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霜不過立在玉榻前小半刻,腐生葉得了衡霜的靈氣,軟綿的枝葉向上盤旋而起,逐漸生得枝繁葉茂。


    她未曾理會,這腐生葉也不過是垂死掙紮,她將目光放在了玉榻上的唯一玉枕之上,契合而成的水藍色,盡是冰晶玉潔。


    腐生葉散發出的淡黃光暈,散落在裂冰玉榻的周圍,似乎在供養著那玉榻之上。


    瞧這滿滿的上界氣息,衡霜可以肯定,那腐生葉護著的屍身定然不是魔族。


    隻不過現在這裏空無一物,她的想法也無從考證。


    衡霜有些鬱悶,不過想來也是,時隔六年,這裏又怎麽可能是當初的模樣。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來隻能從長計議。


    衡霜正準備離開,裂冰玉榻上傳來羸弱的喚聲。


    「請仙尊救救耽涯......」


    衡霜抬頭看去,那裂冰玉榻上竟出現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因為太過模糊,衡霜無法看清她的樣貌。


    衡霜道,「你是誰?」


    那模糊身影似想迴答,卻忽然抖動了起來,隨著抖動的加劇,似要散開了一般。


    衡霜見此便送了一股靈氣過去,冷凝的靈氣剛沾染上那身影,那身影便立即停止了抖動,要散不散的生魂隨之也穩定了下來。


    因為衡霜靈氣的緣故,她大概能看清那身影的容貌,盡管麵容憔悴,卻依舊生的楚楚可憐。


    衡霜又道,「你是誰?」


    那女子粗喘了幾下適應了衡霜靈氣的冷凝,弱弱道,「晟陽門林茹臻見過鏡靈仙尊。」


    「祁陽山晟陽門?」


    林茹臻低著頭,答了聲「是。」


    「既是晟陽門的弟子,怎麽會弄成這樣?」衡霜疑問道,「還有,你與耽涯是何關係?」


    「此事說來話長......」


    「那就慢慢說,本尊現在有的是時間。」


    林茹臻咬了咬唇,她道,「是不是我說了,仙尊便救耽涯一命?」


    衡霜笑道,「看心情。」


    林茹臻沒有辦法,她眼下能求的隻有衡霜,她道,「我原本是祁陽山下農戶之女,與父親以農耕為生,時值秋雨綿綿,連下了八//九日,父親擔心剛長出的嫩芽被秋雨打壞,漏夜前往耕田查看,我擔心父親路上危險,便與父親一同前往。」


    「本是查看了一番,嫩芽尚好,但此時秋雨愈甚,祁陽山上又多山石泥土,雨水將泥土衝散,山石不穩,將我父親埋了進去,我衝上前去本想將父親救出,可山石泥土越發滑落,若不是耽涯將我救下,我亦早已深埋入土。」


    「他見我可憐,便將我帶迴了祁陽山,又因我資質尚可,便留作了外門弟子。」


    「所以,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你喜歡他?」


    林茹臻點了點頭,「晟陽門中,數他對我最好,而且我們相互有意,便合籍做了夫妻。」


    「倒是一樁美事。」


    「他本是內門弟子,對修行也頗具天賦,若仙途坦蕩,此時他也該有一番作為,隻可惜百年前的雷霆山之行,讓既定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第144章 144 被雷劈後耽涯往事


    「當時我們一行四人奉門主之命前往雷霆山尋灌山木,我們一路通暢,很快尋到了雷霆山的深處,也在那裏我們找到了灌山木。」


    「可就在我們取得灌山木準備迴去的時候,剛才採摘灌山木的師兄卻像是發瘋了一般,用自己的靈劍刺死了離他最近的那位師兄。」


    「而這一切變化的太快,等我和耽涯迴神的時候,他已經拿著靈劍向我們逼來。」


    衡霜聞言頗覺得奇怪,她道,「灌山木乃雷霆山寶物,既是被你們取得,那便是有緣,此等靈物不可能蠱惑人心,讓你們自相殘殺。」


    林茹臻聞言便有些苦笑,她道,「若當初我們尋到的真的是灌山木便自然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此話如何講?」


    「仙尊說的是,能蠱惑人心的哪裏會是什麽靈寶,那隻不過是披著靈寶外皮的魔物,它迷惑了師兄,讓我們自相殘殺。」


    林茹臻眼角泛紅,她自嘲道,「耽涯為了保護我,殺了那被魔物控製的師兄,可也因此,被那魔物沾染上身,失了理智。」


    「是他殺了你?」


    林茹臻點了點頭,「他剛被魔物侵染的時候,是有些理智的,他讓我逃,可我又怎麽忍心將他一個人扔在那裏,我們是夫妻,我便要與他共進退,我將所有的靈力送進他的身體,希望能壓製他體內的魔物,隻可惜事事艱難,而我最終也死在了他的手裏。」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馴服那魔物的,等我生魂有靈時,便已在這荒殿之中,受著腐生葉的滋養,而他也不願與我說過多關於我死後的事情,我唯一知道的便隻有他在雷霆山尋到了腐生葉的種子,他將種子放在我身上,保了我五十餘年的屍身,直到輾轉來到魔界,腐生葉生長,聚集我的生魂,我與他才有了再見之日。」


    「馴服魔物?」衡霜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入魔與那魔物有關?」


    「是,自我生魂醒來,他便成了魔族。」


    「你與他倒是一往情深,隻可惜緣分不夠。」


    世事難料,總有些情,有始無終。


    「他原本也是仙道驕子,如今所作所為也不過是受了那魔物的影響,請仙尊救救他,他一定也是後悔做下如此多的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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