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裏秦淮,可以說是整個大齊尋歡作樂最的最佳場地。


    也可以說是這世上汙濁不堪之所。


    每日不知有多少來往商車,從各地運來妙齡少女。


    她們有的是家裏窮得實在沒辦法,父母主動賣了尋個出路,貼補家裏,至少還能活著。


    有的則是被人販子哄騙前去外地討生活為由,直接騙來此地。


    這還不算最慘的,至少她們心中不曾抱有任何期望,來到這煙花之地後大部分會乖乖聽話,受不了多少打罵。


    最慘的是那些被情郎拐騙而來,糊裏糊塗簽了賣身契約的剛烈女子。


    十個有六七個會從畫舫之上跳入秦淮……


    死了倒也還好,若是被救上來。便會被嚴加看管,每日侮辱打罵,直到你心甘情願接客為止……


    接了第一次,便有第二第三次,長此以往。再矜持剛烈之人,也會淪為這繁華下的奴隸。心甘情願為了些許金銀,將自己洗淨剝光……


    與其形成強烈對比的,便是豫州的大林寺……


    那裏日夜縈繞禪音,洗滌心靈,香火不斷……


    可是世間真有如此淨地嗎?


    “韋陀師兄,麻煩你了。”


    一名額間點有朱砂的小沙彌,將自己身上那擔子水交到身旁虯髯漢子肩上。


    那光頭漢子也不說話,隻是默默挑起兩擔清水朝著山門走去。


    這二人正是明不詳與韋陀。


    自從上次在鄂州吃了癟,明不詳不戰而降。


    他們迴到寺中,便被方丈勒令挑水砍柴。每日各五十擔,縱使二人有武藝在身,也被這數十趟來迴折騰得頭昏腦漲,直到戌時才挑完這最後一擔水。


    若是二人齊心協力也就罷了,總不至於到了深夜還如此淒慘。


    主要是那小和尚,仗著自己是佛子身份。明麵上受了罰,背地裏卻是什麽也不幹。


    韋陀每每催促,明不詳總會直接擺爛打坐。說自己是佛子,是這座大林寺以後的主人,沒多大事情。


    甚至叫韋陀一起休息,方丈愛怎麽辦怎麽辦。


    韋陀哪裏敢聽他的話,方丈可是點化他的恩人。在韋陀心中,方丈的話比佛祖還管用。隻得默默一個人承擔所有。


    但是人吃虧久了也會累。


    終於有一天,韋陀忍不住了!


    他前往大雄寶殿,抱怨著那佛子的所作所為。


    方丈亦是怒火中燒,叫來明不詳。


    沒有想到,明不詳受罰之後,仍舊如同往常嬉嬉笑笑。似乎方丈的訓誡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韋陀無奈,隻得每日獨自承擔起二人責罰……


    “哎喲——!”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韋陀覺得自己能夠休息之時。


    在山門處撞上了一個冒失的玄字輩弟子,大和尚雖是穩紮不動。但是水桶卻被那弟子打翻……


    “哪個不長眼的,這麽晚還未沐浴。去河裏洗還不成,挑水迴寺裏洗?”


    被撞個滿懷,渾身濕漉漉的弟子剛起身便不斷抱怨,但是等他抬頭趁著月色一看,頓時慌了神……


    “韋……韋陀師叔祖……”


    玄立冷汗直流,怎麽會遇上這位爺爺。他不是跟佛子前往鄂州問道了嗎?什麽時候迴來的?


    他們這些小輩弟子,早就聽說過這位師叔祖的威名。


    稍有不如意,便大發雷霆,如同獅吼一般。


    雖然他不會打你,但是這頓叫罵,能把你嚇得肝膽皆寒……


    上次他師兄,便是衝撞了這位師叔祖。被瞪了幾眼,迴去之後整個人打了幾天擺子,最後還俗下山……


    自己這迴,怕是難逃一‘死’了……


    小沙彌緊張的閉上了眼睛,雙手交叉在前等候發落。


    玄立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好不容易才有個吃飽飯的地方,就算是被打罵,也不能輕易下山……


    “你沒事吧?”


    預料之中的叫罵並沒有傳來,小和尚顫顫巍巍的睜開一隻眼睛。


    那威嚴的虯髯和尚雖是一臉不耐煩,還喘著粗氣。但是卻沒有打罵於他……


    “沒……沒事。”


    “是玄立衝撞師叔祖,要不玄立下山幫您老重新打一迴水吧。”


    小和尚受寵若驚,趕忙攬下罪責。尋求彌補之法……


    “不用,迴去換身幹淨衣裳吧。”


    韋陀暗罵一聲晦氣,轉頭便提起那隻空桶……


    小和尚則是看著虯髯和尚的背影一陣後怕,但又沒有這麽怕。


    原來韋陀師叔祖,也沒有傳說中那般嚇人嘛……


    “師兄,怎麽又迴來了?”


    見到韋陀又從山上下來,躺在地上,叼著狗尾巴草仰望明月的明不詳轉頭一問。


    虯髯和尚隻是打著水,沒有任何抱怨。


    “沒什麽,水桶翻了。”


    隻是片刻,那兩隻水桶便迴到肩上。再次留下那位佛子獨自賞星……


    “方丈,看多久了?出來吧。”


    “沒多久,我是跟著韋陀下山來的。”


    了空方丈從明不詳身後出現。“佛子覺得,韋陀現在是否可以擔任監寺?”


    了空的稱唿十分奇怪,佛子二字,從他這個方丈嘴裏說出,竟是有些敬稱的意味。


    小沙彌笑了笑:“你是方丈,你問我?”


    聞言,了空也不再詢問此事,而是向小和尚問起天都山一事。


    “那位劍子大人,真有這麽強,令佛子不戰而降?”


    他很奇怪,明不詳的一身不動明王功甚至比他這個方丈還要領悟得深刻,身上更是有無數連他都參悟不了的佛門功法。隻不過明不詳內力不夠,威力不足而已。


    但又怎麽會懼怕一個姬夏?


    “此人自有天收,何須我佛出手?”


    明不詳給了空方丈一個模棱兩可的答複,然後又帶著迴味說道:“錦州大總管玉昭之子玉憐生,不知方丈了解幾何?”


    這位佛子跳過話題。


    與道家那幾位就算要道統滅絕,也要斬殺姬夏的天師完全相反。他們更害怕佛門香火被一劍斬斷……


    “佛子怎麽會對玉憐生感興趣?”


    “雖是名為憐生,可是這位小將軍菩薩蠻下,早已不知屠戮多少亡魂。”


    了空雖然對玉憐生了解不多,但是他的事跡。還是聽說過些許……


    如此暴虐殺伐之人,是該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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