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北境的事太過複雜,他們沒必要牽扯其中,可是霜葉紅依舊擔心:“小師弟和那兩位大王都失蹤了,不會出什麽意外吧?”


    風墨雪道:“我們自然希望小師弟平安歸來,所以我們必須趕緊離開雪虯族領地去找到他,外麵雪容姑娘也早幫我們找人,隻可惜或許連她自己都進不來這個地方。”


    霜葉紅道:“據他們所說,雪虯王這令下的匆忙,就連他身邊最受信賴的雪容姑娘也毫不知情,更沒有從雪虯王手中得到解開禁製的方法便離開這裏去參加冰螭族的冰燈節了,他們現在還以為等到他們的大王迴來時,禁令自會解除。”


    碎心也道:“之前提到冰堡,雪容隻說這裏已經荒廢,恐有危險,但從她的表情來看,似乎並不知道這冰堡中有進入雪虯族領地的方式,或許這冰堡內的玄機隻有齊豹知道,畢竟是他救了你,如今通道關閉,要想離開,還需要他的幫助。”


    霜葉紅道:“那便等等吧,晚上他便會迴來了。”


    可是一直等到夜幕降臨,他們始終沒有見到齊豹的身影,他們也嚐試著找到其他的出口,但可惜的是,確實如霜葉紅所說,整個雪虯族的領地都已經封閉,倒像是刻意要將他們留在這兒一般,出也出不去,進也進不來,原來的入口在他們進來的一瞬間便消失了,齊豹遲遲未至,他們如今也隻能在齊豹為霜葉紅安排的住處等待,偶爾見到路過的農戶,霜葉紅便出聲問道:“老人家,你知道這屋子的主人今日為何還沒有迴來嗎?”


    幾個提著籃筐的農戶見她問起,倒是十分熱情的為他們解答道:“你說那姓齊的小子?一早便出去了,也沒見到他,這幾日他不是一直早出晚歸的嗎?或許再等等他便迴來了。”


    “謝謝老人家……”問詢無果,隻得繼續等待,這幾個農戶也擺擺手繼續往家走了,畢竟天色已晚,無論是打魚還是農作的,這會兒都得迴去了休息了。


    不過等太陽徹底落山後,他們仍是沒見齊豹迴來,風墨雪不自覺的往窗外看去,就見屋外滿山雪蓮花,點點星子正從花苞中溢出來,不禁奇道:“原來這雪虯族的聖物雪蓮花會收集日月精華,難怪能夠保雪虯族領地四季如春,每個夜晚它都是這樣維護這裏的環境。”


    碎心走至窗前,笑道:“正是如此,這雪蓮花可是稀有的,也是雪虯族賴以生存的基本,今日來看,整個雪虯族也隻有前方那座山上有雪蓮花的蹤跡,還派有專人看管,雪虯王能夠拿出這個聖物以求兩族和睦,足見誠意。”


    霜葉紅道:“可不是有誠意嗎,誰也不想打仗啊,尤其是像雪虯族這樣自給自足的種族,在北境可是難得一見啊,受多少人覬覦,雪蓮花更是他們的聖物,也是他們禍亂的根源,跟冰螭族的玉冰蟬一樣,說起來他們兩族還真是同病相憐,聽這裏的族人說他們從以前開始就一直紛爭不斷,一直到新任冰螭王上任,情況才有所好轉,若是他們能一直保持和平,倒也不錯。”


    碎心不置可否,和平是多麽珍貴的詞匯,有多少人為了這兩個字而付出一切,現在這看似歲月靜好的光景又能維持到幾時呢?真的能如他們所願一直和平下去嗎?這象征著和平安寧的雪蓮花如此純潔美麗,又能盛開到幾時呢?


    帶著這樣的想法,碎心又深深的望了幾眼雪蓮花,星辰閃爍,恰如此景,如此充滿希望的場景,令人移不開眼睛,隻想要沉溺其中,隻是為何她忽然覺得不太對勁,開口道:“這雪蓮花神奇異常,可為何見到這些星子我會有種綿軟無力的感覺。”


    聽她這麽一說,風墨雪也感受了一番,果然使不上靈力,霜葉紅也是如此,想要運功卻怎麽也無法調動靈氣,風墨雪漸漸變得虛弱無力:“難道這雪蓮花有什麽古怪?”


    霜葉紅亦是如此:“不對啊,我在這兒好幾天了,從沒遇見過這種情況。”強烈的不安感湧上心頭,飛螢倒是沒什麽反應,她本身就不受靈力的影響,這會兒還頗為關切的問道:“你們怎麽了?真有這麽難受啊?”她怎麽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霜葉紅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咒罵道:“你到底是怎麽做的?怎麽什麽都影響不了你?除了寒冷,真是個怪物。”


    飛螢沒好氣道:“那也比你動不動就暈厥昏迷強。”


    “你……”霜葉紅想要和她強嘴,可這身子實在是受不住了,見她這樣,碎心趕緊提醒道:“這雪蓮花恐有異常,立即服下百界丸,封閉五識,否則你們很快就會靈力盡失。


    於是他二人封閉了五識,這才好受一點,風墨雪恢複了一些,驚覺道:“我們身為修士尚且如此,那這族中的普通人又會如何?”剛來這兒時,他們很清楚的看到有些雪虯族人不悔法術。


    四人趕緊外出查探,卻發現這整個雪虯族都毫無動靜,好似已經沒了人煙,那雪蓮花散開的星光卻是愈發厲害,幾乎淹沒了整個領域,明明是那般耀眼而又溫暖的光芒,如今卻令人恐懼,一點碎末飄向了霜葉紅,她本想拿下一點看看究竟出了什麽差錯,但碎心見到她的動作卻是一把將她拉了過來,而後就見落在地麵的星塵冒出點點煙霧,霜葉紅咽了一口唾沫:“這究竟是什麽?居然還有劇毒。”


    來不及想清楚,他們身邊的星塵越來越多,再這樣下去隻怕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風墨雪隻能用靈訣驅散星塵,而後再離開此處,碎心道:“源頭皆在雪蓮山,我們抵擋不了多久,先去雪蓮山看看究竟出了什麽問題。”


    他們一邊護身,一邊驅散星塵,終於飛身至雪蓮山頂,這兒也是整個雪虯族領地唯一的雪山,更是雪蓮花生根之所。


    這裏的毒塵更為嚴重,若不是他們發現的及時,恐怕現在就已經化成了一灘血水,這些星塵好像是專門對付修煉之人的,能夠消解靈力,進而腐蝕肉身,實在歹毒,他們來到了雪山溫泉處,那便是雪蓮花生長最為旺盛的地方,正因為這雪蓮山上有處千年不絕的溫泉在,才能令雪蓮花盛開。


    碎心探視了一番,道:“這溫泉水被人動了手腳,雪蓮花的特質已被改變,成了殺人利器,不止能為施咒之人攝取生命力,更會將這裏的所有靈氣毀壞的一幹二淨。”


    霜葉紅聞言氣憤不已:“究竟是何人,竟然做這種事?難道想要毀了雪虯族不成?”眼下恐怕他們發現得太晚了,這片領地已經受到了影響,他們能感覺到此處的靈氣正在流失,山下的花田也漸漸腐敗,可是山下的百姓卻是一無所覺,或者是因為他們現在根本做不出反應。


    風墨雪知道,若是不解決此事,恐怕還沒等他們出去便先死在這兒了,思索一番,道:“此咒唯有找到施咒之人才可解除,否則隻會適得其反,看來施咒之人早有準備。”


    霜葉紅焦急道:“可是我們又上哪兒去找那個施咒之人?”


    飛螢道:“那還不簡單,我就不信他徹底消失了,既然要攝取生命力,必定有法器輔助。”於是她喚出綠色螢蟲,飛向蓮池,這些小寶貝也的確精明,蠶食雪蓮花花蕊,無異於阻止了生命力的蠶食,雪蓮花再不能發揮效用,而正因如此,那為施咒之人攝取生命力的法器才顯出了真身,蓮池上方果然有古怪,碎心一眼看到了其中物件:“原來是玉冰蟬,它不是由千年寒玉製成,專能占卜吉兇的嗎?竟然被人用作他途,看來我這遂心樓的名錄又可以再添一筆了。”碎心看起來很是愉悅,叫人心中一突。


    風墨雪有些不自在道:“那我們趕緊將此物毀掉,還能借此找到施咒之人的下落。”若是能夠找到施咒之人,說不定他們也能離開這裏了,直覺告訴他,這個人絕對和沐初平的失蹤有關。


    說著就要將玉冰蟬收入囊中,準備借其找到施咒之人,不過就在他們要拿到玉冰蟬的時候,一個蒙麵人突然自蓮池躍出,將玉冰蟬奪走,風墨雪反應過來,於這人纏鬥一處,但那人卻用玉冰蟬施展出咒術之力,合以雪蓮花的星塵,竟是逼退了風墨雪,而後閃身消失在了雪蓮山峰……


    風墨雪懊惱:“究竟是何人?竟能使用咒術?”要知道這同樣是玄門禁術,隻因它會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以自身的生命力為代價施展的咒術是傷敵利器,但同時也會消耗自身的生命力,一邊要攝取生命力,一邊卻是不停的消耗生命力,實在是諷刺。


    碎心道:“他是何人尚未可知,不過他很快就會來找我們的,我已經施下了噬魂咒,這可不是他那種會損耗自身壽命的禁咒,他很快就會感覺到靈魂撕裂的痛楚,而且全身還會長滿黑斑,不論他意欲何為,都隻能來找我解咒。”


    風墨雪有些詫異,噬魂咒?什麽時候下的?然後突然想了起來:“難道是你方才在探視的時候下的法咒?”


    碎心承認道:“他自以為隱藏的天衣無縫,但方才探視的時候我就發現池底有人,所以悄無聲息的下了噬魂咒,就是為了以防萬一,而且那人說不定有進出雪虯族的方法。”


    霜葉紅當下拍手道:“妙啊,還是碎心你考慮周到,中了噬魂咒他肯定什麽都做不了,隻能乖乖的來找我們,真是太妙了。”


    聽到這個誇讚,碎心還有些無所適從,怎麽從她嘴裏說出來味道就變了呢?不過她也懶得深究,隻道:“趁還沒天亮,我們趕緊迴小屋,他應該也快要來找我們了。”幾人快步迴了小屋,飛螢還沏了一壺好茶準備邊喝邊等,今夜注定無眠……


    果然,在他們閉目養神的時候,門外響起了腳步聲,他們往門外看去,蒙麵人眼神不善的看著他們,一時間,氣氛有些緊張,霜葉紅率先打破了寂靜,道:“你果然來了,怎麽樣?噬魂咒的滋味不好受吧,也就你能忍到現在,讓我看看,你身上是不是長滿了恐怖的黑斑啊?嘖,想起來就嚇人。”這麽說著還故意離遠了些,好像生怕沾上什麽似的。


    黑衣人眉眼微不可察的抖動了一下,他在極力忍耐,壓著嗓音道:“解開噬魂咒,我能帶你們離開這裏。”


    碎心見他雙手緊握,手腕處可以見到一絲黑斑,知道他現在在努力壓製著靈魂撕裂的痛楚,不由得笑道:“靈魂的撕裂不是誰都能忍到現在的,閣下還真是條漢子,竟能忍到現在才來找我們,不過我們雖然要離開這裏,但卻沒有閣下這般著急,若是天亮時你的噬魂咒還不能解除,恐怕你就要成孤魂野鬼了,不對,是連靈魂都沒有留下。”


    眼看著那人眼神愈發兇狠,有因為難以言喻的疼痛而生的血絲,也有因為他們的挑釁而怒火中燒的憤懣,他隻得再次重申道:“解開噬魂咒,我就帶你們離開這裏,否則你們知道後果。”


    霜葉紅好笑的看著他,道:“你現在是在威脅我們嗎?可我們偏偏不受這個威脅,記住,現在可是你有求於我們。”


    風墨雪接話道:“離天亮還有段時間,憑你的能力是解不開噬魂咒的,正好這裏有一壺好茶,不如我們坐下來邊喝邊聊,正好也讓我們看看閣下的真麵目。”


    那蒙麵人微微閉眼,還是到桌案處坐了下來,此刻的雪虯族分外的寧靜,微微搖曳的燭火似乎顯示著人心的浮動,飛螢給他倒了一杯茶,悠悠開口道:“既然都這樣了,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摘下你的麵巾,讓我們看看你究竟是誰?”


    蒙麵人頓了片刻,然後認命似的摘下了麵巾,露出了他豺狼虎豹般的粗獷麵容,霜葉紅震驚了:“怎麽是你?齊豹,你一直不見蹤影,原來是為了雪蓮花?你想要害死你的族人嗎?”


    齊豹忍著疼痛,聲音都帶著些克製的感覺,道:“我怎麽可能害我的族人,若我要害人又何須等到現在?又何必去冰堡暗道救你?”


    霜葉紅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但還是問道:“那你又為何要隱身於蓮池?為何要奪走玉冰蟬?難道你還要辯解這禁咒不是你下的嗎?你之所以救我難道不是因為不願讓我破壞你的計劃嗎?避免被提前發現。”


    齊豹解釋道:“禁咒確實不是我下的,我自和你們分別後便迴到了在冰螭族的家中,那兒也可以說是我們的集會之所,可是貨物遺失,我們無法向雇主交代,但那位神秘的雇主卻並未責怪我們,反倒要給我們酬金,雖然心中疑惑,但我們還是去了。”


    碎心忍不住問道:“那然後呢?你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齊豹道:“那位雇主約我們的地方就是冰堡,當時我們進去後就發現不對勁,可想要逃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雪妖將我的同伴全部變為了冰雕,而我躲進密道才逃過一劫,沒想到竟迴到了雪虯族,也幸好我習得禁咒,才能活者迴來。”看起來很是悲痛。


    飛螢打斷道:“這麽說你的同伴都已經沒了,可你還是沒說你為何會習得禁咒,又為何會出現在蓮池?”


    齊豹迴答道:“關於禁咒,是我師父教我的,我不便詳細告知,至於這雪蓮花,我也是無意中發現其中被人做了手腳,所以才日日查看,今日正要解決此事,沒想到就遇見了你們。”


    霜葉紅了然:“原來你近日早出晚歸的,竟是為了此事?可你為何要奪走玉冰蟬?難道你看不出我們在幫忙毀了它嗎?”


    齊豹解釋道:“並非我刻意搶奪,隻是若是毀了玉冰蟬,恐怕這雪蓮花更會消散,我雪虯族本就因雪蓮花才能在這兒生活,若是雪蓮花沒了,我族恐怕就要毀於一旦了。”


    風墨雪看著他,似乎想要辨別他話中的真假,良久他才道:“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這玉冰蟬還真不能隨意毀掉,不過若是沒有玉冰蟬,我們又如何找到施咒之人呢?要知道通過玉冰蟬找到施咒之人是我們目前唯一的方法,可那樣,在找到施咒之人後玉冰蟬也必然會被毀掉,你打算如何做?”


    齊豹覺得自己靈魂傳來的痛苦越來越強烈,可是他現在必須要忍住,他堅定道:“玉冰蟬決不能被毀,雪蓮花已經和這隻玉冰蟬靈根相連,毀了玉冰蟬,雪蓮花就沒了,至於這施咒之人,我想會有其他辦法的……”


    還沒等他說完,人便倒下了,他已經堅持了很長時間,現在是再也堅持不下去了,甚至連痛楚都已經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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