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鍾翎自己幾次觀察之後發現的,幾乎是瞬間,鍾翎就從腰間抽出細如毫毛的刀片,作勢要往手上割。


    然而他忘了成淵此時就站在他身邊,立即在刀片吻上皮膚前,再次握住手腕。


    成淵眼神鋒利,「你做什麽?」


    鍾翎:「啊?」


    鍾翎的慣性思維在前,他一時沒想到成淵在說什麽。


    成淵深唿吸,唿出的氣息都是冰涼的,恍惚間還以為身處冰川中。


    成淵深深看他,「你答應過我,不會讓自己受傷。」


    低低的嗓音除了一如既往,如大提琴般悅耳以外,竟還讓人感覺到非常隱晦細微的委屈。


    前兩次劃破指尖手腕,雖然是為了他,但是成淵還是覺得懊惱,就算是為了他也不可以。


    糟了。


    他竟然忘了。


    鍾翎敲自己腦殼,借著暗淡的光,觀察成淵的表情,麵對槍林彈雨都麵不改色的前殺手首次如蝸牛一般細聲細氣的說道:「你生氣啦?」


    此時,不遠處有彈珠落地的啪嗒聲響起。


    兩人似乎沒聽到,成淵更是繃著一張俊臉,把問題扔迴去,「你說呢?」


    鍾翎從來沒有自我反省過,他以前是什麽人啊,接任務從來不問緣由,隻做好自己的事情,暗中計劃炸掉組織,那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從來沒有後悔遲疑過。


    穿越以來,沒有了組織的束縛,鍾翎就更自由,更加放飛自我了。


    有前世那些經歷影響,鍾翎失去痛覺神經的那幾年裏,一直感覺自己不像真正的活著,不管他受多重的傷,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感覺,隻有無盡的虛弱告訴他身體出問題了。


    而現在身體沒毛病,鍾翎行事作風卻已經定型了,再加上他心裏,痛感是他活著的證據,令他有些沉迷。


    之前,鍾翎就有過故意受傷的喜好,並且受的傷越重越好,那會讓鍾翎感覺自己在燃燒,很痛快。


    如果是別人對鍾翎這麽唧唧歪歪,他早一腳踹過去了。


    但是這個人是成淵,並且自己之前還答應過他不會受傷。


    鍾翎第一次縮了縮脖子,有點點心虛,嘴上道歉的飛快,「對不起。」


    倒讓成淵怔了一秒,似乎有些不明白,「為什麽要向我道歉?」


    明明疼的是你自己。


    嗒嗒嗒!


    像是誰在快速跑過。


    鍾翎歪頭,短髮在空中漾了漾,理直氣壯,「因為我答應你的我沒有做到啊!」


    他是因為沒有做到對成淵的承諾道歉。


    可是成淵想要讓他知道,他會生氣,是因為他傷害自己,而不是他所以為的,沒有遵守承諾。


    這兩者有本質的區別。


    成淵沉沉的盯著他兩秒。


    算了,以後再教他吧。


    成淵鬆手,鍾翎鬆了口氣。


    不知道為什麽,他天不怕地不怕,但卻會怕成淵生氣,這世界上果然是存在食物鏈的。


    既然不能用血引鬼,鍾翎又生一計。


    就在他要掏出聚陰符的時候,暗處的厲鬼已經看不下去了,自己在努力製造恐怖氛圍,他們卻在那裏打情罵俏。


    艸,厲鬼就沒有人權嗎?


    慫貨係統小聲說道:【宿主,你難道沒有感覺越來越冷了嗎?】


    還有剛才彈珠落地聲,腳步聲,在空曠的商場裏麵很明顯,很恐怖好嗎?!!


    鍾翎一個極陽之體,就和小太陽似的,冬天穿件短袖都不覺得冷,根本沒什麽沒感覺,而成淵整個就一冰山了,全場最冷就是他,厲鬼搞的那點水花根本不夠看。


    反而是口袋裏的鬼嬰掙紮要出來,它聞到了好濃鬱的鬼氣,食慾大增,口水都流了一地,要不是被鍾翎按著,這個時候已經撲上去了,到時候不是吃就是被吃。


    鍾翎不理係統,係統隻能寂寞的鑽迴核心,搞一個電熱毯縮上麵瑟瑟發抖。


    哢噠!


    似乎是十幾道聲音在同一時刻同時響起。


    【什麽聲音?】


    係統一個寄居在鍾翎體內的顫抖哆嗦,而鍾翎和成淵卻沉著冷靜,一言不發,鬼嬰趴在口袋邊緣沖發出聲音的地方齜牙咧嘴,發出低低的惡吼咆哮。


    鍾翎手裏的手機手電筒順勢照過去。


    好傢夥,一大群人影嗒嗒從兩邊服裝店魚貫而出,很快就聚成一群,朝這邊走了過來。


    鍾翎腦內傳來係統的驚叫。


    【臥槽,這都是什麽東西啊啊啊?!!!】


    鍾翎嘖了一聲,『你還是係統呢,別一驚一乍的。吵得我耳朵疼,找揍啊!』


    它是被嚇的,又不是故意的。


    係統委委屈屈地閉上嘴巴。


    把係統嚇的一大跳的是如今站在麵前的一大群塑料模特。


    是的沒錯,就是服裝店裏,用來搭造型的塑料模特,如今一個個跟活了一樣,一步一步邁向這裏,隻是肢體有些僵硬,如同殭屍,氣勢洶洶。


    整層樓的幾十家店鋪,每家差不多平均六七個模特,總的加起來也有上百個塑料模特。被一大群人圍攻,鍾翎沒有半點緊張,他心情放鬆的找係統不爽。


    『係統,服不服?』


    沉默了半晌,鍾翎才聽到係統哼哼唧唧:【……服。】


    成淵往前手臂一展,擋在鍾翎麵前,「小心點,它們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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