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告白一般的話語,從他的口中輕易地說出,還是讓林夕害羞不已。


    “你太直白了吧,你們北昆人都這樣的嗎?”


    “是啊,我們北昆就是這樣,愛恨分明,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不會像你們大齊人那樣彎彎繞繞。”賀蘭泰朗聲笑了,拍了拍馬鬃。“喜歡不能說喜歡,要說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你懂得還真不少,要是能少說點莫名其妙的成語就更好了。”


    “本王子也是有好好學習你們大齊的文化的,正可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林夕沒有什麽集體榮譽感,倒是賀蘭泰說完之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


    “我不是要和你們大齊打仗……你之前和我說的那些話,我都記著呢。”


    她笑笑,也摸了摸蘇木的腦袋。


    “我相信你,你會是北昆一代明君的。”、


    從白天行至黑夜,終於接近了邊境地帶。這裏的土壤沙化嚴重,經常被風卷起揚塵。


    賀蘭泰拿出了麵紗為林夕戴上,囑咐著她。


    “刮起風的時候,盡量少說話。”


    林夕乖乖點頭,她也不想吃一嘴的沙子。


    賀蘭泰從兜裏摸出一枚精巧的骨笛,輕輕吹響,笛聲傳了很遠很遠……過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一隻白毛蒼鷹從遠方漸漸出現,朝著二人的方向急速俯衝。


    林夕有點害怕,賀蘭泰拍了拍她的肩膀。


    “別怕,這是我的靈獸。”


    說話間,那蒼鷹已經落在了賀蘭泰肩頭,親昵地蹭了蹭自己主人的臉。


    “我要越過邊境,還得拜托他送個信,叫心腹接應一番。”


    賀蘭泰用石墨在紙上寫了些什麽,小心地卷起放進竹筒,牢牢地綁在蒼鷹的腿上。


    “去吧,去把我的信送到。”


    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天際,隻留下遙遠的啼鳴。


    “你居然能夠駕馭這種靈獸,真是太厲害了。”


    林夕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那可是隻猛禽!


    “我們北昆的珍奇靈獸可多了去了,若你有興趣,我教你親自調教一隻屬於自己的。”


    賀蘭泰笑著下了馬,帶她來到一處避風的岩石後麵。


    “先在這裏休息吧,等白蒼給我們帶來好消息。”


    兩人靠在岩石後麵坐著,天氣很好,萬裏無雲,銀河清晰可見,林夕睜大了眼睛,陶醉地望著那漫天銀河。


    “太美了……銀河真是壯闊,讓人愈發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在這宇宙中,我也是一粒塵埃吧。”


    “如果你是塵埃,那我要做你旁邊那一粒,無時無刻都跟你在一起。”


    林夕覺得一陣牙酸,扭過臉不看他。


    “油嘴滑舌,明明是在抒發感情的時候,你卻說這樣的話。”


    “我還以為你早就做好準備了呢。”他長臂一攬,將林夕帶進了自己懷中,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準備好……做我賀蘭泰唯一的王妃。”


    在這樣的氣氛之下,林夕緩緩閉上了眼睛,感受到他越來越近的吐息。


    一聲嘹亮鷹啼打破了這份美好,林夕趕緊睜開眼睛,一把推開了賀蘭泰。


    “白蒼……你來得真是時候……”


    一旁的白色蒼鷹蹲在岩石上,正探頭探腦地看著他們。


    “好啦,正事要緊!”


    林夕朝著白蒼揮了揮手,鳥兒仿佛有靈性般,緩緩飛了下來,在她麵前點了點頭。


    “嗬,看來它也喜歡你,真不愧是本王子的靈獸。”


    賀蘭泰笑著取下白蒼身上的竹筒,看了看裏麵的紙條。


    “成了,我們朝著望月峰的方向走,他們會在半個時辰之後佯攻邊境,趁防守鬆懈,我們悄悄摸過去之後,他們再撤退。”


    賀蘭泰牽起拴在一旁的蘇木,抱著林夕上去,自己也翻身上馬,一甩韁繩。


    “到了科爾察,我們就可以換駱駝了,駕!”


    林夕也期待著,等到了北昆,估計自己的任務就完成了一大半了吧?


    兩個人快馬加鞭,終於趕到了邊境,望月峰方向一片火光,狼煙四起,許多將士都在往那邊趕。


    “北昆來犯,加強防守!”


    “怎麽會這樣?不是馬上就要和談,這北昆到底是什麽意思?”


    將士們的話一字不落地入了二人的耳朵,賀蘭泰麵不改色,將自己的兜帽一把摘下,蓋在林夕的頭上。


    “伏低身體,抓穩韁繩!”


    他抽出馬鞭,狠狠地打在馬臀上,馬兒吃痛,不顧一切地往前狂奔。


    “那是誰?要過境了!”


    “那金色的頭發,是北昆的人!”


    “這……他是北昆人,我們攔還是不攔啊?”


    旁邊的將士狠狠拍了他一下。


    “你忘了北昆王子剛從林小將軍的軍營逃走了?他十有八九就是賀蘭泰!”


    “攔住他,他馬上還有個人,是林家二小姐!”


    叫嚷聲不絕於耳,林夕緊緊閉上眼睛,牢牢趴在馬背上。


    [別怕,不會有事……我不會讓你有事。]


    “弓箭手,準備放箭!”


    林夕暗道不好,連忙摘下了鬥笠,朝著弓箭手的方向伸出手。


    “抱歉了……但現在不能讓你們阻止我們!”


    滾滾洪流從那群弓箭手的身後憑空出現,這股奇異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動彈不得,林夕集中精力,全力操縱著水流。


    為了把控好尺度,她用了十成十的精神力來操控,終於在看不清那些人表情之後,她鬆開手,緩緩褪去了水流。


    終於鬆了一口氣的她,腦袋一歪,趴在了馬背上。幸虧賀蘭泰眼疾手快抱住了她,不然怕是要摔到馬背下麵去了。


    “林夕!你醒醒……醒醒啊!”


    ……


    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隻看見了頭頂懸著一張掛毯,上麵有著巧奪天工的花紋。


    “這是哪裏……”


    “你醒了?我們成功了,現在已經在北昆境內了。”賀蘭泰見她蘇醒,拿來一個羊皮水囊喂她喝水。“先喝點水吧,你暈過去的時候,本王子真是嚇得心髒都停了。”


    緩緩喝了一些水,林夕才迴憶起剛才發生的事情,應該是因為這幾天休息得不好,又過度使用能力,導致力竭暈倒。


    “還好,這樣,我就放心了。”林夕緩緩坐了起來,朝著賀蘭泰露出笑容。“沒關係,我隻是沒休息好,現在沒事了。”


    “我為你準備了我們北昆的傳統服飾,等你休息好了,再試試吧。”


    賀蘭泰拿起一件漂亮的紗衣,給她放在了床頭。她注意到,賀蘭泰終於換下了那身黑色的夜行衣,穿著一件金線密織、墜著寶石的白袍,還有個兜帽,他並未戴上,而是垂在他金發之下。


    “其實現在才是北昆最熱鬧的時候,但你既然累了,還是好好休息比較好。”


    林夕眼睛一亮,好不容易結束了亡命之徒般的日子,她肯定要出去走走的。


    “我沒事,我現在就換上,我們出去走走吧!我都悶死了!”


    “行吧,那你若是累了,一定要告訴我,我們迴來休息。”賀蘭泰拗不過她,隻好點頭答應。“還有,這衣服你會穿嗎?要不要本王子幫你?”


    林夕臉一紅,抓起那單薄的紗衣。


    “才不要呢!你出去出去!”


    賀蘭泰笑嘻嘻地走到門口,出去之前,還迴頭朝她眨了眨眼睛。


    “本王子是讓侍女幫你穿,你想到哪裏去了?”


    這衣服看著像中東舞娘的裙裝,倒也不是很複雜,林夕稍稍研究了一下,便穿戴好了。怎麽說呢,雖然她是個現代人,但是隻穿著抹胸,露著肚子出門,還是覺得有點羞恥。


    “換好了嗎?”


    賀蘭泰在帳篷外高聲詢問,林夕隻好硬著頭皮迴答。


    “換好了換好了……就是覺得有點怪怪的。”


    賀蘭泰掀開帳篷走了進來,隻一眼,他就愣在了原地。


    “你好漂亮……你美得像神殿前供奉的耶悉茗。”


    “耶悉茗?那是什麽?”林夕眨了眨眼睛,朝著他微微一笑。“可能我穿慣了大齊的衣服,突然穿這麽少,感覺好奇怪……”


    “沒關係,出門了你就會發現,大家都是這樣,你實在害羞,便戴上輕紗覆麵吧。”


    林夕想了一下,把手遞給了賀蘭泰。


    “既然大家都這樣,那應該沒關係……隻是,我跟在你身邊,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放心,你就裝作本王子的侍女,跟著我就好。”


    ……


    “琿台吉殿下,好久不見!”


    “琿台吉殿下,要來看看我們家釀的瓊漿玉露嗎?絕對是最好的,今年我們供奉月神也是用它!”


    賀蘭泰微笑著和集市上的人打招唿,這裏所有人似乎都認識他。


    “這裏已經是王都了嗎?”林夕被氣氛感染,放鬆了許多,悄悄在他的耳邊詢問。“他們為什麽都叫你琿台吉?是你名字的北昆語發音嗎?”


    “不,我們的王都在伊斯塔,這裏是科爾察,是距離大齊最近的邊境城市。”賀蘭泰笑笑,一一解答她的疑問。“琿台吉就是北昆語裏皇太子的意思,不是我的名字。”


    “這位美麗的姑娘,要不要看看我們家的耶悉茗?佩在您這樣的姑娘發間,是最合適的了!”


    林夕聽到這話,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看著那小販手中舉著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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