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延宜往前走了幾步,想要找出這究竟是哪裏。


    周圍有海鷗在盤旋,說明已經很接近陸地了,但遠處赫然是一座小山,這又不像是登萊附近的海灘了。


    他一邊想著,一邊往前走。


    李紅英腳底板已經被礁石上鋒利的貝殼割出了許多血口子,現在又沾染了海水,走一步就是一個血印子。


    楊延宜一扭頭,就看到了李紅英身後的血腳印。


    他一拍腦袋,說道:“你在這等我一會兒。”


    李紅英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就原地停了下來。


    楊延宜走到海邊,將自己的靴子脫了下來,用靴子裝了滿了海水,穿著襪子邁步就走了迴來。


    李紅英感覺到腳底板又疼又癢,看到楊延宜也光著腳走了迴來,不由得一愣。


    楊延宜將那兩隻裝滿了海水的靴子放在地上,開口說道:“坐下。”


    李紅英不知道他要幹嘛,但看他一臉嚴肅的樣子,也就坐了下來。


    楊延宜伸手抓住她的腳踝,把她的一隻纖細的玉足拿在了手裏,又用靴子裏裝的海水清潔為她清洗著腳上的汙泥。


    自己的腳被一個男子這樣捏在手裏,李紅英渾身一緊,全身的肌肉和骨骼都崩緊了,立馬往迴縮腳。


    “別動!”


    楊延宜又伸手一把抓了迴來,清洗完她腳上的泥土後,又開始觀察她腳底板的傷口。


    那種令人難堪的又麻又癢的感覺,從她的腳一直往上走,走到了腿彎,走到了大腿,又走到了她的心尖尖上。


    “怎麽受了這麽嚴重的傷?你的靴子和襪子呢?”


    李紅英差點叫出聲來,現在說話的聲音中都不禁帶著一股子媚勁:“穿靴子跑不動,剛才脫在那邊了。腳……腳是在礁石上劃傷的。”


    她感覺到非常的難堪,就仿佛渾身赤裸的在這個男人麵前一樣。


    楊延宜倒也沒說什麽,將她的雙腳都清洗幹淨後,又撕開貼身的小衣,將她的玉足牢牢的包紮了起來。


    “在這裏等我。”


    李紅英什麽話都沒有說,乖乖的坐在地上,看著自己被包紮起來的腳。


    楊延宜走到沙灘上,一眼就看到了她沾滿了汙泥的靴子。他將靴子拎了起來,又走到海水裏清潔了一番。


    一扭頭,他就看到了李紅英說的那塊礁石,木板的一角從礁石邊上露了出來。


    “這是為了救我而被劃傷的。”


    他將靴子抓在手裏,又返迴了李紅英身邊,給她穿好了靴子。


    “還能走嗎?”


    李紅英這次沒有低頭,目視著楊延宜的雙眼,輕輕的搖了搖頭。


    楊延宜無奈,抄起了她的腿彎,將她的胳膊懷繞在脖子上,一把就將她給抱了起來。


    李紅英兩腳還一直顛啊顛的,雙手死死地環抱著楊延宜的脖子,仿佛很輕鬆的樣子。


    楊延宜抱著李紅英,沿著海灘往前走著。


    即便他已經是直男到不能再直男了,可他也依舊能體會到,懷裏這個小女子的變化。


    她仿佛從一塊千年寒冰化成了繞指柔一般,現在在自己的懷抱裏仿佛很得勁的樣子。


    楊延宜走了大半個時辰,心卻是沉到了穀底,因為他又看到了海灘。


    這說明他們根本就不在陸地上,而可能是在海裏的某個小島嶼上。


    想到這裏,他知道現在沒有辦法再浪費體力了,必須趕快找到水源,不然兩人可能都會因為脫水而死。


    李紅英此刻的確很開心,她倒寧願這是一個夢,永遠醒不過來的夢。


    可是楊延宜下一句話,就將她更加沉淪在夢中。


    “我們應該沒有在陸地上,這可能是海裏的一個小島。”


    “真的嗎?”李紅英在他懷裏探出頭來,滿臉欣喜的表情。


    楊延宜一愣,沒好氣的說道:“不是,你開心個什麽?沒水、沒食物,咱們一樣還是會死的!”


    李紅英將頭整個兒靠在楊延宜的脖子上,鼻息咻咻的說道:“那我不管,你是男人你去想辦法。”


    這番話就有些曖昧了,李紅英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就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但好在楊延宜並沒有搭腔,而是繼續往山上走著。


    楊延宜的前身本身就是習武之人,他穿越過來這幾個月,身體素質倒比以前要好了更多了,懷裏抱著一個女子爬山,也絲毫沒有費勁的感覺。


    但是脫水帶來口幹舌燥和頭疼,依舊讓他加快了腳步。


    或許是感覺到剛才說的話太曖昧了,現在李紅英又試圖拿話找補迴來,她說道:“往山上走,就可以找到水源嗎?”


    她嘴裏唿出來的氣息在楊延宜的脖子上劃過,仿佛是戀人的親吻一般,撩撥得緊。


    楊延宜渾身都繃緊了,說道:“你看著山上長著的樹,一定有淡水的。”


    兩人走到半山腰的時候,突然李紅英伸手指向一邊,驚喜的說道:“那邊有水流聲!”


    楊延宜也聽到了,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他抱著李紅英邁步就跑了過去。


    果然,在山林間,一條寬不到三尺的小溪蜿蜒曲折的流淌著,溪水清澈見底。


    楊延宜將李紅英輕輕的放在一邊,雙手鞠起一捧水,放在嘴邊淺淺的嚐了一口。


    “淡水!是淡水!”


    李紅英也很高興的樣子,她學著楊延宜,撲倒在小溪邊,用雙手捧起了小溪裏的清水,忘情的痛飲了起來。


    他們兩人已經有兩三天沒有喝過清水了,這一次灌了個水飽。


    兩人同時滿足的打了個水嗝,又對視一眼,大笑了起來。


    現在有了清水,至少命是保住了,接下來就該尋找一個庇護所了。


    楊延宜在左右尋摸了一會兒,采迴來幾株草藥,又對著李紅英說道:“你坐到小溪邊上,把鞋子脫了。”


    說完,他將手中的草藥放在溪水中清洗了片刻,放在嘴裏咀嚼了起來。


    李紅英坐在小溪邊,脫下了雙腳的靴子,可那些布條已經跟傷口緊緊的粘合在一起,布滿了血跡。


    楊延宜走到她身邊,跪坐在地上,伸手又捧起了她的腳。


    他的動作是那樣的自然和溫柔,輕輕的解開了滿是血跡的布條。


    之後又捧起清水,為她仔細的清潔著腳底板上的血漬,李紅英又紅了臉,唿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但她同時又感覺到一絲難為情,因為這個年代的男人,據說是喜歡小腳的。


    他會不會嫌棄自己的腳太大了?


    李紅英自己胡思亂想,卻把自己鬧了個大紅臉。


    清洗完她的玉足後,楊延宜將嘴裏嚼著的草藥吐了出來,輕柔的覆蓋在她的腳底板上,又將原先的布條慢慢的纏了上去。


    做完之後,李紅英趕快將雙腳縮了迴來,當那雙冰涼溫軟的玉足縮迴之後,楊延宜似乎也感覺到一陣悵然若失。


    她的腳型很美,足跟不像武人一樣布滿了老繭,而是柔軟得像小貓的足墊一樣。腳指甲也修剪得很整齊,五根腳趾頭很是細長,肉色的指甲蓋上似乎閃耀著讓人悸動的光。


    李紅英紅著臉穿好了靴子,但站起來的那一刻,她又緊緊的蹙起了眉。


    楊延宜搖了搖頭,伸出了雙手。


    李紅英“嘿嘿”一笑,就撲到了他懷裏,雙手環抱著他的肩膀。


    雖然他身上依舊穿著濕透的棉襖,但在這一刻,這就是全世界最溫暖的臂彎。


    兩人此刻似乎都有一些發愣,四周寂靜無比,兩人的心跳聲都猶如驚雷般。但又十分的嘈雜,溪水流淌的聲音,周圍小鳥“嘰嘰喳喳”鳴叫的聲音。


    此時無聲勝有聲,可能說的就是現在的場景吧。


    李紅英將頭輕輕的靠在楊延宜的脖子上,她現在已經能夠很自然的做到這一切了。


    “我們走吧。”


    楊延宜沒有說話,伸手抄起了她的腿彎,將她抱在了懷裏。


    其實她是一個習武之人,習武自然當然避免不了磕磕碰碰的。


    這一點小小的傷痛就讓她走不了路,這怎麽可能呢?


    但兩人都沒有戳破這層窗戶紙,似乎又都在享受著這一刻。


    “我好冷,咱們找個地方烤烤火吧!”


    李紅英的聲音猶如蚊呐般,但卻將楊延宜拉迴到了現實。


    “不能生火!還不知道那場海戰最後的結果如何。如果升起火堆來,追來的是洋人,那就糟糕了!”


    楊延宜說道,但他還有一層擔憂,那就是害怕這地方是位於朝鮮邊境的。


    皇太極願意讓出遼東,出戰日本,一方麵是為了報華夏兒女的血海深仇,另一方麵還是因為打不過他。


    楊延宜相信,如果讓皇太極遇到了落單的自己,他是不可能放過這個好機會的。


    他說完以後,似乎不想讓這個話題變得這麽沉重,一邊走一邊開玩笑的說道:“咱們得順著溪水往下走,最好能找一個山洞什麽的庇護所。”


    李紅英聽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在他懷裏“咯咯”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


    李紅英臉一紅,說道:“不是應該往上走嗎?往下走可就要喝我的洗腳水了。”


    楊延宜也想起了剛才將她的一雙玉足放在小溪裏清洗了,現在往下遊走,可不是喝她的洗腳水麽?


    楊延宜一時間愣住了,他望向懷裏的女子。


    李紅英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望著他,眼睫毛止不住的顫動著,雙唇微微隆起,慢慢的閉上了眼睛,輕輕地湊了過來。


    楊延宜咽下一口唾沫,也慢慢的湊了上去。他卻突然想到了趙敏,心裏一震,將李紅英放了下來。


    李紅英本來以為他會吻過來的,現在見到他的表情,已然明白了一切。


    她的俏臉瞬間變得煞白,轉身在前麵就走了起來。


    楊延宜在心底歎息了一聲,默不作聲的趕在了後麵。


    “對不起,我的心裏已經有一個人了。她現在一定是焦急得六神無主,在等著我迴去,我不能對不起她……”


    李紅英聽完後,什麽話都沒有說,腳步越發的快了。


    楊延宜甚至都追不上她的步伐,可他卻始終再沒有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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