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之後,楊延宜出了午門,發現李二虎在門口等候著。


    可他看到李二虎微微的搖了搖頭之後,渾身繃緊的精氣神瞬間軟了下來,有些站不住了。


    李二虎勞累了一夜,眼睛裏麵布滿了血絲。他上前一步扶住了楊延宜,將他攙扶到馬上,開口說道:“大人要保重身體,若你在這個時候垮了,那就更加沒法子了!”


    楊延宜點了點頭,讓李二虎去請劉一針進宮,為陛下診治,孤身迴到了楊府。


    府內的情況也是亂糟糟的一團,尤其是小翠。


    她守候在門口一夜未睡,現在見到楊延宜獨自一個人返迴之後,委屈的哭了起來。


    她們相處雖然隻有月餘,但趙敏卻沒怎麽將她們當作下人看待,彼此之間相處已經極為融洽了。


    看到一臉自責的小翠,楊延宜反倒安慰起她來。


    即便如此,楊延宜心裏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現在已經過了一夜,若是歹人有什麽不軌的意圖……


    他不敢再往下想,生怕自己再也見不到她了。


    同樣勞累了一夜的還有沈應文,雖然楊延宜沒有將事情擴大,甚至都沒有報告朝廷。


    但沈大人昨夜也發動了一切他能想到的辦法,讓京城裏的三教九流都動作了起來。


    可依舊沒有絲毫的線索。


    沈大人沒有去奏對,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在府衙內和衣而眠,並囑咐下去一旦有了消息,要第一時間報告給他。


    楊少保未過門的妻子,在京城裏被歹人擄走,朝廷若是怪罪下來,他府尹的位置決計保不住了。


    沈大人昏昏沉沉睡了一會兒,突然感到有人在劇烈的搖晃著他,一邊喊道“大人,有消息了!”


    沈應文一下從昏睡中驚醒過來,一把扯著班頭說道:“什麽消息?”


    “有人送過來一封這個,請大人過目!”


    沈應文一下子坐了起來,接過那片綢緞三兩下看完,說道:“傳信的人呢?”


    “屬下問過了,是一個小孩子送過來的。他說有個人給了他一串冰糖葫蘆,讓他把這個交給咱們。”


    “那人應該是走遠了,你這樣,馬上安排人去徐二家裏等候!”


    班頭應了一聲,點起十幾個衙役轉身便走。


    沈大人不敢再耽擱,立馬將消息送到了楊府。


    見到楊延宜後,沈應文甚至來不及寒暄,三兩句說完了事情的經過。


    楊延宜接過那片綢緞看了之後,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竟然是徐二!


    他設想過許多人,卻獨獨沒有考慮過徐二的存在。


    在他的印象之中,這車夫要麽早就被滅口了、要麽早就逃到了外地去,沒想到他竟然還在京城!


    楊延宜思索了片刻,對沈大人微一拱手,說道:“府尹大人之恩情,容楊某來日報答!”


    沈應文連忙推辭,表示能為侯爺分憂,是他的榮幸。


    同時,他也悄悄鬆了口氣,臉上的神色也活泛起來,開口問道:“不知下官還有什麽可以效勞呢?”


    楊延宜沒有答話,隻是搖了搖頭,轉身跨上馬匹便走,馬汗和幾個侍衛連忙騎馬跟在了他後麵。


    看到楊延宜遠去後,沈應文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知道這個難關算是度過去了。


    到了徐二家之後,早已有十數個衙役在門口等候,以防徐二將他母親搶走。


    可徐二的家裏,一直都埋伏著幾個錦衣衛,他們每日一換班,每天都守候在這裏。


    見到楊延宜前來後,幾人上前行禮。


    事情緊急,楊延宜也顧不上禮節了,他微一點頭,走進了徐家。


    徐母早已起床,正在爐灶上做著飯。


    楊延宜見到她佝僂的身軀,說道:“你兒子綁架了我府裏的人,要用你來交換,這便跟我走吧。”


    “我快七十了!我活夠了,我哪裏都不去!那個殺千刀的,我管不了,我也不受他拖累。”


    見到這個老太婆油鹽不進,楊延宜也有些惱了,他厲聲說道:“你兒子犯了國法!論罪就連你也脫不開身的!去不去,由得了你嗎?”


    “你若依從我還自罷了,你若不從,我就捆了你!”楊延宜知道,像她這樣的滾刀肉,你對她越客氣,她越是蹬鼻子上臉的。


    就像後世裏,中國的有一些老人一樣,依著自己年紀大了,又一身都是病,警察不敢拿他們怎麽樣,因此橫行鄉裏、惹事生非。


    可同樣是這個年紀的人,他們到了國外之後,知道國外警察可不會慣著他們這些臭毛病。


    莫說欺負別人了,就算是被小黑子提著衣領子扇嘴巴子,他們也屁都不敢放一個。說到底,都是慣的;也都是執法者不作為造成的。


    那老太婆見到楊延宜一身華服、身後侍衛皆盡怒目而視,也畏首畏腳的站了起來。


    楊延宜也真沒有慣著她,將她帶到馬匹旁邊,捆住了手腳便扔在馬匹上。


    馬汗四顧,連忙將自己的軍弩取了下來,係在馬鞍上,又準備脫下自己的鎧甲。


    楊延宜搖頭道:“楊某手中有一杆槍足矣!莫說他一人,便是十來人,某也不懼他!”


    “大人,您身份何其尊貴?!若那徐二假意換人,實則圖謀大人的話,可怎麽辦呢?”


    楊延宜想起與趙敏相處的那些時光,好幾次都是她為自己出謀劃策,幫助自己度過難關的。


    如此聰明伶俐又將整顆心都交給了自己的少女,自己但凡有絲毫猶豫,都是對她的不尊重。


    楊延宜伸手在馬鞍上稍微一按,便跳上了馬匹,一勒馬韁,整個人仿佛箭一樣衝了出去。


    “傳令下去,任何人都不能打擾,否則軍法從事!”


    馬汗看著遠去的楊延宜,對身邊的班頭說道:“我是京營守備馬汗,剛才侯爺的吩咐你們也都聽到了。還請代為向府尹大人致謝,我京營上下莫不感激莫名!”


    那班頭連忙迴禮道:“守備大人說哪裏話來,能為侯爺分憂,是我們的福分,卑職一定將侯爺的吩咐傳達下去。”


    馬汗點了點頭,又對著錦衣衛行禮道:“錦衣衛的弟兄們也都辛苦了,林雲林鎮撫使,乃是我的兄弟。等他身子大好了之後,再跟各位一醉方休。”


    錦衣衛們也紛紛答對後離去不提。


    楊延宜著急趙敏的安危,所以沒有把底下這些客套話說完。


    但馬汗卻將事情辦的滴水不漏,讓一邊的李二虎好生羨慕。他出身最底層,是從大頭兵做起來的。


    若論打仗,他相信馬汗不是他的對手。但這些官場答對、繁文縟節他卻是一竅都不通。


    但他有自己的辦法,在馬汗說話之時,他已將馬汗所說的話都記了個七七八八。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以後,馬汗卻目視著李二虎說道:“二狗子,大人吩咐不可前往,但我偏要去,你敢不敢去?”


    “你瘋了?軍法你沒有背過嗎?不聽將官的吩咐,最嚴重是要殺頭的!”二虎很是鬱悶的迴答道。


    他本名李二狗,但光宗已經親賜他名字,叫做“李二虎!”


    這是多麽光榮、多麽響亮的名字啊!


    可跟他相熟的這些將領們,卻依然一口一個“二狗子、二狗子”的叫他,讓他好不鬱悶。


    馬汗低下頭去,緩緩說道:“你不懂,我、林雲、趙龍、還有王虎四人,從最開始就是跟隨著大人的。”


    “林大哥現在受了傷,王大哥又死了,龍哥也不在大人身邊,現在隻有我了。大人若有任何的差池,那我怎麽跟林大哥交代?”


    “我不管了,即便是大人要軍法治我,我也認了!隻要大人沒有任何的危險就行!”


    馬汗,作為他們四兄弟最小的那一個,向來都是被他們當作弟弟看待的,藏在身後保護著。


    可他現在有了自己要保護的人了,就像那七個令人難熬的夜晚一樣。


    就在楊府那間不到二十平方的屋子裏,每人僅攜帶七日的幹糧。


    平時不能隨意走動,就連大小解都要在這個屋子裏完成。


    就是這樣的環境,馬汗帶人一守就是七天。


    李二虎像是重新認識馬汗一樣,他眼裏光芒一閃,說道:“我雖然不像你們一樣,跟隨大人那麽久。但我的前程,都係於大人一身!在我當上將軍之前,他還不能死!”


    馬汗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兄弟,我沒有看錯你!我們點起人馬,這便出發!\"


    “等一下,我還有話說!”


    馬汗不解的扭過頭,二狗子磨嘰了半晌,才扭扭捏捏的說道:“如果大人到時候怪罪下來,你就說我是被你脅迫的唄!”


    馬汗一腳就踹了過去,“心眼都讓你長了唄?我是主謀,你這個從犯跑不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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