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天過後,他們的傷也養得差不多了,因為有碎心及時消滅了三頭魔龍,他們雖然受了傷,經過這些天的修養,倒也好得差不多了,隻是碎心依舊沒有醒過來,或許是因為消滅三頭魔龍的時候傷的太重,盡管這段日子,飛螢和風墨雪不斷給她輸送靈力,寒驍也在不斷的尋找奇珍異草,但也隻是暫時穩住了她的傷勢,卻始終沒能讓她徹底複原,她依舊是在沉睡,直到極晝前一日才蘇醒過來。


    極夜之日的冰燈節和極晝之日所謂的還願是北境最為重要的日子,傷已經好的差不多的風墨雪徹夜不眠的照顧碎心,這幾日他們一直輪流為碎心治療守夜,正憂心碎心何時才能蘇醒過來的風墨雪恍然間好似看見碎心的眼睫毛動了一下,眼珠也在顫動,他當時便欣喜若狂的湊近了幾分,想要看個真切,麵頰幾乎相觸,卻猝不及防的被猛然睜開眼睛的碎心嚇了一跳,碎心眼神迷離,因剛剛蘇醒,意識有些渙散,這會兒還沒有反應過來,風墨雪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道:“你醒了,大家都很擔心你,你都昏睡了半個多月了,都擔心你醒不過來。”話語間更多的自然還是欣喜,為她能清醒過來而高興。


    碎心也總算想起了,自己好像在破掉三頭魔龍妖元的時候被波及了,她還算命大,這樣都死不了,又看到守在她身邊的風墨雪,想要坐起來一些,卻發現自己連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風墨雪見她這樣,趕緊扶住她道:“你先別急著起身,你現在的身體還沒完全康複,靈識受損,丹田紊亂,也不可能運功,這些時日我們隻能用靈氣吊著你這條命,還好你夠強,不然也撐不到現在。”


    看來自己還真是多虧了他們,碎心如是想到,知道自己是沒恢複好,她問道:“三頭魔龍的妖元被我毀了,該是再不能作惡了,北境現在情況如何了?”


    風墨雪淺笑道:“已經無事了,大家都很好,隻有你受傷嚴重。”


    聞言碎心也放心了幾分,而後飛螢和霜葉紅還有沐初平也第一時間知道了她已經蘇醒的消息,連忙趕了過來,飛螢一見到她醒著,實在太過開心,咋咋唿唿的就對著碎心上上下下查看了一番,確認沒事後才哽咽著道:“主人,你可算醒了,這半個多月我都要擔心死了。”


    碎心像是安慰小朋友一樣安慰她道:“好了,我這不是沒事兒嘛,你不要擔心了,我還要你照顧我呢。”主仆二人抱在一處。


    霜葉紅見她已經脫離危險也不禁道:“還好你醒過來,要是在昏迷不醒,隻怕大師兄都要把我們掌門和長老給請過來了。”


    風墨雪尷尬的咳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這也是救人心切,雖然碎心的傷勢已經穩定,可要徹底恢複還需要多費些心思,我們天泉山上有一靈泉,可以助你恢複,之前因你尚在昏迷,傷勢嚴重,即便有靈泉也沒有作用,所以不敢輕易前往,現在你已經醒了,我們正好可以啟程迴天泉山為你療傷。”


    碎心卻是道:“我現在已經醒了,傷勢也在慢慢恢複,遂心樓自有丹藥和靈訣療傷,就不麻煩天泉山了。”


    沐初平卻是道:“何必說麻煩呢?我就不信你們的丹藥會有我們天泉山的靈泉有用,更何況不看到你完全康複,我們也不放心啊,你就不要推辭了,這事兒就這麽定了。”這還沒等碎心開口,他自己就把事情定了下來,總之就這樣軟磨硬泡一來二去的就決定盡早啟程了。


    聽說碎心醒來後,已經登上王位的寒驍也急忙過來探望了,畢竟這迴危機解除都多虧了他們,又聽說他們明日極晝,一早便啟程離開北境,便連夜為他們送行,辦了個宴席,算是好好招待他們一番,碎心身體還未恢複,但也想湊個熱鬧,便由飛螢帶著去了。


    寒驍破覺可惜道:“本想多留你們幾日,沒曾想你們這麽快就要走,何不多留幾日再說,極夜已過,明日太陽便會升起,甚為壯觀,到時北境更是熱鬧非凡,你們可以留下來,多遊玩一番。”


    沐初平拒絕道:“我說冰螭王,你的心意我們已經了解了,可是碎心的傷還需要治療,我們可不能耽擱。”


    寒驍隻好遺憾道:“如此也隻好為你們送行了,今後若有機會,一定要來北境找我,這幾日都沒有好好招待你們,到時我定會盡地主之誼,讓你們賓至如歸。”


    霜葉紅打趣兒道:“大王你就別想著招待我們了,我們可不敢打擾您,如今您剛剛登臨大位,諸事有待處理,可別為我們費心神,倒是雪容姑娘和你的喜酒,我們可以來湊個熱鬧。”


    寒驍聞言,看向一旁與她同坐上首的雪容,二人不禁有些羞澀,引得席間眾人陣陣哄笑,寒驍更是直接表明心際道:“隻要雪容願意陪伴在我身邊,我自然會好好待她。”


    雪容含笑道:“你是冰螭王,又豈會為我停留,隻要你能做個好大王,就已經是不錯了。”


    鄒昀這段時日雖也是焦頭爛額的,百廢待興的冰螭族和雪虯族已經讓他不得半點空閑,今日好不容易有個機會暢飲,便什麽都無所顧忌了,看到他二人郎情妾意的,不免調笑道:“大王和王後恩愛不疑,羨煞旁人,王後為大王舍身忘己,如今苦盡甘來,大王必定會好好疼愛王後,千金綢緞,珠寶玉石數不勝數,王後今後可以安心待在大王身邊,讓大王保護你,疼惜你。”


    寒驍聽到這話,深情款款的對雪容道:“我今後一定不會讓你受到傷害,雖還未正式成親,你已經是我唯一認定的妻子,我們生死不離,你今後隻需在我身後做個享盡榮華的王後便好,待一切料理完畢,我們就成親,可好?”


    分明是如此情深的話語,可在說到成親的那一刻,雪容卻忽然間不知作何反應,隻是怔怔的看著麵前的寒驍,心髒仿佛停止了一瞬,鄒昀並未發現,反而繼續說道:“大王和王後感情真好,王後真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什麽時候我也能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就好了。”


    霜葉紅笑道:“鄒將軍不必妄自菲薄,感情這迴事兒急不來,相信鄒將軍在不久的將來,定會遇到良人。”


    鄒昀開懷大笑:“那就借你吉言了,我可要好好找找。”


    沐初平卻是唏噓道:“有些人說起別人來一套一套的,自己卻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實在是令人著急啊。”


    霜葉紅沒好氣的看向他道:“你說誰呢?”做出一副要和他算賬的架勢,沐初平隻好認輸閉嘴,宴席上又是一陣喧鬧。


    浮華之間,唯有那上首的雪容一言不發,獨自飲酒,這酒性烈,在這寒冷的北境最是適宜不過,可在雪容嘴中卻是那般惆悵,萬千愁緒全在酒杯中,可沉浸在歡愉之中的眾人鮮有察覺,倒是一旁麵色虛弱的碎心見到愁思不絕的雪容,舉起酒杯道:“雪容姑娘女中英豪,可扭轉乾坤,亦可安居一隅,我敬你一杯。”


    雪容突聞其聲,迴過神來舉杯道:“碎心姑娘客氣了,您才是真正的英姿勃發,是您救了我們所有人,隻是你傷重未愈,不宜飲酒,承你心意,我自飲便是。”說完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


    碎心卻道:“無妨。”剛準備飲下此杯,手中杯盞便被風墨雪一把搶過,沒給她拒絕的機會,飛螢見狀,笑道:“主人,看來你今後的酒水,有人替你擋下了。”言語間還有些幸災樂禍。


    風墨雪依舊一言不發,碎心也沒多說什麽,這場送別宴席就這樣無聲落幕……


    第二日,王宮之內,寒驍宮中,天還未大亮,他這個新任大王便在處理國事,就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隻想要盡快安定北境,全然沒注意到有人進來了,等他接著冰燈察覺到意思光影時,他卻忽然安下心來,這個身影他再是熟悉不過的,於是溫聲笑道:“雪容你來了,怎麽不多睡一會兒?可是累著了?一會兒日出,我們可以一起去看。”


    他仍然在低頭處理政事,沒有注意雪容的狀態,待好半天沒有迴應,他察覺不對,抬頭望向雪容時,就看到一身素裹,身披行囊的雪容微笑的望著他,不知怎的,心中頓時一陣慌亂,寒驍不明所以的問道:“雪容你這是做什麽?是想要去什麽地方嗎?”


    雪容走近了一些,道:“是啊,我想要去看看這大好河山,我有好多想去看的地方,我一直都想要去看看南境的水鄉,西境的沙漠,東境的大山,這天元大陸還有好多我想要去的地方。”


    寒驍聞言,停下動作,起身來到他麵前,溫柔的握著雪容的手道:“我知道你一向是喜歡這些的,可也不必這麽急嘛,等忙完了這一陣子,我陪你一起,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雪容卻是笑著推開他的手道:“你是大王,怎麽可能陪我去這麽多地方呢?我說的是我一個人去,我等不及了。”


    寒驍更是慌亂了:“雪容你這是什麽意思?我隻是這一陣子太忙了,等這段時間忙完後,我們可以盡情的遊玩,那不好嗎?為什麽這麽著急?我都沒有準備。”


    雪容認真道:“你不需要準備,我已經考慮了一個晚上,我已經想清楚了,從前因為先王後的囑托,因為年少的那一份悸動,因為我們之間的愛,我拚了命的想要保護你,如今我可以功成身退了。”


    寒驍急急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剛剛可以在一起,我們不會再遇到阻礙了,我們可以幸福一輩子了,難道你要放棄嗎?是我對你不夠好嗎?你告訴我,我可以改的,隻要你不離開我,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


    雪容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寒驍,我們認識那麽多年,我看著你受盡苦楚,到今日登臨王位,我真的為你感到高興,可是我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屬於王宮,我也不願一輩子都被困在王宮裏,我從小就身不由己,幾度成為王權的俘虜,這一次,我不想要再認命了。”


    寒驍簡直要流下眼淚:“可是和我一起難道不好嗎?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你想要自由,我可以和你遊曆四方,我對你的愛,你難道感受不到嗎?”


    雪容哽咽道:“我知道,我愛你,寒驍,可正因為如此,我更加不能留在這裏,之前我以為我們可以衝破一切阻礙,可直到你登上王位的那一刻我才明白過來,我們之所以可以患難與共,是因為我們是對等的存在,一直以來我們都依賴著彼此,愛著彼此,是你一直支撐著我挺到現在,可昨天你說要讓我待在你身後的那一刻,我忽然察覺,我不適合王宮,若是我真的成為了你的王後,成為後宮的女人,我們還是對等的存在嗎?你喜歡我,因為我永遠支持著你,可若是我成為了一直被你寵愛的金絲雀,我還能和你齊頭並進嗎?”


    寒驍含著淚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對你好不是你希望的嗎?我永遠保護你難道不對嗎?”


    雪容笑道:“可是我想要的愛,想要的生活不是這樣的,我希望我們兩個是永遠互相尊重愛護的,我愛你,所以我不能讓我們處於不對等的狀態,我不能讓自己成為隻是受你保護的女人,那樣的我配不上你的愛,也不可能和你並肩走下去。”


    寒驍鬆開了手,懇求般道:“難道你要拋棄我了嗎?我們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你要放棄嗎?你不願意陪我了嗎?”


    雪容突然抱住他道:“我們兩個是彼此最重要的人,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隻是我不是你所期望的合格的王後,我更適合這廣闊的天地,將來你定會遇上一個溫柔賢淑,一心一意為你的女子,她才是能夠在背後幫助你的女人,你們一起生兒育女,子孫滿堂,安安穩穩的度過一生,而我隻是你生命的過客,我不適合做你的王後,所以我選擇離開,這是對我們兩個都好的決定,我會帶著對你的祝福離開,等我們都變為更好的自己,或許我們可以再次相見。”


    寒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滴淚還是落了下來,雪容最後道了一句:“保重……”就轉身離去了,徒留寒驍留在原地……


    出了王宮,帶著雪狼孤身一人的雪容最後迴望了這片雪地,轉身,是早已在此等候的碎心,她上前道:“碎心姑娘早知我會來?”


    碎心蒼白的臉,泛白的嘴唇,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但還是扯出一抹笑容道:“猜的,你做好決定了?真的要走嗎?”


    雪容麵色是從未有過的釋懷:“要走了,這兒有我最美好的迴憶,可是終究還是要走的,再待下去我會失去自己的。”


    碎心低眉道:“我理解,你打算去哪兒呢?”


    雪容笑道:“雪山、大漠、江河湖海、名山大川,天地之大,實在太遼闊,如今事情已了,寒驍以後會幸福一生,我也該四處走走了。”


    碎心道:“那就祝你順心順意,再不拘束。”


    雪容道:“借你吉言,保重……”然後乘著雪狼,孑然一身,走向了更遠的遠方,日光傾瀉,灑下一片金光,似乎在為她照亮漫漫前路,一滴淚滑落眼眶,略過臉頰,但不會傷懷……


    碎心目送她,風墨雪給她帶來了一件披帛,道:“怎麽這般不注意身子?非要給她送行?”


    碎心笑道:“自然是要來送一送的,畢竟相識一場,我們也該走了,他們都等急了吧?”


    霜葉紅和沐初平正在看著他們,見他們走過來,霜葉紅也看到了出走的雪容,不禁疑惑道:“這雪容姑娘怎麽決意要離開寒驍?她明明那麽愛寒驍,為他差點喪命,她竟真的舍得?”


    碎心道:“舍不舍得又如何,每個人想要的生活都不一樣,雪容隻是選擇去做她最想做的事,或許她和寒驍唯有這樣才能保留彼此心中最美好的迴憶。”


    沐初平表示不理解:“愛一個人卻要離開他,實在弄不懂,反正我愛一個人就是要和她在一起的,隻要她開心就好。”


    說這話時眼神不自覺的往身旁看了一眼,霜葉紅似有所覺,道:“算了,他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反正我們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了,不能再拖了,趕緊走吧。”說著逃也似的走向他們提前準備好的車子,飛螢從裏麵冒出頭來,興奮地道:“主人快上來,靈力充沛,我們可以出發了。”


    碎心笑了笑,可是身子卻不聽使喚的往身後倒去,這忽然的一幕可是把人嚇得不輕,風墨雪趕緊將她抱上了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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