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你迴去吧,謝謝你陪我來辦手續,明天我自己去胡窯鄉報到。”從土地局出來後,陸天順對著劉金山說道。


    “行,那你就自己去吧,下去了好好幹,放心吧,有機會表叔再把你運作迴局裏。”劉金山夾著他那鼓鼓囊囊的黑色公文包,一臉的笑意。


    陸天順知道,那是父親昨天又借了四百塊錢買的兩條煙,讓用來打點,結果今天隻拿出來五盒,就被這個八杆子打不著的表叔裝走了。


    明天咋辦,去報到難道不用表示表示,還讓父親去借,陸天順有點為難。


    啥方法能掙著錢呢?難道真去上這個一個月才一百七工資的班。


    陸天順茫然地在街道上走著,灰白的水泥路、高聳的電線杆子、兩層高的低矮門麵房,以後這些會被漆黑的柏油路、五顏六色的廣告牌、隨處可見的攝像頭和五六層高的樓房所替代。


    從這可以看出陸天順是一個重生之人,可是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帶著記憶重生,對於未來隻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比如他聽到要發大水,看到家裏的豬圈,想起來大水曾把家裏的兩頭大肥豬和一頭小豬衝走了,家裏損失慘重,直接把母親氣的重病不起,後來的早逝也因此而來,所以那天他冒著大雨把豬趕上了山坡。


    比如他知道自己因為沒好好學習吃了半輩子的苦,所以重生以後努力學習,上了一個本科。


    比如他記得以後計算機隨時可見,家家都有,所以學了計算機。


    但畢業他本來準備去一個叫華為的公司,好像這家公司後來發展的挺好,工資出了名的高,都簽了意向的,可是父親一聽是個民營公司,非國企非外企的,非讓陸天順違約。


    可是這樣一來,也沒人簽他了,隻好迴家了。


    “可是依然沒什麽用?”靠那幾畝地和收糧食賣到糧食所的小生意,也就比普通的農戶稍好點,既買不起沿街的門麵房,也接不了市政或綠化工程,而且自己已經指點表叔杜建國拉了個建築隊了。


    這個表叔可是親表叔,不是劉金山這樣的假表叔可比的。


    是陸天順父親陸和平姑姑的兒子,小時候習慣去姥爺家躲避父親的毆打,所以跟陸天順比他的叔伯們都親近。


    陸天順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他比陸天順父親都顯的高舉,買煙買酒給陸天順慶祝。


    大學的時候,也經常資助陸天順生活費,畢業迴家之後,還是他找到戰友劉金山給陸天順跑工作。


    給劉金山家裏送禮,到給人事局的領導家中送禮,到給土地局的領導家中送禮,一大部分費用也都是杜建國出的。


    結果不知怎麽迴事,在領導家中說好的進局裏的,報到時變成了下鄉,美其名曰是領導有安排,年輕人應該加強鍛煉,增加基層工作履曆。


    去的還是胡窯鄉這樣的差鄉。


    平山縣共十八個鄉鎮,胡窯鄉基本上在倒數前三裏麵。


    唯一的好處是離縣城比較近,出了城關就是胡窯,而且基本都是平地,不像其它兩個離縣城幾十公裏,還都是山區。


    胡窯鄉為什麽發展不起來,是因為地理位置非常獨特,西邊被一條龍陵河與平山縣隔開,往東則被峽山擋住。


    自古以來就是爹不親娘不愛的地,平山縣和寧城縣都不想要,最後因為離平山縣更近,被劃到了平山。


    陸天順是東河鄉馬口村的,在龍陵河的西邊,西北是城關鎮,東北是胡窯鄉。


    分配的人說起來也說是照顧他,才讓他去的胡窯,因為他家離胡窯鄉公社直線距離不到五公裏。


    可是實際呢,要不多繞兩公裏往上遊坐船,要不多繞六公裏去下遊過橋。


    坐船的話不能騎車,騎車就得多繞六公裏,這讓陸天順尷尬無比。


    而且家中隻有一輛自行車,平常都是誰有事誰騎,這不眼下就在買煙的門市部門口停著呢。


    這個地方也是表叔杜建國找的,老板叫強叔,對了現在還不流行叫老板。


    第二次送禮劉金山讓去另一個門市買,可是一算價格明顯比這裏高很多,第三次陸天順就說表叔不讓去其它地方買了。


    上輩子應該沒經曆過這種事,送禮的門道真的是很深很深。


    “事辦的咋樣了?”開自行車時,陸天順被裏麵坐著的強叔發現了,走出來在門口問道。


    “辦好了,謝謝強叔。”陸天順趕緊迴答,這個強叔雖然說跟表叔隻是泛泛之交,卻是特別熱情。


    “分到那個科了?以後說不定還要找你辦事了。”強叔隨口問道。


    “呃,分到胡窯鄉了。”陸天順不好意思地迴答道。


    強叔一下子楞了:“不是去土地局報道嗎,怎麽又變成胡窯鄉了?”


    “胡窯鄉的土地所,還算是土地局。”陸天順隻好解釋道。


    “切,那能一樣,這不對,你們肯定是禮送少了,中間出了什麽問題,兩條煙不該拿不下的呀。”強叔摸著下巴,自言自語地說道。


    “兩盒,一個副局長兩盒,一個科長兩盒,還散了一盒。”陸天順趕緊補充道。


    然後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強叔,看他怎麽說。


    “怪不得呢,剩下的煙呢?”


    “被金山表叔帶走了。”


    “這家夥,一看就不老實,你也算是被坑了。”強叔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


    “那還有辦法沒有?”能不去,陸天順肯定不願意去鄉下。


    “分配過了,想改就不容易了,除非你再去找局長,但小數目肯定拿不下來。”


    一聽這個陸天順就頭皮發麻,他跟劉金山去過局長家,到那連坐都沒坐,進屋子說了幾句話,放下東西就走了,連看都沒看清人,更不知道叫什麽。


    “那胡窯就胡窯吧。”雖然心裏沮喪萬分,自己一個重生之人竟然被劉金山這樣的人坑了。


    “等等。”強叔說完返身進去,出來後手裏多了三包煙。


    “你明天報道,給你們所長兩盒好的,給大家散這個一般的,你要自己不抽,就誰給你遞也不要接,以後也不用再給別人遞。”


    “可是我身上沒錢。”陸天順摸了摸身上,大概就七塊多點,一盒煙都不夠。


    “先拿著,算我借你的,什麽時候寬鬆了再還我。”強叔強行把煙塞到了陸天順的口袋裏。


    推遲不過,陸天順隻好收下,還要再說感謝的話,強叔就擺手讓他走,自己進了門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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