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醉人,隨著蓮池清波蕩漾,似乎在無聲的講述著它所見的一切,雲嫿知道自己是瞞不過瞞不過遂心樓主的,於是坦然道:“我確實是推波助瀾了一把,雲烈將黃山城那條礦脈的事宣揚了出去,所有人都以為黃沙城內有一處寶藏,所以南楚,東離,北齊,西梁四國準備借著這次機會,拿到寶藏,並趁著四國朝會的時機顛覆瑞雲。”


    碎心道:“可他們不知道,這一切都是雲烈皇希望他們做的。”


    雲嫿淺笑:“不錯,我那位父皇就是想趁著這次機會,收複黃沙城,剿滅四國,準備利用玄七星大陣把他們一網打盡。”


    碎心道:“這麽說來,你們早就知道玄天靈石的秘密,難道那條礦脈還有玄天靈石和你母親有關?”


    雲嫿道:“樓主果然聰慧,當年,瑞雲先祖創立七星大陣,可迫於其限製,瑞雲一直無法發揮七星大陣的功效,到了我父皇這一代,也一直在想辦法解決運轉能量的問題,沒辦法,西境的靈力實在太匱乏了。”


    碎心了然:“所以你母親帶來的玄天靈石正好解決了這個問題。”


    雲嫿道:“母親剛來西境就結識了我父親,我父親還無意中得知母親身懷異寶,來自域外,最後你也知道了,母親協助父親打敗了四國,同時也協助雲昭先祖補充了七星大陣所需的靈力。”


    碎心確實十分好奇:“可若是這樣,你母親最後為什麽會死?”


    雲嫿言道:“因為作為一個皇帝,不會允許自己的命脈被掌握在別人手裏。”


    碎心挑眉:“此話何意?”


    雲嫿道:“你也知道玄天靈石已經分成兩半,一半在我母親手裏,一半就在狐王那邊,為了能給七星大陣提供源源不絕的靈力,母親找到了狐王,希望能雙方合作,無足生於大漠,於是他們商議,用玄天靈石開拓一條靈脈,聯通七星大陣,他們認為這樣可把雙方永享太平。”


    碎心笑道:“原來那條靈脈既是為此而存在的,還以為那條礦脈隻是一個意外。”


    雲嫿道:“樓主現在明白了,正因為母親和狐族達成了合作,七星大陣才能一直威懾四國,十八年前四國戰敗之後,就一直畏懼七星大陣的威力,不止令瑞雲大軍實力大增,更能將對方的靈力化為己用,隻要有齊心大振的存在,他們永遠都對抗不了瑞雲,而且我母親從域外帶來的青鳥令牌更是封印了青鳥神獸的神魂,同七星大陣相輔相成,他們就更沒有勝算,所以他們也一直在尋找破壞七星大陣的機會。”


    碎心道:“所以在他們得知這條靈脈的消息的時候,想也不想的就開始行動了。”


    雲嫿道:“確實如此,父皇想用這次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以此作為攻打四國的借口,就連那四位殿下,他也沒打算讓他們活著出去,隻需要讓他們死在路上,誰也賴不到他的頭上,還能幾次讓四國皇帝貿然出手,他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就等著他們先動手了。”


    碎心道:“但中間出了意外,不然不會隔了一年之久才找到他們。”


    雲嫿道:“原本父皇是找了人去暗殺使團,挑起狐族和人族的紛爭,一切都按照父皇的計劃在進行,但那位井衣卻打亂了這一切,黃沙城被隱匿於結界之中,那裏竟成了他的一言堂。”


    碎心問道:“可董江的所作所為難道不在你的計劃之中嗎?”


    雲嫿解釋道:“在知道雲烈的計劃之後,我不過順水推舟將玄天靈石在狐王手上的消息告訴了他們,既然父皇想要讓他們鷸蚌相爭,他自己漁翁得利,那我就索性把事情再鬧大一點,讓他們親自去毀了玄天靈石,畢竟七星大陣已經不是當初的模樣了,若是繼續讓它存在,隻會讓它愈加失控。”


    碎心不解,又想到了觀星台上七星大陣失控的樣子,問道:“難道說七星大陣出了什麽問題?”


    雲嫿道:“你知道我母親為什麽要留下青鳥令牌嗎?七星大陣將西境全部的靈力納為己用,但還不至於造成什麽太大的破壞,可自從母親帶來玄天靈石之後,又築成靈脈護衛邊境,七星大陣就瘋狂的吸食著周圍所有的生命靈力,首先便是從黃沙城內那陣妖風開始,若是不加以控製這片土地,遲早會毀於一旦,不得已,母親隻好以青鳥的神魂重新控製七星大陣,瑞雲這才得以存續。”


    碎心恍然道:“青鳥令牌在你母親手中,等於隨時掌控著瑞雲的生死存亡,也難怪你父親會如此忌憚她,甚至要讓她死了才能安心。”


    雲嫿隻道:“雲烈抽了她的血脈,又毀了她的丹田,將青鳥令牌藏匿於自己的丹田之中,靠著母親的那一絲靈脈讓他掌控著整個七星大陣,去靈脈終有消散的一天,所以他留下了我,我便是他隨時得以補充的靈脈。”


    碎心唏噓不已:“也難怪你會對他恨之入骨,甚至要毀了七星大陣,奪取他的皇位,原本皇帝隻是想讓他們爭鬥不休,你去將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到了七星大陣和玄天靈石之上,若不是井衣的出現,打斷了你的計劃,恐怕一年前你就已經成功了吧?”


    雲嫿迴道:“井衣的出現確實是個意外,原本我想著讓他們從狐王那兒奪取妖丹,狐王與母親達成了協定,守護著大漠,可他並不清楚母親還設下了靈脈,隻要他的妖丹遇上礦脈中的玄天靈石,那麽整條礦脈必會坍塌,七星大陣也存續無望,可惜,胡王臨終前將妖丹給了他的女兒,後來妖風肆虐,黃沙城又被井衣隱藏了起來。”


    碎心接著道:“可是四國使團還是走出了黃沙城,給他們下噬心蠱的事,是你做的嗎?”


    雲嫿卻是大笑道:“我可沒有下蠱的本事,就算他們到了瑞雲,也避不開父皇的謀劃,我根本不需要做什麽,他們自己就能自尋死路,其實樓主心中也有猜想吧,焱龍門都插手了此事,這背後定是有人推波助瀾,隻不過你我都不曾發覺他的真實麵目。”


    碎心明白這位公主所言非虛,那個帶著鬥笠的人,還有給使團下噬心蠱的人,恐怕還隱藏在暗處。於是她又問道:“誠如你所言,讓蕭淩若去水雲鎮找我,請遂心樓出麵,也是你的計劃吧?你這麽做又是為了什麽?”


    雲嫿笑道:“樓主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我知道你和狐王交情非淺,也知道其實你也一直在找玄天靈石,畢竟遂心樓近來,接二連三的動作都與玄天靈石有關,恰好我略微知情,所以才會請樓主出麵。”


    碎心道:“原以為我遂心樓的情報獨步天下,沒想到公主殿下也不遑多讓。”


    雲嫿坦言:“並非我有什麽情報,隻不過樓主一直暗中派人探查玄天靈石的下落,我作為其中的知情者,又怎會不知呢?更何況這也比不上樓主的消息來的靈通。”


    碎心定定的,望著他這個女人,果然心思通透,什麽都被她料到了。隻聽她又道:“如我所料,樓主果然不負我的期望,摧毀了礦脈,七星大陣已經被破,接下來,隻要再讓你們親自到七星大陣麵前一趟,它便什麽都不複存在了,這點婉姨做得很好。”


    碎心不由得鼓掌:“果然是好謀劃,你早就知道四國使臣被關在何處,又讓蕭淩若指引我們,將他們救出,順利抵達皇城,瑞雲皇帝無法對他們下手,估計還等著他們迴城的機會再次出招,順便還能將傅大將軍和蕭相國也牽扯進來,但你又提前毀了七星大陣,打亂了雲烈皇帝的計劃,趁機指使人殺害了使臣,恐怕在迷魂大陣裏,你和蕭淩若根本沒受影響,分倒刻意裝出一副受害的模樣,實則已經動手殺害了使臣,為的就是將五國之間的仇恨推向頂峰。”


    雲嫿道:“隻有讓他們足夠混亂,我才能徹底的推翻他們,這場爭鬥已經持續的夠久了,不如一次性讓它結束吧,他們不過是想要找到一個挑起紛爭的理由,我就給他這麽個理由好了,隻不過我的父皇在沒了七星大陣之後,也沒有了挑起戰爭的本事。”


    碎心又問:“那麽,林皇後和太子呢?他們為何會覺得雲烈皇要廢了太子立你為皇帝?甚至不惜逼宮,與敵人合作。”


    雲嫿勾唇:“這不是很簡單嗎?林詩允早就恨透了我父皇,隻要他的哥哥林遠山不經意間從相國府得到了雲烈皇與蕭相國往來的信件,說要廢太子還請蕭相國扶持新皇,再加上我父皇生性多疑,根本就不願意交給雲拓兵權,自然會讓他們覺得父皇已有了廢太子的心思,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逼宮篡位。”


    碎心明白了:“那些信件都是蕭淩若偽造的吧?看來他對你還真是忠心耿耿,竟然為你做了那麽多事。”


    雲嫿眼中溢滿了溫柔,聲音也溫和了些:“隻有他和我姨母是永遠都不會背叛我的。”


    碎心陡然發現,在這場亂局之中,他們的關係竟然如此的穩固,她不禁道:“那麽,他會被人陷害入獄,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嗎?”


    雲嫿道:“在迷魂大陣時,隻是為了拖住你們,那個謝巍膽子也真是大,竟然孤身前去觀星台,想要一探究竟,其實,史團這次來,也有想要毀掉七星大陣的意思,隻不過隻有他付諸行動了而已,正好給了我姨母機會,將他殺了,但林遠山與蕭相國和傅大將軍之間早有嫌隙,再加上他們已經準備逼宮謀反,自然是要鏟除一切障礙,所以淩若這才有了這番遭遇,原本我是想讓他趕緊逃走,不過為了穩住對方,他自己跟他們走了。”


    碎心道:“沒想到輕浮浪蕩的蕭公子也會做到如此地步,事情果真如你所料,他們終於忍受不住逼宮造反了,你自己卻故意中了劇毒,躲在了宮外,好讓雲烈皇孤立無援,不能用你來操控青鳥神魂,這才逼不得已自己親自毀了丹田,放出了青鳥,對嗎?”


    雲嫿道:“若不是把他逼到如此地步,如這麽惜命的他又怎麽會輕易的拿出青鳥令牌呢?這是他最後的底牌,我就是要讓他再沒有翻牌的可能,當他的底牌用盡的時候,他這個人也就不足為懼了,隻能任我擺布。”


    碎心起身,歎息道:“機關算計最後也反被人算計了一招,也算是他的報應了,那假山之下的風水陣法,就是為了讓你母親的神魂永遠被禁錮在那裏,看來就連你母親死了,他也不願意放過她。”


    雲嫿道:“好在你和天泉山的風墨雪破壞了風水陣法,也算是讓我母親得到了解脫,溪婻姑姑日日守著母親的靈位,為她超度,如今也算功德圓滿了。”


    碎心仿佛理清了什麽:“這麽說來,相國夫人與你也是有關聯的,她便是你口中的溪婻姑姑。”


    雲嫿道:“母親當年私自離開域外,婉姨名叫華珺琬,是我母親的親妹妹,溪婻姑姑這是我母親最好的朋友,她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也一起來到了西境,但母親認識父親之後便不再聯係她們,沒想到再次聽到消息就得知了我母親的死訊,也得知了我的存在,可能他們域外之人有什麽獨特的聯係方式,總之姨母找到了,我告訴了我這一切,之後她們兩人便留在這京城中開始謀算。”


    碎心道:“最後你那位姑姑成了相國夫人,還生下了與你年紀相仿的蕭淩若,果然,冥冥之中一切自由注定,香嵐四人也是你一早插入四國的臥底,就是為了今日登臨大位,蕩平列國,你做到了。”


    雲嫿道:“是的,我做到了,我終於可以身著素縞替母親哀悼,也替我母親討迴了公道,十多年來,整個瑞雲再沒有我母親的一絲傳聞,短短十多年間一個真實存在過的人,就仿佛從沒有來到過這世上,我父皇刻意抹去了這段故事,可今日我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祭奠我的母親,我真的做到了,今後的日子還很長,我能做到的更多。”


    碎心聽她這麽一說,從寬袖之中拿出了一方手絹,對她道:“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做過的事就要付出代價,你可以找別人報仇,別人也可以找你報仇,左不過一個恩怨相抵罷了,今日你完成了你的一切心願,可也別忘了,在你身邊的人,無論結果如何,有個人在你身邊,或許真的會好受很多。”


    將手絹移交給了她,是這位公主遺留在客棧的手絹,上麵還繡著夢蘿的圖樣,淡淡的幽香縈繞在耳鬢之間,與烏木沉香一樣的味道,或許無論再怎麽,機關設計,再怎麽心思深沉,最終想要的也不過就是這一幅繁花盛境。


    雲嫿一時無言,碎心便道:“我走了,祝賀你成為女皇。”


    碎心離開的那一刻,那隻小小的赤紅靈獸也從他手邊走了出來,跑向了雲嫿,之後,碎心便再也不見蹤影了,雲嫿看著手中的靈獸,麵上一片溫和燦爛……


    客棧之內,霜葉紅寸步不離的守著沐初平,他也終於醒了過來,霜葉紅見他睜開眼,便欣喜著道:“大師兄你看,小師弟醒過來了。”


    風墨雪,雲星辰也在房內,見沐初平蘇醒,便迫不及待過去探望,沐初平還有些恍惚,不由得問道:“我這是怎麽了?”


    霜葉紅嗔怪道:“還問自己怎麽了,我們在那要死要活的,你自己倒是躲在結界內好不愜意。”她自然也為小師弟的蘇醒感到高興,又簡要的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告訴了沐初平,小師弟這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


    沐初平道:“這麽說,這一切都解決了。那個小公主還成了女皇,今日就是登基大典了?”


    眾人齊齊點頭,沐初平則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整個世界……


    皇宮內鑼鼓喧天,雲嫿盛裝打扮,百官正等著新任女皇,為新任女皇舉辦慶賀大典,梳妝完畢,看著銅鏡中自己的絕美容顏,不禁露出了笑意。


    身後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你今日真好看。”


    蕭淩若撫過她的肩膀,眸中也是笑意,雲嫿輕輕握住她的手,溫聲道:“今日就是登基大典了,你有沒有後悔過不遺餘力的幫助我,還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蕭淩若環住她,緊緊的抱著她,堅定道:“從八歲那年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們兩個就已經緊緊的綁在了一起,我母親叫我守護你,可最後想要守護你,是我自己的意願,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是的,自從在那個黑漆漆的房子裏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已經知道今後要陪你一起走下去,看著你那堅毅不服輸的眼神,就知道今後要永遠和你站在一起,夢蘿之下,暗香浮動,那是生平僅見的最美的場景。


    雲嫿滿臉幸福:“可你難道不想要一個溫聲軟語,能夠輔助你,幫助你的妻子嗎?她能夠事事為你著想,能夠給你想要的一切。”


    蕭淩若笑道:“我想要的一切隻有你能給我,我想要的就是一個能夠和我一起並肩走下去的人,無關其他,隻因為我們永遠都是心意相通的,今後我們一起守護這個國家,這方太平盛世,這是我畢生的心願。”


    雲嫿同樣抱住了他:“這也是我畢生的心願……”


    二人攜手走向大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從此以後海晏河清,盛世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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