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秀玉坊的老板步履輕盈,笑容滿麵,搖著一柄團扇,紅衣白披,風情萬種的婦人模樣,莫名就是讓人心生親近之感,可見是個會做生意的。


    不等碎心等人開口,這位老板便道:“貴客來到,有失遠迎啊,諸位貴人喚我婉娘便是,我是這秀玉坊的老板,貴客想要做成何種樣式的衣裳,與我說一聲便是。”


    這婉娘性子倒是熟絡的很,霜葉紅也和氣的開口道:“倒沒什麽特別的,老板娘做主便是。”


    婉娘心領神會:“我看幾位姑娘花容月貌,不如做成曲裾深衣,繡上圖案,以緙絲成領,腰封羅裙,加上披帛,定是好看。”


    霜葉紅一聽,很是不錯,便道:“那就拜托老板娘了。”


    這邊解決了,老板娘又看向風墨雪和沐初平二人:“至於二位公子,豐神俊朗,眉目清秀,便做成直裾如何?”


    二人自是沒什麽意見,一番商議過後,衣裳樣式及圖案很快便確定了下來,婉娘便差人著手給她們量製尺寸,又是好一番忙活,傅言姝看著忙碌的婉娘是好一番道謝:“婉姨,真是謝謝你了,看起來我的朋友都很喜歡。”


    婉娘擺手:“做生意嘛,有什麽好言謝的,還得謝謝傅小將軍日理萬機也不忘照顧我這個平頭百姓的生意。”


    二人相談甚歡,婉娘似是想到了什麽,恍然道:“對了,傅小將軍是否也要參加宮宴,你那兒朱釵羅裙甚多,想來也是無需婉娘操心的,不過秀玉坊最近新得了一隻鎏金梅花簪子,我看很適合小將軍,我這就拿過來給你試試。”


    傅言姝剛想說不用,婉娘已經命人拿上來了,如此,便就試試吧。


    袖珍錦盒倒是精致漂亮,看起來是花了心思的,婉娘接過錦盒,打開後,一隻鎏金梅花簪子就躺在其中,傅言姝一見便心生喜愛:“這簪子好漂亮。”情不自禁的拿起來觀賞一番,忍不住驚歎道:“這簪子不僅做工精巧,上麵還有若隱若現的靈力,還是一件法器,這是婉姨你做的嗎?”


    婉娘解釋道:“我就知道這隻簪子你一定會喜歡,不過這可不是我做的,而是偶然間得來的,你也知道,婉娘我是最喜歡搜集這些小玩意兒了,遍訪西境好不容易看到這枚簪子,估計是某位大師做的,幸運的被我拿到了,我看到她就覺得很適合你,你試試看。”


    傅言姝也不再推辭,鎏金梅花簪插入發絲,配上她的紅色發帶,確實有著別樣的魅力,霜葉紅也注意到了這邊,看著這枚簪子也忍不住誇讚一番:“傅小將軍真漂亮,這簪子真的很適合你。”


    傅言姝聽後也道:“我也覺得很好看,那我就不客氣的收起來了,靈石會直接送到秀玉坊來。”


    婉娘自然沒有異議:“那我就替小將軍收起來了。”


    其餘人也已經量好了尺寸,飛螢見傅言姝得了這精致的簪子,也起了心思:“老板娘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還有什麽好東西都拿出來我們瞧瞧唄。”


    婉娘笑道:“自然不會,各位這邊請。”


    於是又開始挑選起配套的首飾來,氣氛倒是十分和諧,風墨雪和沐初平隻能百無聊賴的等著她們挑選完畢。


    不過還沒等她們挑選好,那位林家二小姐又上來了,何叔似乎是帶著林玉喬來找婉娘打造首飾的,一直向林玉喬介紹秀玉坊的簪子,但林二小姐卻興致缺缺,對何叔拿來的首飾並沒有多大的關注,反倒是一直在盯著傅言姝等人的一舉一動,何叔也是無奈,這位大小姐到底想不想要買東西?著實難伺候。


    額間不知不覺冒出了汗水,那個心力交瘁啊,何叔簡直不想再對著這位大小姐了,可奈何現在沒辦法脫身,正發愁間,林玉喬陡然起身,何叔不知其何意,但見林二小姐徑直朝著傅言姝那邊走去,原本並不打算理會她們,在歡歡喜喜選著首飾的碎心幾人也警惕起來。


    林玉喬並未理會他們詢問的眼神,而是拿起了放置一邊的錦盒,觀賞了好一番,傅言姝看不過眼,尚且保持著和煦的口吻道:“林二小姐,這是我買的簪子,請你還給我。”


    誰知這林玉喬卻是不依不饒:“這簪子本小姐喜歡,翠巧,把它收起來,一會兒讓人把靈石送來,我們買了。”


    那身邊的侍女翠巧眼疾手快的就收起了簪子,半分停滯都沒有,一氣嗬成,霜葉紅算是知道什麽叫做囂張跋扈了,當即製止道:“這是人家先看中買下來的簪子,你憑什麽奪過去,快把簪子交出來。”


    林玉喬並不在意這一點:“管她買沒買下,我看中的東西就是我的。”


    頭一次見如此不講理的人,霜葉紅掄起袖子就想幹她,婉娘可不想在這兒惹出事端,安撫道:“林小姐,這簪子確實是傅小將軍買下的,秀玉坊還有很多好看的首飾,不如讓我跟何叔帶您去看看。”


    說著招唿何叔想趕緊把這小祖宗請走,何叔也知道事情大了,趕忙過來好一番勸慰:“是是是老板,我知道了,林小姐我帶您過去看看。”


    可林玉喬並不想要這個台階,鐵了心一定要這枚發簪:“不必了,老板娘,這枚簪子我要了,你開個價就好。”


    婉娘見她這般蠻不講理,心中也有些不悅,麵上不顯,依舊陪著笑:“林二小姐勿要說些玩笑話,這東西已經被傅小將軍買下了,真的不能再賣給你,這枚簪子隻此一隻,婉娘實在無能為力。”


    林玉喬有些嗔怒:“老板娘無需考慮這些,這簪子我要了,並不是在請求你賣給我,而是通知你,你不賣也得賣。”


    飛螢都給氣笑了:“你這小妮子不識好歹,給你臉了是吧?”


    霜葉紅這次也難得和她意見統一:“就是,這東西是言姝的,不屬於你,快還迴來,否則要你好看。”


    林玉喬毫不在乎:“那你們就試試看。”


    身後那些家丁已經蠢蠢欲動,看來是很熟悉這些狀況了,一個個目光狠厲摩拳擦掌,翠巧也跟著作威作福,霜葉紅等人絲毫不虛,一群家丁圍困上來,還有些底子,想著就這麽幾個人怎麽也得給她們製服了。


    幾名家丁當即圍攻上來,霜葉紅和飛螢,三拳兩腳給人幹趴下了,毫不費力,碎心和其他人也是一副看熱鬧的架勢,看起來還有些不盡興。


    林玉喬沒想到這兩個人這般能打,一時間有些愣愣的,而後又是極度的憤怒:“你們找死。”


    咬牙切齒親自動手,這林二小姐,功夫還不錯,傅言姝不想飛螢她們惹上麻煩,主動和林玉喬對上了,到底是自沙場上廝殺下來的將門之女,靈力高強招數淩厲,林玉喬雖有家裏提供的修煉資源,到底少了些經驗,二人自樓上打到了樓外,青雲大街上立即有人圍觀起來,其餘人插不上手,林玉喬帶來的家丁也排不上用場,這迴到可以讓她們大哥盡興。


    婉娘不禁歎道:“看來我這小店是難逃一劫了。”看著店內那淩亂的擺設,婉娘更覺心痛。


    碎心適時開口道:“婉娘不必憂心,這二位小姐必不會讓婉娘吃虧的,倒讓她們是理賠便是。”


    婉娘自然知曉其中道理,隻是這番下來,少不得影響生意,怎能讓她不心疼,何叔更是後悔不已,你說他讓這兩位祖宗碰麵做什麽啊,惹出這番事兒來。


    街道中央二人打得愈發激烈,沒有停手的意思,圍觀民眾越來越多,街上一陣喧嘩,林玉喬漸漸地落於下風,最後傅言姝一腳將她踹倒在地,這才令她消停下來。


    圍觀群眾看清倒地之人以及另一位將她放倒的人後,也是議論紛紛,多數是說這是報應不爽,誰讓這位林二小姐作惡多端,早已被人厭惡,更是巴不得她就此消失為好。


    林玉喬氣不過,掙紮著起身,還想要教訓傅言姝一番,不過沒等她出手,就被人攔住了。她轉過身一看,氣勢立即萎靡下來,不再複之前的囂張姿態,反倒生出些畏懼,怯生生的喊了聲:“大姐……”那模樣是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眾人這才知道來的竟是她的姐姐,這林二小姐在她姐姐麵前倒還是溫順柔弱的模樣,這位林大小姐蕙質蘭心,溫柔嫻雅,身姿飄逸,眉目清秀,見她這般乖巧,倒也沒有責備,而是先問道:“玉喬,你在這兒做什麽?你不是來裁做衣裳首飾的嗎?怎麽當街和人打起來了?上次的教訓忘了嗎?”


    林玉喬細聲細語的道:“我是來這裏做衣裳的,可是他們欺人太甚,是他們招惹我的。”這話說的底氣不足,誰讓她這位大姐雖溫聲細語,卻自帶一股子威嚴呢,自己又是非要搶奪別人的東西,到底是理虧了。


    林大小姐道:“我還不知道你,若不是你太過放肆,傅小姐又怎會與你為難,看來你吃的苦頭還不夠,轉眼便忘了,仗著我們寵你,便恃寵而驕,迴去定叫爹爹罰你。”


    林玉喬徹底沒了聲音,隻能乖乖聽訓,林大小姐便上前賠禮道:“諸位見笑了,是我這小妹太過無禮,性子嬌縱了,玉嫻在此替小妹道歉,改日定登門致歉。”


    沐初平這會兒也看不過眼了,憋了一路,總算找個了能出氣兒的由頭:“既是林大小姐求情,倒也沒什麽大事兒,隻不過,這是你家二小姐惹的禍事,非要強搶我朋友訂下的簪子,自然該由她自己來親自開口道歉,一味地縱容隻會害了她,讓她肆無忌憚,林大小姐知禮明儀,該明白這一點。”


    林玉嫻微愣,明白怎麽迴事後,又是露出一抹溫婉的笑意,在此賠禮道:“這位公子說的是,是我們管教不嚴,讓小妹惹出這等麻煩,驚擾了各位,在下迴去一定嚴加管教。”


    說著便拉著林玉喬往迴走:“迴去好好說清楚怎麽迴事兒,自己向爹爹領罰。”


    林玉喬不甘心,但也不敢造次,麵上聽話的跟著林玉嫻這個大姐走,暗地裏衝著傅言姝那邊露出了兇狠的目光,像是要將她大卸八塊,傅言姝隻當是被狗盯上了,雖然鬧心,但總要歸隻是隻狗而已。


    她們離開的方向還有另一夥兒看著熱鬧,見她們走過來,其中一男子當即迎了上來,喚道:“小妹,發生怎麽事了。”


    這便是她二人的大哥林玉柏,這林家的大少爺,風度翩翩,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春風用來形容他最是合適了,也是這皇城中有名是世家少爺,方才見這裏喧嘩不已,便過來看看,沒想到就見到了自家的兩位妹妹從人群中出來,看來他是來晚了。


    林玉嫻見是大哥來了,解釋道:“沒事兒,大哥,不過是小妹惹了麻煩,和傅大將軍的女兒鬧了不愉快,迴去讓她自己說去。”作為大姐看著自己的小妹,實在有些心力交瘁。


    林玉柏見狀也不再多問,隻是向身邊的人抱歉道:“今日突有急事要迴家一趟,我們改日再聚吧,先告辭了。”


    他身邊之人便是來此聚會的蕭淩若,蕭大公子自然明白現在不是喝酒的時候,因此即便還沒盡興,也隻好道:“林兄,我明白的,你們先走吧,不必顧慮我。”


    林玉柏這才賠禮告辭,三人轉身,方欲離開,身後卻傳來了傅言姝的聲音:“林大少爺身為兵部侍郎,林大小姐也身為女官,司職誥命,林大人身為禦史深受二聖信賴,可別一招不慎,因這林二小姐和林府的驕縱而自食惡果。”


    這話振聾發聵,林玉柏和林玉嫻身形一頓,林玉喬再也控製不住要去與她理論一番,被她兄長和長姐一左一右攔住了,幾乎是架著她離開了青雲大街……


    三人走後,蕭淩若才走上前來問道:“你們不是不想來嗎?怎麽這會兒又到這秀玉坊來了。”


    霜葉紅道:“當然是跟著言姝來的,你不在的時候,你們瑞雲的皇帝可下了旨意,三日後便是宮宴了,到時你可要出席的,我們正好遇上了言姝找你,就來這裏順便做件衣裳。”


    蕭淩若聽明白了,這是他請不來,被傅言姝一請就過來了,而且,他們幾個什麽時候這麽熟了,他是錯過了什麽?按下心中的奇怪感覺,轉而問道:“那剛才是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這林玉喬惹上你們了?”


    傅言姝簡單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蕭淩若這才明白過來,不禁咋舌道:“你們兩個還真是冤家,三年前府尹門前就鬧了一通,這迴又是在秀玉坊門前惹事,隻怕你爹傅大將軍不會輕易饒過你的。”


    傅言姝絲毫不懼,放狠話道:“我又什麽好怕的?明明就是那小妮子的錯,想不明白,他們林家一門權貴,書香門第,哥哥姐姐溫潤儒雅,他爹也是身居高位,怎麽偏她這般驕橫,林家還那樣寵著她護著她,真是丟盡了她林家的臉麵,遲早他爹和哥姐都會兜不住她的。”


    蕭淩若道:“誰讓她是最小的女兒,她娘也是因生她去世的,我記得當時林禦史分明做足了準備,靈力護體,先前兩胎也是平順無虞,林夫人為何還會難產,簡直匪夷所思,聽我爹說當時林禦史還難過了許久,如今兒女長大成人,小女兒卻這般會惹事,估計他也是頭疼的緊吧。”


    飛螢道:“這事兒要不要去調查一番,我總覺得其中有貓膩。”


    這話明顯是對碎心說的,碎心迴道:“你感興趣便查一查吧,不過這屬於人家私事,又非什麽離奇之事,遂心樓未必記載完全。”


    飛螢得了允許,樂得開懷:“主人允許就好,我相信遂心樓中一定有記載。”


    碎心無奈,這小娃娃真是改不了這好奇的性子,當然她自己也改不了,聽蕭淩若的描述,這林夫人難產確實有蹊蹺,不說有靈力護體,就是林禦史也肯定請了很多大夫照看林夫人的身體,為何還會?這其中到底有何端倪,不過眼下,還是先應付著四國使團和宮宴的事比較重要,其餘的事暫且擱置也無妨。


    一番鬧劇過後,幾人也挑選的差不多了,向婉娘賠償了損失,便離開了秀玉坊,婉娘雖然蒙受了損失,但好在也得到了賠償,不算太壞,向他們再三保證一定會在宮宴之前將衣裳首飾送到府上,這才目送他們離開。


    風墨雪有些疑惑:“這婉娘這般迅速就能趕製這麽多衣裳,莫非是有什麽法門或者仙術?”


    傅言姝迴答道:“婉娘確實會仙術,還有師承,隻不過沒人知道她師承何處,她十年前就已經在這兒做生意了,所製衣裳還有法陣縈繞,不僅模樣漂亮,還有防禦功效,也不易損壞,因此就連皇宮裏都會來請她裁製衣裳。”


    碎心聞言道:“那看來這婉娘還挺神秘的。”


    傅言姝道:“大家都有所猜測,說她是被家族拋棄,還可能是犯了大罪逃難至此,這西境方國林立,大家也都不在意別人來自何方,去向何處,畢竟世道混亂,能自保已經不錯了。”


    碎心大致明白了,這西境果真是個有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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