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原城內。


    楊延宜完全沒有想到,他那份加急奏折,在京師引起了如此大的反響。


    入伍的新兵們,在自己隊長的帶領下,將之前那些兵痞禍害百姓的賠償款,都發放到了百姓的手裏麵。


    百姓們看著手裏的銀兩和手裏提著的豬肉,都是一臉的錯愕和震驚!


    在那些受兵痞們迫害的老百姓們來看,迫害自己的兵痞被正法,這已經是不敢想象的事情了,現在竟然還有銀子賠償?


    而那些新兵們,也在百姓樸實的禮遇之下,找到了那份當兵的榮譽感和責任感。


    他們肩頭扛著那旗子,胸膛都挺得高高的。


    有人曾說過,要想當兵的為你賣命,其實很簡單,給他一個理由就行了。


    楊延宜給出的理由非常充分:當兵受人尊重,當兵有很多的餉銀可以拿。


    現在整個開原城,莫不以在楊延宜手底下當兵為榮。


    周家莊外的大野地裏,寒風唿唿的吹著,天空中也下著些碎花般的雪,


    以小隊為單位,八百多人的方陣整整齊齊的站在那裏,士兵們的肩頭已經積滿了雪花,握著木製長槍的手也凍得通紅。


    但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一個人有絲毫的動彈。


    他們就像八百多個雪人一樣,靜靜的矗立在雪地裏。


    楊延宜站在隊伍的正前方,他對這些新兵的轉變很滿意。


    估摸著站了有小一個時辰,楊延宜大喝一聲道:“全體聽令,稍息!”


    他的命令迅速由隊長們重複下去,新兵們將手裏的長槍狠狠的頓在地上,發出“吭”的一聲。


    因為軍械的問題還沒有解決,馬炯臨時找匠戶們做了些木製的長槍,以供演練。


    馬炯手裏提著一根長槍,指導新兵們進行訓練。


    看著馬炯手裏的長槍上下翻飛,舞動的異常華麗,簡直像是活過來一般。


    看來,這個馬少爺,也沒少在兵器上下功夫。


    楊延宜本身也是搏擊高手,苦練過刀法的。所謂行家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來,馬炯的武藝是很紮實的。


    但是,他看了一會,卻又皺起了眉頭,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馬炯手裏的長槍很是靈動,但用於戰場廝殺,似乎又過於華麗了些,有點華而不實的感覺了。


    在他的這套槍法中,虛中有實、實中藏虛,端的是千變萬化,用於兩人交戰,當是一門厲害的武藝。


    但用於戰場殺敵,卻嫌過於繁瑣了些。


    並且,想要這些新兵們學好這套槍法,沒個一年半載,是不行的。


    馬炯手裏的長槍在腰間一轉,左右耍了兩個槍花,在漫天飛雪中,那槍仿佛化作一條白光,又是“唰”的一個直刺,以一個極華麗的動作結束了這套槍法。


    新兵們都瞧得如癡如醉,齊齊的喝了聲“好!”,就連武藝高強的錦衣衛們,不得不在心裏讚歎一番。


    楊延宜也會用槍,雖然不是非常精通。


    他拿起一根長槍,朝著馬炯說道:“馬副監軍,來切磋一下如何?”


    馬炯訝道:“卑職怎好與大人動手?”


    “切磋嘛,試試無妨。”


    聽到楊延宜這樣說,馬炯雙手抱拳一禮,朗聲道:”既然如此,那卑職得罪了!“


    說完,右手持長槍,另一端在地上輕輕的連點了三下,這叫”鳳凰三叩首“


    一般是晚輩在於長輩過招時,所需要遵循的禮節,謂之以搶代首。


    楊延宜見狀,知道他不會主動攻擊,手中長槍一振,當胸一槍朝著馬炯的胸口紮去。


    馬炯暗叫一聲“來的好!”,右手挽了個槍花,避開了楊延宜的槍頭,卻以自己左手的棍尾為支點,“啪”的一聲,將楊延宜的長槍格擋開來。


    右手的槍頭順勢掄了個半圓,朝著楊延宜的左肩敲了過去。


    楊延宜長槍末端吃不上力,被蕩了出去。見到馬炯這一擊來得又快,不得已隻能雙手持槍,雙臂高舉過頭頂,試圖招架他這一擊。


    可馬炯的槍頭明明是由上至下擊打的,到中途卻陡然變招,左手帶動長槍一振,槍頭從楊延宜架著的雙手之間穿了過去。


    楊延宜來不及變招,隻聽到馬炯吐氣開聲,一聲“起!”槍頭猛然向上挑動,將楊延宜手裏的長槍挑飛了去。


    新兵們這下倒是沒敢再喝采,錦衣衛們臉上也都有些掛不住。


    他們主要練的是刀,像長槍這種在軍伍中才會使用的兵器,其實練得不怎麽樣。


    馬炯見到一下將楊延宜手裏的長槍挑飛,連忙雙手抱拳施禮道:”大人!卑職是無意的。“


    說完,又將那支被挑飛的長槍拾了起來。


    楊延宜心中一動,知道剛才想不通的地方在那裏了。


    剛才他一直以楊延宜原主、這個練武之人的思維來考慮這個問題,卻是以己之短迎彼之長了。


    他想起在後世中,自己軍訓時,曾經苦練過的刺殺術,嘴角又掛起了笑容,朝著馬炯說道:”無妨,再來一次!“


    錦衣衛們和馬炯,此刻都存著同樣的心思:這是自家大人輸了,想往迴找補呢。


    於是,馬炯在接下來的幾招攻擊中,留了五分的餘地。


    楊延宜一眼便看穿了馬炯的心思,朗聲說道:“馬大人,你憑地這麽瞧不起人嗎?用全力!”


    之間楊延宜右腳在前,左腳在後,兩腿微微下蹲,姿勢不倫不類,看起來頗為滑稽。


    他右手拿著長槍的上端,左手在後,將長槍斜著置於胸前。


    馬炯沒見過這樣的架勢,聽到楊延宜的責備後,槍頭挽了個花,朝著楊延宜左肩紮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


    他長槍幾乎剛出手,之間楊延宜手裏的長槍,像一條出洞的毒蛇般,一下子就朝著他脖子紮了過來!


    他甚至來不及將長槍撤迴來,也來不及後退,隻感到喉頭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


    楊延宜一擊得手,將長槍收迴,又說道:“馬大人,打起精神來!”


    眾人都忘記了叫好,他們甚至都沒看清,這一槍是怎麽迴事,就紮到了馬炯的喉頭。


    新兵們都以為,這是馬副監軍放水呢!


    可當事人馬炯,心裏卻猶如驚濤駭浪一般!


    因為,他完全看不清這一槍的來路……


    楊延宜卻在嘴邊泛起了笑容,這一槍,是四百多年以後,由地球上最強陸軍所傳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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