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海麵漆黑如墨染般,狂風裹挾著海浪,卻怎麽也澆滅不了徐進心中的一團火。


    他現在是這艘船隊的指揮,而楊家軍也正是在他的指揮下,拿下了這場海戰的勝利。


    猛如虎搶奪了一艘七桅風帆,利用速度的優勢,成功攔截了康爾頓船隊最後的那艘五桅帆船。


    等到徐進率領船隊趕上來之後,他們三艘船將這艘五桅帆船包圍在中間是一通亂捶,洋人水手見到實在是無法逃脫,在船上舉起了白旗投降。


    徐進打出旗語,指揮猛如虎派人跳幫進入這艘五桅帆船,並將投降的洋人全部捆在了甲板上。


    但另外兩艘船卻利用速度的優勢,成功的逃離了包圍圈遠去。


    由於夜晚實在太黑,不像白天有著廣袤的視野,那兩艘船一旦離開太遠,根本沒有辦法再去追蹤的。


    雖然楊延宜下的軍令是要盡殲康爾頓船隊,但徐進此刻結合戰場的情況,他將李自成叫到身邊,讓他去稟報給大人,現在準備啟程返航。


    李自成走到船長室前,一邊的水手也擠眉弄眼的跟他講述了大人此刻就在船長室內,跟李姑娘一起。


    李自成一聽,頓時就怒了!


    李紅英是他的小姑,大他五歲。他小時候也是這位小姑一手將他帶大的,兩人雖為姑侄, 其實倒更像是姐弟。


    他原本怒氣衝衝的走到了緊閉的船長室邊上,但轉念一想,小姑自從丈夫死了之後,就整天沒有個笑模樣。


    她才二十多歲啊,難道就要為了死去的人守一輩子的活寡嗎?


    如果要為小姑再找一個男人,那麽大人將是最好的人選!


    他跟隨楊延宜已久,深知這位大人的秉性。身居高位卻從來不會欺男霸女,別說欺負民女了,就連那些畫眉遊船之地,這位大人也從來就沒有去過一次。


    雖然大人已經有了婚約,但小姑若是能給大人做妾室,總好過她一人在這世間守活寡。


    如果說他還能接受誰成為他的姑父,那麽大人就是最好的人選了。


    想到這裏,他滿腔的怒氣都已經煙消雲散,不禁好奇的走上前去,準備探聽房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此刻海浪依舊洶湧,在船隻的搖晃之下,船長室內的木床也在“吱呀”的搖晃著。


    那名水手雖然不敢上前,但他卻敢於去打趣李自成。


    “小李子,你聽到什麽了?”


    “去去!滾去一邊去!”李自成沒好氣的踢了那人一腳,轉身就走開了,去尋找徐進匯報情況。


    他先入為主,加上的確聽到了室內有發出聲音,所以並未向徐進言明他並未見到大人,隻是說大人此刻在忙,不方便打擾他。


    徐進也沒想那麽多,就下達了返迴的命令。


    原本受困的那幾艘船,此刻卻是沒有辦法再拖迴去了,因為天氣很惡劣,隨時可能有更大的風暴襲來。


    但船上的人員都轉移到了別的船上,船隊趁著夜色返迴了登州府。


    經過大半夜的航行,到達登州時,天色已經變得蒙蒙亮了。


    王存孝並未上船,因為他一直沒有學會遊泳,所以楊延宜並沒有帶上他隨行。


    登州府也已經偵查到了船隊返航,一應大小官員都在港口等待著為他們慶祝。


    王存孝站在港口上,數了數剩餘的船隊,少了好幾艘。


    但水軍們的氣氛卻很是高漲,顯然應該是獲得了勝利的。


    李自成從二層船艙裏的吊床上跳了下來,胡亂的抹了一把臉,就準備去叫楊延宜起床。


    現在已經到了港口,袁大人他們都在等待著,他再賴在船長室裏麵,可就不好看了。


    可是他敲了半天門,卻沒有聽到裏麵有什麽動靜。


    徐進此刻也正走了過來,顯然也是準備請大人下船的。


    兩人對望了一眼,李自成明顯已經有點慌亂了,他說道:“裏麵好像沒人?”


    徐進眉頭一皺,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了片刻之後,又往迴走了幾步,一個助跑,邁步一腳就蹬在了船長室的門上。


    木門瞬間彈開,裏麵的情況一覽無餘。


    木頭架子上整整齊齊放置著楊延宜的鎧甲,床上的棉被雖然沒有疊,但明顯是沒有人的!


    徐進連忙邁步走了進去,伸手摸了一下床單,臉色“唰”的一下就變白了。


    床單是冰涼冰涼的!


    李自成跟跟在後麵闖了進來,船長室並不是很大,裏麵卻哪裏有大人的影子?


    莫說大人了,就連他的小姑,也根本就不在裏麵!


    徐進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拉住李自成詢問道:“昨夜讓你稟告給大人,你到底見到他沒有?”


    李自成畢竟年紀好小,見到這個詭異場景,一時間也慌了神。


    他深吸了幾口氣,將昨晚見到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兩人又連忙將那名水手叫來詢問,原來那廝也沒有看到大人進入船長室,他隻是聽到了一聲關門的聲音,就以為大人已經進去了。


    徐進聽完後,腦袋裏頓時“嗡”的一聲,感覺渾身的血都一下子湧入到腦袋裏,整個人頓時就有些站不穩。


    李自成很快從驚慌中迴過了神,他抓起船長室裏麵的一根麻繩,就用力的拉扯了起來。


    這根麻繩牽連著船上的銅鈴,銅鈴一響,意味著要麽就是緊急轉向,要麽就是召集所有人員了。


    船隻已經靠港,水手們基本上都走到了甲板上,他們此刻正圍在船長室外,還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情況。


    李自成召集眾人,讓他們趕緊去船艙裏麵去找,整艘船所有的角落都要仔細搜查,不能放過一個角落。


    此刻,在港口上等候了半天的王存孝,對著袁可立說道:“巡撫大人,晚生去查看一下發生了何故,再來稟告給巡撫大人。”


    袁可立連忙擺了擺手,說道:“軍師大人自去無妨。”


    等到王存孝登上船之後,袁可立捋了捋胡子,不由得想起了初見此人的時候。


    那時王存孝還隻是一介書生,此刻他已經是楊家軍的軍師,名義上的二號人物了。


    等到王存孝走上楊延宜的旗艦時,不少將領也都過來了,他們也配合進行著搜查。


    見到軍師登上了船,眾人都讓開了一條路。王存孝走進人群後,一眼就看到了麵如死灰的徐進,於是皺眉問道:“徐大人,何事如此倉皇無措啊?”


    徐進結結巴巴說明了目前的情況,他們已經將整艘船都翻了個遍,都沒有找到楊延宜和李紅英的下落。


    戚金他們幾位將領也在推測,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李姑娘落水,而大人跳船去搭救他,以至於兩人都失蹤。


    王存孝又將那名水手也叫了過來,仔細的詢問了當時的情況。


    那水手不知道被多少人問過這個問題,知道這可是比天還要大的大事,連忙將全部的經過都說了出來。


    王存孝目視四周,此時消息還沒有流傳出去,掩蓋下來還來得及。


    他四處觀察了一會兒,將戚金、秦邦憑還有猛如虎兩兄弟叫了過來。


    戚金、秦邦憑兩人所率領的戚家軍和白杆軍乃是楊家軍的主力,而他們兩人又都是老成持重的將領。


    至於猛如虎和虎大威,他們兩人是楊家軍前身,天子親軍最早的班底和將領,忠誠上是毋庸置疑的。


    等到幾人都走了過來之後,王存孝鐵青著臉,將他們叫到了一邊,低聲吩咐了起來。


    說了幾句話之後,兩位老將也是一臉沉重的點了點頭。


    吩咐完成後,王存孝下達了處置命令。


    此刻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要暫時羈押,包括水軍總兵徐進,親兵李自成,還有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全部都要羈押起來,以免消息泄露。


    這艘船上的水手,也全都是天子親軍的家底,他們對於這個決定雖然有所抵觸,但也都沉默的執行了命令。


    船隻已經經過徹底的搜查,現在也不用再搜了,沒有意義。


    他又叫來秦正,對他說道:“大人已經失蹤,但消息卻不能走漏出去,你有把握複原成大人的相貌嗎?”


    秦正閉目思索了片刻,叫來了幾位忍者,一起走到了船長室。


    經過一炷香的忙碌後,一身盔甲的“楊延宜”走了出來,站在了王存孝的麵前。


    “軍師大人,這個妝容可以保持幾天,隨時修補即可。”


    王存孝左右看了好久,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帶著麾下的將領們,簇擁著“楊延宜”下了船。


    他連袁可立都準備隱瞞下來,並沒有告知他實情,隻是說大人感染了風寒,此刻嗓子已經沙啞了,不便交談。


    此刻知道這件事的,就隻有那些已經被看管起來的水手和麾下的將領。


    化身為“楊延宜”的秦正,既然不用說話,倒也免去了他一番答對。


    在知道已經大獲全勝,並將洋人給趕走了之後,袁大人倒很是高興的。


    因為他們又俘獲了一艘七桅帆船,正好可以跟鄭和海圖上麵記載的帆船相互對證,以便造出更好的船來。


    他本來還準備為他們接風洗塵,但被王存孝拒絕了,說是要召開緊急軍事會議。


    等到眾人集合,王存孝很快下達了命令。


    戚金率領一萬楊家軍坐鎮登萊,主要守衛信王,並看住朱純臣。


    猛如虎和虎大威他們,則帶領其餘的將士,派出所有的船隻,前往當晚作戰的海域,秘密搜查楊延宜的下落。


    並且,他要求等到船隻出港之後,才告知眾人搜尋的目標是自家的統帥,以免消息泄露。


    王存孝本來不會水的,也登上了船主持了此次的搜查工作。


    康爾頓雖然走了,但還有兩艘戰艦存在。如果他知道楊延宜掉入了海中,勢必會加入搜查中。


    他不僅擔心洋人那邊,更擔心朝鮮的皇太極。如果那位梟雄知道楊延宜不在了,那他們之前脆弱的協議恐怕將會立即蕩然無存,原本即將迎來和平的遼東,勢必會將再起狼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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