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夏兒,這些兇器危險。莫要總是把玩。”魏蘭也附和道,她覺得自家夫君說得對。


    見姬夏不說話,趙青又來一句:“定然又是你那什麽勞什子師父給你的吧。你把他叫來,為父跟他講講利害。”


    趙青知道,姬夏口中的師父定然是行走江湖之人。說不定還有人命在身。


    不過他不怕,他定要說明利害給那人知曉。好讓自家孩兒走上正途。


    姬夏答:“他不願意來,劍是孩兒自己討要的。還請爹娘莫要責怪師尊。”


    魏蘭則是喚來青梅。囑咐道:“青梅,把這兩把劍收起來,放到我房中去。”


    青梅點頭稱是,便俯身收起十二裏和純鈞。


    姬夏還想說什麽,但是在趙青不善的目光下,也隻能悻悻一笑。埋頭吃起糕點。


    趙青覺得,一下子改變姬夏的想法也不現實。畢竟姬夏這幾年的經曆,習武防身很正常。


    加上年紀又小,被灌輸久了,自然覺得這種活法才是心中向往。


    但是如今來到趙府,不用再去接觸這些事情,怎麽也得改過來。


    他苦口婆心:“七尺男兒的出路,不隻有江湖快意恩仇。夏兒,你明白嗎?”


    姬夏兩世為人,自然是知道趙青想說什麽。


    他有些感動,知道趙青是真心為自己著想。


    不過他前世早已厭倦讀書上班那些東西。


    他想一劍在手,縱橫天下。體會體會那不受約束的生活。


    但是看趙青夫婦二人的樣子,若是說出自己的想法,定會引起一番爭執,說不定他們晚上迴去覺都睡不著。


    “孩兒明白。”


    姬夏坐正身子,看著趙青。


    魏蘭聽到少年的話,不禁喜笑顏開:“好,明白就好。我兒真是乖巧。”


    “明白就行,爹也知道,一時半會收不了你的性子。後天乞巧節,你跟著念兒去七夕詩會。”


    趙青看向姬夏,希望他能多去這些聚會,陶冶情操。


    然後對詩詞歌賦升起熱愛之心,才能定下心來學習。


    “那……那個。帶著兄長去不太好吧,而且請柬也不夠啊。”


    趙扶念卻是有些不滿,帶著這個看起來不學無術的哥哥去。到時候出什麽意外不得讓人笑死。


    特別是元公子那邊,看到自己和另外一名男子共乘車馬出入。誤會自己怎麽辦。


    “讓你帶去便去,而且什麽請柬,那不都是你們自己說了算嗎?”


    趙扶念還想掙紮。


    “請柬都是派發好的。”


    “你爹年輕時參加的詩會,可比你讀過的書還多。少在這找理由。”


    趙青不屑一笑看著眼前的少女,少女無奈,隻得答應去好友處問來請柬。不過有個要求,就是姬夏要自己坐車去。


    姬夏卻是笑道:“爹,孩兒不想去。孩兒幾斤幾兩自己還不清楚嗎。詩會上都是念兒的好友和同窗,就不去出醜給她丟人了。”


    姬夏覺得沒什麽好玩的,定然又是才子你來我往,吟詩作對想獲取少女們青睞的聚會。


    趙扶念聽到姬夏的話,心頭一暖。聽到兄長如此為自己著想心中有些愧疚。


    沒想到卻是魏蘭語出驚人:“為什麽不去,不會作詩就呆在那看著唄。若是看上哪一家姑娘,我們擇日便請媒人前去議親。”


    趙青眼前一亮,自己怎麽沒想到。詩會上都是少男少女。若是看對眼,自己過不久就可以抱孫子了。


    他握住魏蘭柔荑讚聲道:“還是夫人考慮周到。”


    少女聽到議親二字,想著若是少年成親。那到時候青梅姐姐是不是就可以迴到她身邊了。


    畢竟誰家女子,都不希望自家夫君身邊跟著個和自己爭寵的美嬌娘。


    趙扶念想到此處,狡黠一笑。


    “好,此事就包在我身上,念兒這就去拿請柬。順便給兄長物色媳婦。”


    趙扶念一掃之前的不快,滿麵紅光。


    “我覺得之前來府上作客那陳家女娃兒就不錯。”


    魏蘭聽到媳婦二字,也泛起笑容。想起那個來找趙扶念玩耍,舉止之間無時無刻不在透露著知書達禮一詞的少女。


    趙扶念嬌嗔:“娘,你說什麽呢,卿靈可有心上人的。”


    趙扶念覺得,自己的閨中密友,和自己的兄長怎麽看都不登對。就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哎喲,是嗎,是娘失言。念兒莫要怪罪。”


    魏蘭嬉笑著跟趙扶念告罪,她覺得有些可惜。若是那女娃兒能成自己兒媳婦該多好。


    姬夏看著興致勃勃的二女,一陣頭疼。


    他說:“娘,我還不想成親。文不成武不就的。這不是耽誤人家女子嗎。”


    少年雙手一攤,他覺得有點操之過急,自己才十七歲。放到前世自己高中還沒畢業呢。


    這迴輪到趙青發言:“你還不急,明年十八,虛歲十九。眼看就要到二十的年紀。人家老李的兒子,十六歲就讓他抱上孫子。每次都抱著他那孫子出來,一副祖孫情深的樣子。可把你爹羨慕壞了。”


    魏蘭附和:“是啊,特別是那李夫人。動不動就提起她孫子出生時足有七斤三兩二錢。”


    夫婦二人相視一眼,異口同聲:“你必須得去。”


    姬夏還沒反應過來呢,又被魏蘭揪住頭發。


    “你瞧你這發束的,還有這胡子拉碴,你一個少年蓄胡幹嘛。明日讓青梅給你好好整理一番,不然哪家女子能看上你。”


    少年無奈點頭稱是。


    ……


    入夜,元府。


    一陣優美琴音落下帷幕,夏尾初秋的風聲漸漸又占據迴主旋律。


    元家家主元赫天正對眼前一位女子不斷舉杯,言語之間有些想讓女子再彈一曲的意思。


    元正出言製止:“謝姑娘一路從金陵而來,想必舟車勞頓。父親莫要勉強人家。”


    元家主撫須一笑:“是在下疏忽。謝大家這一曲《殘花賦》聽得在下如癡如醉,都忘記謝大家一路從金陵來到南越剛下馬車了。”


    謝箏莞爾:“雕蟲小技,上不得台麵。元家主過譽,不過奴家確實有些疲倦。”


    “謝大家不僅曲彈的妙,這人也是如同天上仙子。元正,替我好好招待謝大家。為父吃酒吃多有些醉意,先休息去。”


    “父親放心。”


    元正扶著父親起身,元赫天在侍女的攙扶下迴房。


    席間隻剩下兩人,一時無言。


    謝箏在沁園之中混跡,肯定不止琴藝了得。她自然不會讓這氣氛凝固。


    “上一年便在金陵聽過小三元元正的詩句,今日得見,元公子果然一表人才。能中小三元之人,果真不同凡響。”


    元正謙虛道:“謝姑娘過獎,在下運氣不錯而已。”


    小三元乃是科舉縣試,府試,院試的三連案首。這錦州上一個小三元還是六十年前,聽聞那位最後可是官至禮部侍郎。


    所以這小三元,一直是元正的得意之處。


    “元公子過謙,這三元案首若是運氣。那這錦州學子可不答應。”


    謝箏舉杯盈盈一笑,令人心神搖曳。


    元正緩過神來,也舉杯迴應。暗道自己剛剛差點便失態了。


    沒想到這在三年前名聲鵲起的謝大家,乃是一位妙齡女子。年華不過雙十。


    謝箏有些欣賞,這元正生的明眸皓齒,一副翩翩公子之相。定力又足,不愧為錦州小三元。


    她輕聲開口,說出此行目的。


    “元公子可知道,南越城安置流民的地方在何處。”


    元正有些疑惑,這眼前仙子要問這個幹嘛。不過疑惑歸疑惑,他還是迴答了女子。


    “在南城門。”


    “多謝元公子。”


    “不……不用謝,姑娘客氣。”


    謝箏嫵媚一笑,又惹得元正臉紅。少年哪裏抵擋得住如此誘惑。


    “不知姑娘問這個幹嘛。”


    元正問出心底的疑惑,他實在不明白眼前這個絕美女子,要問那肮髒不堪,目無法紀的流民之所意欲何為。


    “不瞞公子,謝箏童年家道中落,生活困苦。幸得被媽媽撿迴授習琴藝,最後更是從錦屏城被送到沁園。有了些許財力,所以每到一處便想著做些好事,比如施粥這些。”


    元正聽到此處不由得暗歎女子心腸,果真如她本人一般高潔善良。


    謝箏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今年她第一次有了選擇的權利。


    錦州很多地方都花重金想請她去主持本次乞巧節,包括金陵,更是出價八千兩黃金,可是她毫不猶豫選擇南越。


    隻因為那少年曾經說過,他的終點就是這南越城。


    那少年明明才十四歲,比自己還小幾歲。卻總是一副老氣橫秋的姿態教她做事。


    謝箏心裏滿是想著明日會不會見到那少年的狼狽樣子,祈求自己給他多打上兩勺子清粥。


    她搖搖頭,否定自己的想法,若真是他,說不定還要厚著臉皮討要一碟鹹菜,一籠包子。


    她拍了拍衣袖裏的碎銀子,明天讓那少年誇自己一句就給他一顆。


    她覺得就他那要錢不要臉的無恥模樣,她估計能聽到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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