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被商船抓獲的倭寇,被押送到了地牢裏,綁在了架子上。


    大明的人對於倭寇的痛恨程度是有限的,因為在有限的交手次數中,大明都是穩穩占據上風的。


    就拿萬曆三大征的抗倭援朝來說,大明根本就沒有把這場戰役當作一會事兒,但是日本卻差點因此改朝換代。


    但是楊延宜不同,他知道日後這個小小的島國給華夏兒女造成了多大的傷害,當他看到那個倭寇還中氣十足的時候,當場就發了火。


    徐進也是嚇了一跳,他根本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很溫和、也很好說話的楊督師,為何在見到這個倭寇之後,瞬間就變了臉色。


    “他怎麽還是好好的?這就是咱們的待客之道嗎?”楊延宜指著那倭寇,就氣不打一處來。


    徐進扭頭瞅了一眼眾人,二話沒說挽起袖子,上去對著那倭寇的腹部,狠狠就是幾拳。


    那倭寇本來還是一副桀驁不馴的神情,吃了這幾下後,眼珠子都瞪了出來,嘴裏一直支支吾吾的叫著。


    楊延宜看到這個家夥的月代頭就生氣,這是華夏兒女的血仇,已經銘刻在所有中國人的基因之內了。


    徐進狠狠毆打了幾拳之後,扯下了他嘴裏的襪子,狠狠的揪著他的頭發,喝問道:“會說話嗎?”


    那倭寇雙手被反綁吃了幾拳,痛得整個人都抽抽了起來,麵容十分扭曲。


    等他喘息了片刻之後,又開始飆起了日本髒話來了。


    “在座的各位有懂倭寇話的嗎?”徐進揪著倭寇的手沒有放鬆,扭頭問道。


    此刻他其實是有一些忐忑的,因為他也害怕這倭寇真的透露出什麽消息來了。


    此刻日本即將襲擊大明的消息,按道理是還沒有泄露出來的。


    因為不管是倭寇也罷、康爾頓也罷、徐進也罷,他們都不知道趙龍竟然幸存了下來,還將訊息給帶了迴來。


    眾位將領各自對望了一眼,齊齊搖起了頭,這年頭誰沒事去學倭寇的語言啊?


    但他們不懂,不代表楊延宜不懂。


    起碼在後世的短視頻中,那幾句罵人的話,楊延宜還是十分的清楚的。


    當那個倭寇再次罵出“八格牙路”的時候,楊延宜冷哼了一聲,說道:“他是在罵人!”


    短短幾個字,讓徐進渾身繃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複下內心的躁動,轉身問道。


    “大人,您懂倭寇的語言?”


    楊延宜搖了搖頭,說道:“我隻知道那幾句是罵人話。”


    徐進心裏一鬆,抽出長刀抵在那倭寇的咽喉之間,一字一句問道:“快說!為什麽要襲擊我們的商船!”


    那倭寇也真的有種,看也沒看脖子上夾著的鋼刀,一口帶血的唾沫就啐在了徐進臉上。


    徐進大怒,手裏長刀就準備發力,想要提前解決了這個禍害。


    楊延宜突然說道:“等一等!問一下他們準備襲擊大明何處?若是能給個痛快話,我們也能夠給他個痛快!若是不然,那就讓他三天之後再死!”


    徐進伸手擦去臉上的血沫子,後退了一步,退到了眾人身後。


    可無論其他人怎麽問,這個倭寇隻是一句話不說,瘋狂的吐著口水,以羞辱大明將領。


    楊延宜見到實在問不出什麽話來了,擺了擺手,說道:“將他帶下去,綁在營帳之外!說要他三天之後才死,少一天都不行!”


    這時,徐進才插嘴問道:“大人,倭寇襲擊商船,會不會是恰巧碰上了?要知道倭寇已經幾十年沒有在侵略過大明了。”


    “不然!我們有一個兄弟傳迴來準確的情報,這次襲擊是由一個叫做康爾頓的洋人,在背後串聯起來的。”


    徐進一句話都沒有說,空著的右手死死的掐著自己大腿上的肉,保持全力讓表情看起來顯得自然一些。


    等到士兵們將那倭寇押了出去之後,眾將也各自散開,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徐進下午還有課程要準備,給水軍們講解傳授旗語的知識,因此也提前告辭離開。


    楊延宜此刻非常的鬱悶,他本以為前來的監軍是趙敏的,他甚至還特地為趙敏準備了一間房間,就在他房間隔壁。


    但是徐進帶過來的訊息卻是叫醒了他的美夢,因為前來的真的是信王殿下,此刻正由成國公朱純臣率軍五千,在登萊袁可立那裏,等候楊延宜覲見。


    李二狗和李自成,他們當然知道了楊延宜是自作多情,為此事還調侃他來著。


    可楊延宜自己心裏的苦,卻隻有他自己知道。


    因為他接下來的打算,可以說是與朝廷一貫的方針是相違背的。


    他不準備接著進攻朝鮮了,而是準備跟皇太極談判,而將兵力解放出來,去應對日本的襲擊。


    可大明朝廷是沒有談判這個慣例的。


    若信王未至,他在這裏完全可以一言九鼎,把這件事坐實。


    可信王既然來了,那就是代表朝廷,接下來談判的希望可能就化為泡影了。


    但是他對袁可立的安排還是很讚賞的,陸地上怎麽也比海上安全,這也是袁可立不準備讓信王殿下前往義州的原因。


    但不管怎麽說,他肯定是要去覲見信王殿下,這是跑不脫的。


    後世的曆史上,朱由檢可不是一個容易糊弄的人。他性格敏感多疑,又喜歡偏聽偏信,優柔寡斷,實在是一個很難相處的上司。


    楊延宜一邊在心裏想著這些破事兒,一邊步伐沉重的來到了趙龍的房間。


    已經過去幾天了,趙龍依然是高燒不退。前兩天還可以撬開嘴巴,硬生生往嘴裏慢慢的灌下一些參湯和湯藥。


    現在他整個人一直都處於顫抖之中,牙齒也咬得“格格”作響,再也灌不下任何東西。


    馬漢除了訓練和忙他份內的事情,其他時間都泡在趙龍的房間。


    可在見到這位兄弟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但所有人都沒有任何的辦法。


    這時,徐進卻是在外麵跟其餘的將領搭訕,詢問著那位透露倭寇信息的將軍是誰。


    李二狗對他毫無防備,很輕易的就將前因後果都告訴了他。


    在聽到趙龍這個名字的時候,徐進差一點就準備奪路而逃,整個人的臉色都變得煞白。


    “隻可惜那位兄弟身受重傷,高燒不退已經數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挺過來。”李二狗歎息了一聲,情緒也變得低落起來。


    徐進仿佛沒有聽到他說話,腦子裏整個都是“嗡嗡”的,直到李二狗說了好幾遍,他才迴過神來,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我那兄弟叫做趙龍,原本是埋伏在洋人身邊的,不知道怎麽受了重傷,隻怕是挺不過來了。”


    聽到這裏之後,徐進臉色才變得稍微正常了一些,他胡亂應答了幾句話之後,轉身便走。


    這時,王存孝躲在一邊,將徐進臉色變化瞧了個真切,瞬間就皺起了眉頭。


    徐進來到趙龍房間之外,已經變得與常人無異了,他看到李自成在門外等候,於是上前搭話。


    李自成倒是很規矩,客客氣氣的對這位副總兵見了禮,開口問道:“徐總兵,您有什麽事情嗎?”


    徐進迴答道:“下午的課程要開始了,敢問大人是否在裏麵?”


    李自成點了點頭,掀開了門上的布簾,開口喊道:“大人,徐總兵來見您了!”


    “讓他進來吧!”楊延宜的聲音從屋內傳來,聲音很是蕭瑟。


    徐進掀開布簾走了進去,屋內很暖和,充斥著一股子藥味。


    繡塌上躺著一個中年男子,他光著上身,右肩頭紮著的繃帶隱隱露出些血跡,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著,牙關咬得“咯吱”作響。


    楊延宜伸手取過來一塊錦帕,沾了些涼水,又放在趙龍的額頭。


    之後才扭頭問道:“你來了,怎麽了?”


    徐進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裏建設,他一眼就認出來了,此人正是之前跟在康爾頓身邊的那個趙龍。


    他對趙龍印象非常深刻,因為此人看起來有些陰鶩,刀法極好。


    徐進也沒看趙龍,更沒去問關於他的情況,而是開口問道:“大人,下午的課程要開始了,要講旗語,您看?”


    楊延宜望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趙龍,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我這就去。”


    馬漢此刻卻是聲音甕甕的說道:“大人,我改天再去吧。”


    楊延宜歎息一聲,點了點頭。


    兩人正準備出門時,門簾再次被掀開,一個紮著啾啾辮的小女孩走了進來,李自成雙手端著一個大碗,跟在她身後。


    那小女孩進門之後,奶聲奶氣的說道:“阿爹!吃飯了!孩兒給您端過來了!”


    馬漢一扭頭,整個眼睛都已經變得通紅,他一把摟過那小女孩,將頭埋在了她的胸前。


    李自成將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麵放在一邊,也已經紅了眼眶。


    趙龍這個樣子,大家都知道他撐不了多久了。有無數受傷的士兵,都像是這個樣子,經過幾天沒日沒夜的高燒之後,就此離去的。


    那小女孩卻什麽都不知道,她是陳忠的女兒,陳忠在進行那次自殺式任務之前,將自己的女兒托付給了馬漢。


    從那之後,還沒娶妻的馬漢,就將這個小女孩當作自己的女兒,一直帶在身邊撫養。


    小女孩從兜裏掏出來幾瓣蒜,說道:“阿爹!麵條要趁熱吃!還有這蒜,要就著蒜才好吃!”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楊延宜聽到“蒜”這個字後,猛然一震。


    對了!青黴素搞不到,大蒜素也可以試試啊!


    他對徐進說道:“你先去上課吧,本督有要事,下午的課就先暫緩了。”


    徐進已經打聽完訊息,一顆心也放迴了肚子裏,自行離開不提。


    等楊延宜滿廚房尋找大蒜的時候,王存孝卻是找到了他,在他耳邊輕聲低語了幾句。


    楊延宜聽完之後,一抬頭,眼裏寫滿了驚懼,問道:“你確定?”


    “不錯,在下自認為識人還有些手段,那人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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