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田,幫我一下。”


    “是!”


    一個穿著紅色鎧甲的武士走了到武士桑島身後,舉起打刀,明顯是要當介錯人。


    “我家的有希子和慎二,就拜托你了。”桑島說話時,表情非常的平靜:“如果方便的話,能力範圍之內,請幫我照顧一下。”


    “前輩!請放心,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嗯,那我就放心了。”


    桑島交代完後事,又向雷電將軍的方向深深拜了一下:“將軍大人,如果還有下輩子,小人還想為您盡忠……”


    拜完之後,桑島脫下了自己上身的鎧甲,將鎧甲整整齊齊的擺放在身旁。


    桑島隻穿著一件白色的單衣,他拔出肋差,尖端對準自己的肚子,深吸一口氣,狠狠刺了下去……


    武士在學習劍術的同時也會學習切腹的技巧,為的就是這一刻。


    桑島在自己的肚子上切了個十字,為了保證自己的死亡,他甚至用刀子擴大傷口,讓部分內髒順著創口流了出來。


    切腹的全程,桑島都堅持著以正坐的姿勢強撐,盡管汗流如漿,身體不停顫抖,他依舊咬牙堅持著不叫出聲。


    這種切腹法是十文字切,難度很高,而且在血液流幹之前,人是不會死的。


    讓內髒流出來的切腹法又叫做無念腹,在所有切腹死法裏也是一種相當痛苦的死法了。


    “桑島前輩!……啊!!”


    看到鐵骨錚錚的武士桑島終於無法忍受痛苦,側倒在地麵,森田先是惡狠狠的瞪了雲心遊一眼,而後才“啊”的大叫一聲,砍斷了桑島的脖子。


    禦前決鬥,從來就不是兒戲。


    桑島的確是個狠人,切腹也就算了,甚至連遺書都沒有準備。


    臨時當了一次介錯人的森田提著帶血的打刀,殺氣騰騰的盯著雲心遊:“外來者,我要向你……”


    “森田!!”一個高大的武士快速走到森田身旁,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桑島剛拜托你照顧妻兒,你難道忘記了嗎?”


    “可是桑島前輩的仇……”


    “這裏不是還有我們嗎?哪裏輪得到你這一介後輩逞英雄?”不等森田反應,高大的武士便左手用力把森田往後麵一推,右手緩緩拔刀出鞘:“衝田左兵衛,請閣下指教。”


    身首分離的屍體,衝天的血腥氣,濃烈如實質的殺意,染血的地麵……此時的天守閣已經淪為戰場。


    因為看出了桑島心存死誌,所以雲心遊沒有繼續阻攔。


    用他們的話來說,算是全了桑島的忠義之心。


    然而,這並不代表雲心遊沒有怒氣。


    盡管死掉的人在不久前還是他的敵人,可是雷電將軍這種做事全然沒有半點人情味,隻會遵照死板程序運行的人偶……真的很難讓人喜歡。


    “雷電將軍?你不表示一下嗎?”


    “大膽外來者!你憑什麽質問將軍?”


    毫不客氣的手指端坐高台的雷電將軍,雲心遊再也忍耐不住滿腔怒火:“這個人,你們的同僚,原本可以不死的!隻要她一句話!”


    不是說死的是敵人,這種事情就可以當不存在的。


    雲心遊好歹也是在社會秩序健全的新中國長大的,眼睜睜看著一個有骨氣的人死在自己麵前還能無動於衷的話,這個人要麽天生冷血,要麽殺人如麻,要麽天天見死人……否則根本無法解釋這個人為何會如此冷酷。


    “我們有我們自己的規矩,桑島就算死了,也輪不到你來同情。更何況……”身高接近一米九的衝田左衛門沉默了兩秒鍾,用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神望向雲心遊:“桑島的死是榮耀的,我們以他為榮。”


    “……”


    是了,在本子國,切腹是武士最光榮的死法。


    這裏是以本子國為原型的稻妻,那麽武士切腹最光榮的說法……確實很有市場。


    隻是在這一刻,雲心遊深深的感覺到了一陣來自靈魂深處的寒意。


    我究竟在做什麽?


    雲心遊原本的目的是通過把雷電影從一心淨土裏拉出來,從而改變稻妻。


    打敗她之後,與其簽約。


    隻要改變稻妻的現狀,無論是神裏綾華還是其他生活在稻妻的原神角色,都會對他心生好感。


    之後的簽約自然是順風順水。


    不管是從哪個方麵,雲心遊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稻妻的人能夠過得更好,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可諷刺的是,阻撓他的主力,正是稻妻人……


    “為主君盡忠,有哪裏不對?”


    為主君盡忠,有哪裏不對?


    動不動就切腹自盡的國家,哪裏對了?


    各方麵都不對啊!


    就因為一次戰敗,當場切腹,連遺書都不寫……你現在問我有哪裏不對?


    哪裏都不對啊!!


    “所謂的為主君盡忠,就算禍害自己國家的民眾也沒關係嗎?”


    “我們可沒有禍害過民眾。”


    “先是鎖國令之後是眼狩令,你們從來就沒有考慮過下級百姓的感受嗎?”


    衝田左衛門愣了一下,隨後說道:“將軍的意誌就是全稻妻民眾的意誌。”


    “所以海隻島反抗了。”


    “海隻島?那群亂民?你跟他們是什麽關係?”


    “以前沒有關係,現在……有點想加入他們了。”


    對於武士階層而言,從來就隻有對君主的忠,卻沒有對人民的仁。


    他們總是把對君主的忠放在第一位,卻從來不會考慮下級百姓的死活。


    雷電將軍又隻是一個按照程序走的人偶,沒有半點感情。


    所以這個國家才會被這群家夥弄得烏煙瘴氣,連屑狐狸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那就更不能放你走了。”衝田左衛門拔刀出鞘:“此人乃是叛賊,不要放跑了。”


    眾武士齊聲:“是!!”


    一瞬間,天守閣內所有的武士都拔出了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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