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晗風塵仆仆,神色疲憊,可那一雙眼睛卻依舊帶著睿智和理性。


    “你好,喬玥。又見麵了。”許晗率先開口。


    她的視線從國家集訓隊的標識移向眼前女孩清麗的麵容上。


    心頭再度感慨,她們是真的有緣。


    喬玥麵上隨之浮現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她險些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什麽情況,許晗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她這麽想,也這麽問了出來。


    但問完以後,她迅速反應過來,自己問的問題有些多餘,因為許晗擺明是來找自己的。


    許晗輕嗯了一聲:“受人所托來找你。具體是誰,不方便透露,你也不用問。”


    喬玥:“……”


    許晗仿佛沒察覺到喬玥的無語,簡單粗暴直奔主題:“初次見麵時我問的問題你還記得嗎?如今你的答案還和當初一樣嗎?”


    喬玥一頭霧水,突如其來的問題,令她猝不及防。


    可她看著許晗漆黑的瞳仁,還有眼神中藏匿著的審視,她很快平靜了下來。


    喬玥遵循本心:“確實有所不同。”


    “哦?”許晗目光灼灼,視線緊鎖著她,壓根沒想過她的行為是否會給眼前的學生帶來壓力。


    喬玥沒有絲毫的猶豫,“上下四方曰宇,古今往來曰宙。物理可以判天地之美,析萬物之理。”


    這是個很虛泛的答案,但許晗卻生了一分興趣,她眼瞼低垂,繼續發問:“你覺得人類學物理,到最後能得到想要的嗎?”


    喬玥嗓音清脆,遵循本心迴答。


    “看人類想要得到的是什麽,追名逐利,終將失敗。”


    “可如果想要得到的是真知……”


    “雖然不知道要多久物理學家才能把世間的法則研究徹底。可隻要有飽含求知的心態,一如既往的堅持,那裹挾著迷霧的風暴終會散去,人類終將得到自己想要的解答。”


    她的瞳孔清澈明亮,音色透出磁性的質感,許晗沉默地打量著她。


    最終,她露出了一抹淺笑:“你願意跟著我,以後從事物理研究嗎?”


    她就知道自己和這孩子有緣。


    這並不是錯覺,而是命運的饋贈。


    喬玥還沒迴答,係統聲嘶力竭地咆哮出聲!


    【答應她!答應她!答應她!!】


    許晗和田光毅可不同,雖然後者號稱金牌教練,但前者卻是科研大佬啊!


    奧賽和科研,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隻要有人願意領著喬玥,她能少走很多彎路!哦不,是那條康莊大道更寬了!!


    喬玥:“……”


    這段時間她還以為係統學會淡定了,原來是沒碰到能讓它激動的事情。


    看走眼了。


    “統子,切記處事不驚,遇事不亂,戒急用忍,行穩致遠啊!”


    她反奶了一口雞湯,便抬起頭,認真地迴答:“當然願意!這是我的榮幸。”


    兩個人相視而笑。


    -


    許政關第一時間便得知了女兒收下喬玥的好消息。


    當然,許晗也被告知了喬老爺子跟喬玥之間的別捏相處模式,不過,她對別人的私事向來沒有探究的興趣,所以也沒在喬玥麵前多嘴過。


    再加上喬玥也沒有好奇心,所以喬老爺子在背後推波助瀾的行為才沒有暴露。


    喬老爺子接到許政關電話,得知心想事成後,心底也滋生出莫大的驕傲來。


    “許晗若是還有研究項目缺資金,盡管來找我。”


    如今喬玥跟了許晗,他支持許晗,就是支持喬玥,這錢他掏的更是心甘情願。


    許政關也不跟喬老爺子客氣,滿口答應。


    喬老太太得知後,心底也激動萬分。


    “這孩子怎麽能養得這麽優秀呢!戲拍得好,書也念得好!真讓人稀罕啊!”


    喬老爺子不能更讚同了,隻是——


    喬玥這還是被耽擱了多年的結果。


    如果喬玥一開始就被精心培養,她現在會不會更優秀?


    如此一想,喬老爺子心如刀割。


    他穩住神色,垂眸掩飾著自己的情緒,“不管怎麽說,喬玥的未來我一定盡全力輔助!”


    之前如何,已成過去。


    重要的是抓住當下。


    -


    許晗和喬玥確定了師生關係後,並沒有直接離開。


    她決定臨時在酒店住上一晚,順便和還在集訓的喬玥聊一聊她未來物理發展想走的路。


    所以,等喬玥白天在集訓隊學習完,她幾乎是踩著點去了酒店,當她進了許晗的房間後,就立即正襟危坐,像個隨時接受老師批評的好學生,要多乖就有多乖。


    許晗半靠在沙發上,神色慵懶。


    “以你現在的水平,要跟著我還早。”


    喬玥點頭。


    目前的她,物理實驗各方麵的能力都還有所欠缺。之前身臨其境,她隻是作為旁觀者旁觀了居裏夫人的一生,從而加深了對物理的理解。


    “我需要考一下你相關的知識儲備能力。了解你的基礎,才能替你規劃。你準備好了麽?”


    喬玥早就做好了相關的準備。


    她立刻點頭。


    許晗眼底略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語速不急不緩地開始口述題目。


    “一輛汽車以恆定速度通過一座拱橋。當這輛汽車到達橋頂之時,速度和方向正好水平。而如果此時到達橋頂,汽車卻突然關閉掉了發動機,那麽汽車將如何運動?”


    題目出完,許晗耐心地等待。


    不過喬玥沒讓她等多久,就已經得到了答案。


    “汽車會向下作曲線運動,並且速度不斷減小,最後落到橋上。”


    喬玥提醒她:“這題很簡單。”


    許晗哦了一聲,不疾不徐繼續問:“在真空中,一個電荷量為+q的點電荷旁邊放置一個金屬導體。在金屬導體中自由電子的移動是有阻力的……”


    “假設電流在t時刻為零,那麽在t時刻金屬導體的電勢是多少?”


    許晗話音剛落,喬玥便立即給出了答案:“無法計算。”


    她笑嘻嘻地挑破許晗的心思,“許老師這題目有陷阱,而且還屬於大學物理靜電學。這個數據不夠支撐,算不出來。”


    許晗眸色微亮,她詫異挑眉。


    雖然早知道喬玥有所準備,平日有對物理進行學習過,但她卻並不知道,對方已經學到大學物理了。


    隻聽到了題目就能立刻知道答案,還能發現出題的錯誤,她不僅實力可以,關鍵是還很有深究的態度,以及敢於質疑權威。


    “很好。”許晗唇角上揚的角度更明顯了,顯然十分滿意:“我是專門出了錯題,想要看看你的態度,你這種敢於質疑的態度,我很喜歡。”


    喬玥可以做到對答如流,也有物理求真知的思維,許晗覺得她的基礎定然沒什麽問題。


    她沉吟片刻,突兀地問:“你想參加物理奧賽嗎?”


    喬玥:???


    【答應她!答應她!答應她!!】


    係統熟悉的聲嘶力竭的聲音再度響起。


    喬玥:“……”真是有完沒完了!!


    她仔細瞥了一眼許晗的表情,見她沒有試探和開玩笑的意思,便知道她說的是真的,“想,但可以嗎?”


    許晗理所當然:“當然。”


    她是破格被選舉的,最年輕的科學院院士,自行可以推薦人選參加物理奧賽決賽,“現在物理奧賽也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已經選出了全國前六十強。”


    “喬玥,你有信心嗎?”


    喬玥快要幸福的暈過去了。


    她本來想的是今年的物理奧賽已經參加不了了,隻能等七月份才能報名,誰知道許老師這麽牛逼!!


    好猛!


    她好喜歡!!


    喜歡的不得了!!!


    “怎麽?沒有?”許晗挑眉,若有所思:“如果你力求穩妥,也不是不可以……”


    “我有!”喬玥立刻迴答。


    魔鬼式訓練她已經過了一輪又一輪,她每次都能以完美標準的答案通過考核。


    若非過了時間沒有報名資格,她早就去參賽了!在物理基礎夯實的情況下,係統給的積分和獎勵,不要白不要!


    “但許老師,你都沒有考察過我的能力。”喬玥還是有些疑惑,要知道,物理和物理奧賽還是有些區別的,“你就不怕我搞砸嗎?”


    許晗啞然失笑:“你以為我第一次為什麽會來找你?”


    當時她雖然拒絕了喬玥,但也惜才,說過可以介紹物理競賽組委會的老師給她認識,隻不過喬玥從沒提過而已,那時候她就知道,雖然沒考驗過喬玥的水平,應該是不差的。


    “更何況,隻是個小賽事而已,不值一提,以後你就懂了。”


    見喬玥恍然大悟,她叮囑道:“晚上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就過去。”


    “好。”


    -


    翌日清晨,喬玥請了一天假,她在許晗的帶領下,坐著高鐵前往祝江市。


    兩個小時後,她們就到了目的地,承辦物理奧賽集訓隊培訓的宏陽高中。


    僅僅一晚的發酵,許晗破格將喬玥送來參加物理選拔的消息,已經在宏陽高中的各省物理老師及教練們之間廣為流傳了。


    誰也不知道喬玥是誰,能力如何,但也有好事者去調查了喬玥的背景,除了籍籍無名就是默默無聞。


    完全沒聽過!!


    所以她憑什麽破格!!就憑有個好老師嗎?!純純耽誤大家時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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