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虹影睜開眼睛,四周是一片荒蕪的景象。


    沒有崩塌碎裂的高樓大廈和四散而逃的居民們,四周的環境是看不見邊界的黃沙。


    漫天的黃沙之中讓人辨別不清方向,土黃色的沙礫上滴落著點點血漬,滴落的瞬間就被黃沙吞噬掉,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慕虹影看著懷中的少女,她雙眸緊閉,恬靜的睡顏出現在慕虹影記憶之中的每一個清晨。


    這樣的場景總是會讓慕虹影以為自己正身處於某一日的清晨,如果忽略掉對方身上正不斷地滴落的血漬和這荒涼的環境的話。


    “又是這樣?”


    “同樣的場景你究竟還想要放多少遍?”


    慕虹影輕輕的放下白離染血的身體,閉上眼輕聲地說到。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踏入這樣的夢境了,這一段時間每當她入夢的時候,夢境就會隨之而來。


    從漫天的黃沙作為開始,到白發少女的死亡作為終結。


    慕虹影就像是一個被設定好的程序,無數次的重複著同樣的舉動,每當她想要停手的時候,身上肩負著的責任就會讓她熄滅這樣的想法。


    比起親曆者,現在的她更像是一個第一視角地旁觀者,觀看著自己手中的槍刃刺出,而改變不了分毫。


    她知道夢境之中的這個人不再是和自己往日朝夕相處那個俏皮的白離,而是理智已經被侵蝕之後陷入混沌的妖刀姬。


    若是自己沒有在這裏攔住她,身後的城市就將會化作齏粉。


    好在,這裏隻是夢境。


    在慕虹影地身後,空氣出現了些許波動,一道看不清形體的身影出現。


    你可以感知到它地存在,卻怎麽也看不清對方地樣貌。


    “以你的觀察力應該發現了的。”


    “每一次夢境都有著不同的偏差。”


    那道身影輕聲地說到。


    四周的空氣隨著它地話語逐漸地傳出些許波動,就像是存在於火焰上方的空氣那般泛著扭曲的波紋。


    “為什麽結果始終不變?”


    “明明已經改變了這麽多事情,為什麽最終還是一樣的結果?”


    慕虹影輕咬著下唇,有些無力的說到。


    她的右手不斷地捏緊又鬆開,心中的煩悶可見一斑。


    在她的身後,那道聲音輕聲地說道:“其實你所看到的這些,並不是這方世界的未來。”


    “什麽意思?”


    慕虹影有些疑惑的看著身後的身影說到。


    她知道對方的來頭不小,很有可能是存在於傳說之中的生物,但是卻並不知道對方切實的底細。


    慕虹影和對方的合作也不過是想要賭一把,畢竟雙方都有著同樣的目的。


    對於這位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出手的神秘合作夥伴,慕虹影一直保持著該有的警惕和些許好奇。


    一道散發著銀光的光柱拔地而起,直接天穹,方才的景象全部消失不見,化作了一片無垠的草原。


    那原本被黃沙蒙蔽的天空顯露出了真正的模樣,那是由萬千閃爍著的光點匯成的銀河。


    一條條由光點組成的絲線點綴其中,組成了各式各樣的形狀。


    “這裏的每一個光點,都對應著一個生命。”


    “他們的人生軌跡,從一開始就被注定了。”


    “那是名為命運的絲線,它從高空之中垂落,連接著每個人大腦,每個人都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樣按照著原有的軌跡活動著。”


    “人生就是一個大型的木偶劇。”


    “而命運編織而成的華麗舞台,束縛住了所有的生命。”


    它的聲音落下,天上的銀河開始緩緩地流動,按著一定的規律不斷地蔓延流動。


    而在那銀河的上方,慕虹影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手掌。


    它在緩緩的牽動著流動的銀河。


    在那一瞬間,慕虹影好似看到了那一條條從天而降的絲線的源頭,都被那巨大的手掌握在了手中。


    “那是掌控著命運的神明,亦是命運的囚徒。”


    那道身影好像預料到了慕虹影的疑惑,因此恰到好處的解釋到。


    “你似乎在替祂惋惜?”


    慕虹影可以聽出對方語氣之中的遺憾。


    “當所有的一切都是注定的劇本,難道不值得惋惜嗎?”


    慕虹影笑了笑沒有說話。


    對方也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而是繼續說會原本的話題道:“妖刀姬的誕生是這個世界的變數之一。”


    “曆經數代的輪迴,在這一世她們的力量將達到頂峰,甚至比肩神明。”


    “她們是‘命運’的初代挑戰者。”


    “但是她們失敗了。”


    “你所經曆的所有夢境,都是在某個未來切實發生過的。”


    “每一次她都會死在你的手裏。”


    隨著對方的話語,慕虹影的臉色逐漸變的難看了起來。


    她咬了咬牙,然後用有些幹澀的聲音開口說道:“你想說的應該不止這些吧?”


    她抬起頭,目光中燃燒著火焰,透過了那扭曲的空氣想要看清那道身影的實質。


    “你總不至於專程來打擊我的自信的吧。”


    “當然不會!”那道身影對於慕虹影的反應倒是有些詫異。


    正常人聽到這裏,多少都會生出一種無力感。


    那連本體都看不清的神明,和根本沒有實體的命運,這樣的敵人光是想起來就會讓人心生絕望。


    隻不過絕望和無力這兩種情緒都沒有出現在慕虹影的身上,她自始至終都有著一個十分堅定的目標。


    四周的景象再度變換。


    鮮花綻放,樹枝發芽。


    隨著陽光和花香一同闖入慕虹影實現中的,還有某個白毛那燦爛的笑容。


    微風吹來,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樣。


    “冰冷的現實過於殘酷了,那一成不變的劇本過於枯燥了。”


    “每個人在麵對冰冷的現實的時候,都應該保留有做夢的權力。”


    聲音在慕虹影的耳邊響起。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一縷清風。


    “你到底是誰?”


    她抬頭輕聲地問到。


    “夢境並非是虛幻的,當你朝著它不斷地努力,它就擁有了改寫現實的能力。”


    “‘美夢’——這是我的權柄,而現在,我將它散於現實!”


    “......”


    ......


    “姐姐?”


    白離看著剛蘇醒過來的慕虹影,輕柔的喚到。


    “你在笑什麽呢?”


    她疑惑的問到。


    “我做了一個夢,一個美夢!”


    慕虹影伸出手捏了捏白離的臉蛋說到。


    “哦?夢見誰了?笑得這麽開心?”


    白離有些好奇的湊上前去問到。


    “我夢到......你親了我一口!”


    慕虹影笑著說到。


    某個一臉八卦的白毛,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不由得翻起來白眼。


    “一大早的就這麽油膩,你煩不煩啊!”


    白離輕哼了一聲說到。


    慕虹影絲毫不在意對方的反應,而是笑吟吟地開口說道:“那你願不願意讓夢境變為現實呢?”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然後笑吟吟地看著白離說到。


    “德行!”


    白離嘴上說著嫌棄的話語,但是依舊湊了過去,在慕虹影的臉上輕輕的啄了一下。


    慕虹影感受著臉上的柔軟,不由得笑了起來。


    她伸出手將某個白毛攬進了懷裏。


    感受著對方那溫熱的吐息,這樣真實的感覺才是她最為渴望實現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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