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隨著鳳凰樹下縹緲落英,伴著星月閃爍,鳳落族長好好地招待了他們一番,鳳落族長道:“也沒什麽好招待的,隻是一些小菜,諸位可不要嫌棄。”


    大抵是這鳳凰族的特有的小菜,味道還是挺清甜可口的,尤其這山泉水,以陶土杯飲上一杯,確實沁人心脾,沐初平更是道:“族長說哪兒的話,分明是您太謙虛了,這些菜色已經很好了。”其餘人也是頻頻點頭,這些小菜,這般光景,恍惚間有種迴到天泉山的錯覺,怎不令人神往……


    鳳璿原本不在這邊,這會兒卻跑了過來,直接撲進了霜葉紅的懷裏,這小女孩兒著實可愛,霜葉紅也忍不住捏了捏她圓嘟嘟的臉頰,戳了戳她淺淺的梨渦,二人看起來宛如舊相識,鳳落族長望著鳳璿,慈愛的笑道:“看來鳳璿這孩子很喜歡你,在這山林中待久了,這族中也沒有和她同齡的孩子,平日裏很是寂寞,總是跑出去玩兒,現在倒好,黏上你們了。”


    碎心道:“鳳落族長這些年一直在找治療她啞疾的方法,難道沒有進展嗎?”


    鳳落族長唉聲道:“這孩子的啞疾是先天不足,這麽些年尋遍了四境八方,可沒有能讓這孩子好起來的辦法,是我們對不住鳳璿,沒能讓她像一個普通孩子一樣長大。”


    霜葉紅有些心疼:“難道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玄門法術眾多,或許你們可以去宗門內尋找解決之法。”


    鳳落長老道:“我們何嚐沒有想過,可惜無論去往何處,找什麽辦法,這孩子就是沒辦法開口說話,我們都著急得很,但即便求鳳凰神樹,也是治不好她了。”


    沐初平好奇了:“族長剛才說鳳璿是先天不足,這到底是什麽迴事?難道是鳳璿在胎裏時就有了隱疾嗎?”


    鳳落族長似乎陷入了迴憶,良久才道:“我鳳凰族繁衍不易,這孩子更是我們所有人期盼已久的新生命,是祥瑞之子,族中所有人對其傾注了全部心血,鳳凰神樹是我們一族生存之本,鳳璿出生時,我們祈求神樹保佑她平安順遂,這是我們一族有新生命誕生時必要進行的儀式,神樹能夠賦予她強大的本源之力,讓她修煉一途再無阻礙,卻沒想到鳳璿出生之日天色大變,鳳凰神樹更是險些枯竭,釀成大禍,若神樹枯萎,我鳳凰族便也不複存在了,至今為止我們仍不知當年發生之事是何緣故,隻知道鳳璿因這變故沒了神樹賜福,更因儀式中斷而靈脈阻塞,無法修煉鳳凰本源之力,更是天生啞疾,怎不令人心痛,當時若非碎心及時趕到,恐怕鳳璿這條性命都保不住。”


    風墨雪這才知道:“原來這就是族長將你奉為上賓的原因,你竟幫了他們大忙。”


    碎心吃著小菜,聞言道:“順手而已,當時隻想來這兒尋找一個合適的靈獸坐騎,沒想到恰巧來到了鳳凰族,救下了當時命懸一線的族人,不過那一趟也沒有白來,小鳳凰也是從鳳凰神樹中誕生的,正好請求族長把小鳳凰交給了我,隻可惜沒辦法治好鳳璿的啞疾。”


    鳳落族長道:“碎心丫頭是我族的恩人,她不止保住了鳳璿這鳳凰族難得的血脈,更是救活了枯萎的鳳凰神樹,否則今日我鳳凰族便不複存在了……”


    看得出鳳落族長是真的很感激碎心,看著在鳳凰樹下安靜休憩的玄冰鳳凰,霜葉紅笑道:“沒想到這小鳳凰竟是誕生自鳳凰神樹,怪不得她好像很依戀那棵神樹。”


    飛螢道:“當時可兇險了,主人差點就和這神樹一起身死魂消,不過最後是主人用她修煉的功法恢複了鳳凰神樹的生機,還因此讓這鳳凰神樹開花結果,生出了這隻小鳳凰。”


    風墨雪看著這靈氣盎然的鳳凰神樹,不解道:“既然這鳳凰神樹為鳳凰族本源,為何會突然枯萎呢?難道是有人從中搞鬼?”


    霜葉紅抱著鳳璿,輕輕撫慰著,聞言也是疑惑道:“是啊,既是神樹,又深受鳳凰族人的重視,怎麽可能輕易枯萎?”又問碎心道:“當時是你救活了鳳凰神樹,難道就沒有發現什麽嗎?”


    碎心想了想道:“當時隻覺得這邊有些不對勁,邪氣入侵,恐有危險,於是過來查看,沒想到就見鳳凰族人因這神樹枯萎而靈脈紊亂,險些暴走命殞,隻好出手暫時保住了神樹,當時可廢了我不少靈力,若不是我有白玉簪和注靈功法,恐怕也解決不了,但等我想查探神樹原因的時候,神樹卻並無異常,之後幾年也沒有此類情況發生,族長倒是一直在觀察鳳凰神樹的情況,這一點族長應該比我更清楚。”


    鳳落族長歎氣道:“這鳳凰神樹乃是創世之初嬴女大神為了穩住我鳳凰族本源之力而降下的靈物,可保靈力不竭,本源穩固,不然我鳳凰族不是暴亂而死,便是靈力衰竭而死,這鳳凰神樹千年結一次果,玄冰鳳凰由此而生,乃是護佑凡間的神獸,鳳璿出生之時正值玄冰鳳凰降生之日,本是難得的祥瑞之兆,可惜事與願違,我鳳凰族隱世不出,一心養護神樹,為此不惜永留亂獸林,卻沒想到最後竟……”說起這些鳳落族長便傷心不已。


    碎心很是理解鳳落族長的感受,好不容易得來的鳳凰血脈,卻變成如今這副模樣,怎會不叫人惋惜,尤其鳳璿可是祥瑞之子,於是道:“族長不必難過,嬴女大神既有心護佑鳳凰族,必不會令你們就此走向絕路,鳳璿吉人自有天相,會好起來的。”


    也不知道鳳落族長有沒有被她這番話安慰到,總之悲傷的情緒一掃而過,隻是難免有些擔憂:“你這丫頭一向善良,我隻是擔心這孩子,她如今已是鳳凰族最後的希望,我族人丁稀少,壽命卻長,當年有多期盼這孩子,如今就有多對不起這孩子。”


    霜葉紅也是越發憐惜這孩子:“這孩子是個可愛的好孩子,她會渡過難關的。”在霜葉紅的撫慰下,鳳璿已經睡著了。


    看起來做了個好夢,鳳璿的母親這時也找了過來,見鳳璿已經睡下,才安心了些,但還是忍不住嘮叨:“你這孩子,擔心死母親了,怎麽跑這兒來了?族長,我先把她帶迴去睡下了。”


    鳳落族長示意她可以將鳳璿帶迴去,鳳璿的母親這才將鳳璿帶走,從霜葉紅手中接過鳳璿,直接走迴了自己的木屋,目光滿是憐愛疼惜,不知道為什麽,霜葉紅忽然覺得自己竟然會羨慕這個孩子,畢竟她從小就沒有娘親,沐初平也是如此,小時候和家人一起度過了一段幸福的時光,但最終成了一場舊夢,風墨雪忽然間就想起了掌門師父的教導,他本是個孤兒,從小是師父養大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丹田處,這顆異常的丹田和從丹田處修煉出的金丹,難道是他全家遭難的原因嗎?飛螢隻覺得這畫麵實在太美好,倒是沒有其他的感覺,碎心喝著泉水,恍惚又迴到了當年那淒涼的歲月,想起了那祭祀中的小女孩兒……


    他們各懷心思。鳳落族長不知為何氣氛好像有些蒼涼,於是開口道:“好了,天色已晚,各位好生休息一晚,明日我讓我族人送你們出亂獸林。”幾人趕緊謝過,各自迴了自己的小木屋……


    月色漸深,風墨雪熄了燈,卻怎麽也睡不著,幹脆出來坐一會兒,木桌椅上,他正獨自賞月,鼻尖卻聞到了一陣香氣,扭頭一看,果然是碎心來了,自然而然的碎心坐到了風墨雪身旁,開口便問道:“怎麽,在獨自哀愁呢,明日還要闖亂獸林,你不早些休息嗎?”


    風墨雪反問道:“你不也沒睡嗎?”而後又道:“睡不著,還不如在這兒賞月呢。”


    碎心好笑道:“好像你真的很喜歡賞月,上次在大漠,你也是一個人在那兒黯然神傷,明明這般遺世獨立,風骨絕然,偏偏喜歡自怨自艾,是因為你的丹田嗎?”


    風墨雪看著她,好像這個人總是能夠看穿他心中所想,在碎心麵前好像什麽都不必隱瞞,於是直接道:“是害怕也是擔憂,總覺得我的金丹不該結成,也不該修煉,但師父說,順勢而為,不必在意,可我越發覺得自己快要控製不住了,我不知道自己的丹田究竟是什麽怪物,我隻知道總有一天我會被它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碎心給他遞了一瓶酒,風墨雪也不客氣,拿起來便送入了喉嚨,見他喝下,碎心才道:“既然要順勢而為,就不要庸人自擾了,你師父對你還真好,你其實很幸運,你的丹田也不必擔憂,我想會有辦法解決的,隻不過現在還不能解開它的封印。”


    見她這般說了,風墨雪倒是難得好奇問出了剛才就湧上心頭的疑問:“先別說我了,說說你吧,你的功法似乎與其他玄門功法不同,竟能修複鳳凰神樹,修複上古靈物可不是普通的功法能做到的,所以,你到底用的是什麽功法?”


    二人四目相對,碎心知道今日風墨雪一定要弄個明白不可,於是忽然笑道:“這不重要,我不過是機緣巧合得了白玉簪和白玉簫才能勉強應付,如果再次遇上,也不一定能解決了,至於修行功法什麽的,世上修行功法千千萬,我不過得了一部,沒什麽特別的。”


    雖然如此,風墨雪總覺得碎心在特地岔開話題,但偏偏她不願說,風墨雪也沒辦法繼續詢問,倒是視線被她所說的白玉簪吸引了過去,甚至有一種想上去拔下來的衝動,一種奇異的氛圍在他們之間流動,見他眼神盯著白玉簪,笑道:“你喜歡這隻簪子嗎?”


    風墨雪似乎覺得剛才有些失態了,收迴手道:“隻是覺得白玉簪很好看,不是故意……不好意思。”


    碎心失笑:“沒關係,若是你喜歡的話,就送你吧,反正你應該比我更需要這個。”


    不明白碎心在說什麽的風墨雪下意識拒絕道:“這時你的法器,我怎麽能拿呢?莫要開玩笑了。”


    碎心笑道:“那好吧,如果你想要,隨時告訴我,我覺得你會需要它的。”


    風墨雪總覺得碎心意有所指,但如今的他聽不明白,也覺得碎心的腦海中似乎隱藏著什麽,隻是難以開口罷了,二人又是飲了一壇子酒,不過這時玄冰鳳凰忽然高聲鳴叫起來,二人對視一眼,當即前往玄冰鳳凰棲息的鳳凰神樹,這聲鳳凰啼鳴讓整個鳳凰族的人全部醒了過來,他們明白玄冰鳳凰忽然躁動不安,一定是鳳凰神樹出了事,顧不上其他,趕緊趕到鳳凰神樹麵前,沐初平和霜葉紅他們也被喚醒了,大家聚在鳳凰神樹麵前。


    就見玄冰鳳凰慌慌張張的為鳳凰神樹輸送靈力,這神樹的靈力正在迅速流失,有枯萎之象,鳳落族長差點眼前一黑:“怎麽會這樣?鳳凰神樹怎麽會……”


    碎心趕來後見到的便是這幅場景,趕緊扶住鳳落族長,道:“族長,怎麽迴事兒?”


    鳳落族長卻是哀求道:“不知道啊,突然又像五年前一樣了,碎心丫頭,你有辦法解決嗎?”


    碎心望著搖搖欲墜的神樹,無奈道:“隻能盡力一試,這神樹已失神力,恐怕難以迴天。”


    鳳落族長又是險些倒下,鳳凰族人用自己身上的心形石頭養護神樹,盼著能阻止鳳凰神樹的枯萎,但奈何於事無補,玄冰鳳凰也靈力耗盡再無法支撐,身形飄忽,竟直接落下迴到了鳳羽鈴,碎心看著腰間的鳳羽鈴,陷入沉思……


    鳳凰族人縱然又與神樹相連的石頭,可阻止不了神樹的衰竭,到底還是控製不了身體的鳳凰本源之力,隻能勉強維持理智。


    碎心見狀趕緊調動白玉簪的靈力,其中還隱秘的使用了藏在白玉簪內的玄天靈石的靈力,但卻沒想到,這次根本沒有作用,反而造成了鳳凰神樹的反噬,以鳳凰神樹為結界抵擋著亂獸林百獸的屏障也開始鬆動,風墨雪暗道不好:“結界要失效了,我們快走。”


    鳳凰族人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一邊壓製著暴動的靈脈,一邊想要離開這危險之地,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結界已經破碎,空中飛出了幾隻妖獸,霜葉紅當即夏初了一身冷汗:“難道今日就是百獸夜行?”


    沐初平隻想罵人:“不會這麽倒黴吧?”


    可事實就是,他們確實很倒黴,今夜正是亂獸林最為危險的時候,百獸夜行,鳳凰族又鳳凰神樹庇佑,一直相安無事,平日從沒遇見過這種事,鳳落族長急急道:“百獸雖兇險,可像今天這樣來勢洶洶卻也不可能,這難道是天要亡我鳳凰族?”


    幾人沒有時間去思考這些,趕緊應付這獸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結界繼續鬆動,那飛禽走獸一波波來襲,霜葉紅和沐初平隻好領著其他人開始對付獸潮,飛螢也使出了渾身解數,碎心已經堅持不住,暫時收迴靈力,與飛螢一起對抗妖獸,尚未開化的妖獸魔獸最是危險,更是令人難以招架,數量太多,加上鳳凰族人現在失去了戰鬥力,鳳凰神樹無法抑製他們的暴動,單靠碎心幾人實在沒有勝算,於是碎心趁著機會問鳳落族長道:“獸潮實在難以應付,可有退路,讓我們暫時避一避。”


    鳳落族長也明白現在的情勢不好,於是果斷道:“你們跟我來。”


    他們暫時擊退了一波兇獸,跟著鳳落族長逃亡了密道,那是在族長的居所旁的地下密道,風墨雪和碎心斷後,霜葉紅等人護著鳳凰族人躲入了密道,這一次先行的獸潮實力都不是很強,所以雖然兇險,他們還是順利的藏入了密道之中。


    鳳落族長道:“這是先人設下的避難所,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今日還真用上了,千百年來,大家早已忘記這裏還有這樣一條密道。”


    和平的日子過久了,總會忘記,自己的身邊還有這麽多的危險,躲入了密道,鳳凰族人總算可以有喘息的機會,碎心斷後趕來,見他們正在調息,便問道:“你們現在情況如何?”


    鳳落族長道:“暫時無礙,但若鳳凰神樹徹底枯萎,我們隻怕也會力竭而亡。”


    看著那害怕的躲在母親身邊的鳳璿,霜葉紅就有些心疼:“到底這是怎麽迴事?”


    沐初平道:“和鳳落族長說的五年前發生的事一模一樣,難道是有什麽意外讓鳳凰神樹失去了神力?”


    鳳落族長卻反駁道:“鳳凰神樹已經存在千萬年了,從未有過這種這種情況,五年前隻當是意外,可今日卻比五年前更為嚴重,難道是有人刻意毀壞了鳳凰神樹?”


    鳳落族長的猜測不無道理,否則鳳凰神樹又怎會輕易枯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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