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謹看著她的嬌俏模樣,心裏不由好笑,仿佛是做了什麽重大決定一樣,頭一埋,閉著眼就衝了。


    他拍了拍雲初的腦袋,毛茸茸又柔順得不得了,好笑的開口:


    “初初不必做如此大的心理建設,我吃不了你。”


    雲初撲閃著溫軟的睫毛,在微醺的燭光之下,帶了幾分氤氳之氣。


    她信任的望著沈容謹,舉起手中的酒杯。


    沈容謹摸摸她還沒喝就已經有些紅潤的臉龐,深邃愛意的眼眸幽深的凝視著她。


    他們的雙臂交纏繞過,雲初沒有聞到酒氣,還以為不會醉人,一下子腦袋仰了後去喝了一大口。


    沈容謹喝完酒便看到小公主如此不穩重,失笑一聲,單薄的唇瓣勾起好看的笑意,嘴角上揚,眼裏也是克製不住的愛意與笑意。


    他單手用力攬著小公主欲要往後仰的身子,溫熱醉人的氣息毫不顧忌的撲閃進雲初的鼻息之間。


    與之交纏。


    因著那酒的濃度有些重,雲初已經很快的眼神迷離起來了。


    望著阿謹突然在自己麵前放大的麵容,棱角分明,俊美無比。


    她心神一動,嘿嘿一笑,頗有幾分紈絝無奈的樣子。


    一下子大力的勾著沈容謹的脖頸,醉醺醺的徐徐誘之,還特意放小了自己的聲音,甜軟又醉人的氣味一下子就勾走了沈容謹的心魂。


    “你長得真好看呀,跟我迴家吧。”


    小醉鬼。


    沈容謹在心裏無聲地說道。


    可是動作卻無比誠實摟住小公主亂晃的身子,脖頸也不太高,彎著任她動作。


    磁性滾燙的聲音在雲初唇邊落下,“好,和你迴家。”


    說完這句話,他眼裏的滾燙掩飾不住,也不再由著小公主玩鬧。


    胳膊一個用力,直接將雲初攔腰抱起,迫不及待的,可又輕手輕腳將其放在床上。


    然後傾身向前,額頭抵住她的額頭,滾燙的氣息撩得雲初天旋地轉,分不清此時此刻。


    屋外的月亮,隻聽得屋內滿室嬌嗔與呻吟,羞的用雲朵遮遍了全身。


    然而卻又露出邊邊角,忍不住心裏的怦然心動,舍不得那一聲聲低吟婉轉的‘娘子’,亦或是嬌軟甜膩的‘相公’。


    以及,那一聲聲誘哄意味十足的寵溺低音。


    滿室春色旖旎,直至半夜,燭光才慢慢暗淡歇息。


    ——————————


    徐雲穹迴去之後,卻沒有想象中的得意,老皇帝也沒有如他所願的派兵。


    相反,老皇帝看見他這副樣子,震怒無比。


    想起之前沈容謹千裏迢迢派過來的暗衛,滿眼死氣的盯著他,手裏鋒利的劍柄好像下一秒便會割破他的喉嚨。


    他還坐在龍椅上,這暗衛便敢悄無聲息的進來挾持他,令他不準出聲。


    況且外麵守著的守衛毫無所覺,老皇帝甚至能感覺到脖頸處細細滴落的血珠。


    他在那一刻,心底的恐懼害怕達到了頂峰。


    老皇帝昏庸淫亂,本就是沒什麽膽量的懦弱帝王。


    那時被暗衛一恐嚇,又知曉沈容謹的手段,說不準真的能讓他悄無聲息的死去。


    當即瑟瑟發抖,語氣顫抖著求那暗衛高抬貴手,讓他有要求盡管說。


    暗衛狠厲著眼神,劍鞘用力一抵撬開老皇帝的嘴,將不知道什麽功效的藥丸直接放入他的嘴裏,然後用力一閉。


    之後才開口冰冷的說道:


    “陛下如今要和雲初公主成親,莫要生事,否則……”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出,可是老皇帝已經貪生怕死的縮著腦袋應下,那一臉應承的嘴臉不像個稱霸的帝王,倒是有幾分奸佞小人的架勢。


    以至於後來,徐雲穹滿身是傷,昏迷不省人事的迴國之後,聽到的便是老皇帝廢太子的消息。


    他目眥欲裂,不敢置信,瞳孔瞪大,暴跳如雷,眼睛裏麵充滿殘暴的紅光,陰狠的便打算衝出去質問父皇。


    然後老太監根本不給他機會,直接拿著老皇帝的旨意到徐雲穹麵前宣讀。


    他聽到自己被廢,甚至不能出宮殿的時候,絕望的癱坐在地,怎麽會這樣?


    瘋狂的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頭顱,手臂上在昭雲國受的傷還未恢複,大概也不會迴複了,那將是他一輩子的陰影。


    張憶苓站在一旁,垂下的眸子裏斂住自己的恨意與暢快,這才隻是剛開始。


    徐雲穹癱坐在地上。


    一旁的宮女想要將他扶起。


    然後徐雲穹直接側過身子,麵目猙獰的用盡全力給了那宮女一巴掌。


    將她打得吐出一口血,趴在地上,可是卻不敢懈怠,連忙爬起身子跪坐在徐雲穹的邊上。


    張憶苓見狀嘲諷的勾起笑意,點了點頭,對一旁的宮女說:


    “你先退下,讓我來。”


    宮女恐懼的應下,慌亂的退下。


    等到周圍無人之時,張憶苓才踏著自己緩慢的步伐,靠近徐雲穹,然後在他麵前緩緩蹲下。


    以往溫和的麵容上出現了嘲諷以及恨意,眼睛裏的兇意將徐雲穹驚得一愣。


    可是張憶苓已經不給他反應的機會,一巴掌將他的臉扇的側過去。


    然後迅速地拔下自己的頭簪,尖銳的頭部抵住徐雲穹的脖頸,嘴唇嘲諷的勾起,冷笑道:


    “殿下可熟悉?”


    她在迴程的路上就給徐雲穹下了不少體虛的藥,他剛才打得一巴掌想必已經用盡全力,沒有力氣再與她爭辯了。


    算準了這一切,張憶苓將帕子塞進徐雲穹的口中,拚命塞著,死死堵住。


    徐雲穹想要掙紮著拿下堵住嘴的帕子。


    然而張憶苓將手中的簪子快速從徐雲穹脖頸處拿下,眼疾手快,絲毫沒有猶豫的插入徐雲穹的手掌裏。


    快準狠,隻聽皮肉撕扯開的聲音,令人膽戰心驚。


    徐雲穹目眥欲裂,疼的瞳孔瞪大,蜷縮在地上打滾,‘唔’‘唔’‘唔’的求饒聲音發出,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手。


    張憶苓冷笑一聲,又塞了顆藥進他的嘴裏。


    一瞬間,徐雲穹死死扣著自己的喉嚨,眼睛已經在翻白眼了,可是依舊不放棄。


    張憶苓看著他怕死的樣子,冷笑一聲。


    “怎麽,殿下也會怕死嗎?那殺死無辜之人的時候,可曾有過一絲猶豫。不過陛下不必擔憂,你死不了,至少目前,你會好好的活著!”


    最後一句話,可以說是張憶苓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出。


    裏麵包含的冰冷恨意無處掩飾。


    徐雲穹憎恨的看著她,瞳孔瞪大欲裂,燃起熊熊怒火,可是手掌的疼痛讓他清醒過來,如今不是時候。


    他毫無尊嚴的爬到張憶苓的腳下,抓著她的裙擺,染上一個血色手掌印,‘呃’‘呃’的吐不出字眼。


    可是眼底的懇求讓張憶苓知曉,他在求她救她。


    可是憑什麽呢?我阿娘跪在他腳下求她放過我妹妹的時候,他是如何做的呢?


    電閃雷鳴的那天,暴雨衝刷了張府所有的血跡,可是所有人的痛苦呻吟之聲在暴雨之下顯得尤為驚恐。


    那是張憶苓永遠不會忘記的一天。


    她的眼底看迴如今,一腳踢開徐雲穹,麵色冷凝,不顧他的死活。


    後來,有一日,半夜,一黑衣蒙麵女子偷偷跑到徐雲穹處理公務的地方,翻找著。


    緊張的翻找許久,終於,一道暗門打開,裏麵的東西令她眼睛一亮。


    ——————————————


    沈容謹登基的這些年,昭雲國風調雨順,繁榮昌盛,國泰民安。


    他與皇後恩愛的故事也傳遍大街小巷,為人津津樂道。


    以及,陛下在與皇後大婚第二年,收複了漠北國。


    此後不知多少年,陛下與皇後之間依舊無子嗣,些許大臣頗有微詞。


    沈容謹那一年,在心腹大臣的子嗣中挑選良久,選中了各方麵都優異的孩子,放到自己身邊培養。


    等他能夠獨當一麵的那一刻,沈容謹即刻宣布退位。


    帶著皇後,看這大好河山。


    “阿瑾,我們去哪裏呀?”


    雲初眼眸亮晶晶的望向身旁的男子,牽著他的手自在的晃悠。


    沈容瑾低頭寵溺的望向她,輕聲說:


    “初初想去哪裏,我們便去哪裏。”


    而沈風楠,也遇到了自己真心喜歡的男子,沒有拘束在皇宮裏,後半生逍遙自在。


    訾紅也離開了皇宮,在一個小鎮上開了家店鋪,專做小孩的衣服。


    除此以外,每一年,她都會在山上的寺廟吃齋念佛一月有餘。


    還有,她每一年生辰都會收到不同地方的來信,自家女兒歪歪扭扭的字體,哪怕這麽些年都沒有變。


    訾紅摸著信封,一下又一下,邊上已經皺了,泛黑,她才麵容慈愛的收起來。


    輕輕笑了笑,繼續開門,做著自己的生意。


    至於張憶苓,沈容謹應她的承諾,攻下漠北國之後,將徐雲穹那條命留給了她。


    她親手殺了徐雲穹的那一日,天上晴空萬裏,濺到她臉上的每一滴血都如此仔細,在太陽下瑩瑩泛著紅光。


    張憶苓‘哈哈’的仰頭大笑,絲毫不管不顧,直到仰頭累了,眼角的淚滴酸的流下來。


    她才用袖子一把擦幹了眼淚,站起來,沒有往日的形象,隨便抹了一把臉上的血。


    一向溫婉的眸子此時眼神亮晶晶的,從未有過的神采。


    她此生未嫁人。


    不過江湖裏,多了一個妙手迴春的女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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