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端太皇太後當天下午,就把新城侯王國興,永年伯王明輔、永寧伯王長錫這三人叫進了宮,麵談了一個多時辰。


    第二天,一位侯爺兩位伯爺,就將那些不法收入上繳了國庫。


    現銀就有近三百多萬兩,金珠玉寶無算,良田共計五千多頃,明朝時百畝為頃,可見這是極大的一塊土地了。


    但他們畢竟是太皇太後的親兄弟,這些不法收入退還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其餘的淮安侯李承晚、武清侯李存善,朱由校可沒跟他們倆客氣,這兩位是李太妃(原來的李選侍)的家人。


    這兩人,與霍維華和崔呈秀兩個倒黴蛋一起,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會審。


    但這三個衙門裏的堂官都是遞交了辭呈的,現在既然有活幹,也就這麽不清不楚的幹了起來。


    隨著這五人的入獄待審,天啟元年的反貪案也落下了帷幕。


    朱由校倒是大手一揮,北直隸皇田有兩萬多頃,連同之前那五千頃,一並由順天府尹沈應文,退還給百姓。


    是退還,不是賣,也就是說這些田地是免費發放給百姓的,按照朝廷的正常賦稅納稅即可。


    但朱由校有一個明確的要求,那就是前兩年,地裏隻可以種番薯,朝廷對於這些田賦,也隻收番薯。


    他一直都記得,光宗駕崩前,念念不忘的就是百姓如果有了番薯,就有了飯吃。


    朱由校親筆所提的“永不加賦”,已經在九門外懸掛,昭告天下。


    隨著這退田令一出,百姓們自發的聚集到午門外朝拜叩首,三日不絕。


    楊延宜也終於足額領取到了軍餉,開始對外招兵。


    徐光啟督辦製造的五千支遂發槍,也交付給了楊延宜。


    實木槍柄上還刻有一行小字。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不僅如此,徐光啟還針對竹筒雷的特性,研製了新型的手雷。


    他將竹筒的材質更改為鐵製,因為他認為爆炸是因為火藥燃燒氣體膨脹所致。那換作鐵皮後,燃燒更加充分,且鐵皮也會成為傷敵的利器。


    不得不說,徐光啟自從被楊延宜點撥那蒸汽機的原理後,是開了竅了。


    經過他新研製的手雷,比原先的竹筒雷要稍重一些,但威力卻是至少大了三成以上。


    遺憾的是,即便有了足夠的糧餉,募兵卻一直沒有太大的進展。


    北直隸的百姓大多比邊民富庶,在這明末時間,從軍乃是最下等的選擇。


    所謂賊配軍這種固有觀念,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改變的。


    為此,楊延宜也急的嘴上都起了泡,他又不願意去吸收那些軍戶裏的老油條,不得已到離京城更遠的地方去募兵。


    就在這一片欣欣向好之際,從廣寧八百裏加急的軍報,打破了一切平靜。


    朱由校收到了熊廷弼的奏報,立即召集百官議事。


    而那些遞交了辭呈的官員,此時也顧不上臉麵了,齊齊來到了乾清宮。


    熊廷弼的奏報中,指責王化貞輕敵,以至於被內奸孫得功打開城門,將沈陽獻給了建奴。


    他自己考慮到鐵嶺已不能守,遂帶領本部兩萬軍馬,前往廣寧以拒建奴。


    王化貞從寧遠發迴來的奏報,則是怒斥熊廷弼拒不派兵救援沈陽,對熊廷弼則多有指責。


    楊延宜由於去了北直隸募兵,目前不在京城內,朱由校一時沒了依仗,頓時有點慌神。


    方從哲仔細的查閱過奏報後,問出了那個關鍵的問題,他說道:“熊廷弼竟然敢棄守鐵嶺!那開原呢?”


    “開原尚未有消息傳迴來,閣老,您是擔心開原也丟失了嗎?”


    朱由校一邊命人急召楊延宜入京,一邊迴答道。


    他想起楊延宜製定的平遼策,當中關於遼東最重要的就是沈陽。


    沈陽是大明朝廷在遼東的重鎮,遼東最大的火器製造廠,就在沈陽。


    群臣商量了半天,也沒提出什麽建設性的意見來。


    但相互攻訐卻少了很多,再沒有誰去拿熊廷弼的事兒指責方從哲。


    也沒有誰提出東林黨是王化貞的後台,因此要負責之類的話。


    朱由校知道軍事他們插不上嘴,索性也不與他們商量了,改為討論軍備、軍需是否完備的事情。


    傍晚時分,楊延宜終於頂著夕陽,迴到了北京城。


    他走到乾清宮時,朱由校望著他差點掉下淚來。


    楊延宜將那份奏報看了又看,臉色也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朝廷召迴王化貞的旨意已經發了出去,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但建奴怎麽會選擇在這個時期攻城呢?


    楊延宜手拿兩份奏折,低頭沉思的時候,群臣也都停止了討論,將全部的目光都放在這個年輕人身上。


    可他卻是搖了搖頭,熊廷弼竟然敢棄守鐵嶺,這也是他所沒有預料到的。


    如今遼東已經盡數陷入建奴手中,開原獨木難支,怕也是不保了。


    想到這裏,他心頭都在滴血,不知道怎麽跟他的親軍們交代。


    這都還不是最關鍵的問題,關鍵的問題是遼東若失,蒙古也將投入建奴的懷抱。


    毛文龍!他突然想到了他的義兄。


    毛文龍是否還在熊廷弼麾下呢?


    ”熊廷弼麾下有一遊擊將軍名為毛文龍,臣幾日前曾奏請陛下,將其調任至東江鎮總兵,如今看來,調令未至而鐵嶺失矣。不知文龍有訊息否?“


    朱由校當然還記得幾日前的事情,晉升毛文龍為東江鎮總兵的旨意,還是他親自發放的。


    但毛文龍卻沒有隻言片語傳遞過來。


    不對勁啊!毛文龍是在熊廷弼麾下聽差的,熊廷弼丟棄了鐵嶺,返迴廣寧。


    這麽大的事情,毛文龍會一句話都不帶給他?


    明顯有問題!


    他思考了片刻,說道:”沈陽被內奸獻城,看來城內的錦衣衛也無法傳遞出消息了。鐵嶺是收複的,自然也不會有密探。開原嘛……”


    說到開原,他閉上了嘴巴。


    因為他就是派往開原的錦衣衛密探,現在他都會來了,那裏自然也不會有錦衣衛。


    可開原如今怎麽樣了?


    開原距離鐵嶺僅六十餘裏,熊廷弼棄守鐵嶺,開原會不知道嗎?


    尤其是毛文龍,楊延宜幾乎可以肯定,毛文龍一定是跟熊廷弼鬧翻了!


    不然,熊廷弼棄守鐵嶺,也就意味著沒有與建奴交戰。


    那毛文龍迴到廣寧後,他不可能不給自己來信。


    於是,楊延宜說道:“如今遼東情況不明,但臣可以肯定,開原近日內必然會有消息傳遞迴來。毛文龍那邊,也應該有消息傳遞迴來。”


    如果遼東已盡失,那他的意見就是以孫承宗死守廣寧、寧遠一線。


    自己依舊前往登萊二州,督辦水師,以期從綿長的海岸線上襲擊建奴後方,並以遊擊戰的方式,逐步蠶食建奴地盤。


    如果開原仍在,那登萊二州就讓袁可立去辦理,他率軍前往遼東,與建奴決戰。


    聽完楊延宜這一番分析後,百官和朱由校臉上都沒有了驚恐,隻有佩服。


    此子年及弱冠,能得三代帝王如此聖寵,果然是有才幹的。


    百官們開始討論後勤補給來,顯然已經將前線全部都交給了這位左都督。


    可是這位左都督還有句話沒有講。


    那就是他隻有八百士兵,以一當十,都是不夠建奴塞牙縫的。得以一當百才行,而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對,隻有八百。而建奴,目前的兵力是至少五萬。


    他楊延宜不是威震逍遙津的張文遠,那皇太極卻比江東鼠輩孫十萬強多了。


    所以,這怎麽看怎麽像一出死局,遼東丟失已成必然。


    就在他不知道怎麽單獨跟朱由校說的時候,大殿外再次響起嚎叫聲。


    “開原八百裏急報!左都督馬林以身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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