了皇帝趴在桌上,看起來沒那麽淒慘。


    這就是男主角待遇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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