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女人天生對比自己漂亮的女人有敵意,霜葉紅有些不服氣的道:“有沒有你說的這麽美啊,說書的,你這也太誇張了。”


    那說書先生也變了臉色:“愛信不信,你們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這時,一個女孩兒卻突然從人群中衝了進來,很是慌張的樣子,直接來到那位大嬸兒的麵前,一臉驚恐的喃喃喊著:“阿娘,它又來了,又來了,怎麽辦啊?”


    剛剛還圍在一起聽說書先生評頭論足的街坊,見到女孩兒過來,卻很有默契的四散開來,像生怕遭了邪祟,風墨雪不明白,為何鎮上的人會如此害怕一個小姑娘。


    大嬸兒看到女孩兒驚恐的模樣,也緊張了起來,:“阿珍,胡說什麽呢?跟阿娘迴家。”


    逃也似的將女兒給帶了迴去,隻留下剛來水雲鎮的三人一頭霧水,隻聽街坊四鄰好像在說什麽真可憐,遭了兇煞什麽的。


    “哎,這阿珍嫂一家也不知是造了什麽孽,這阿珍還這麽年輕就得了瘋病,真是可憐啊。”


    沐初平立即叫住收拾東西準備迴去的說書先生,問道:“你剛剛說什麽?這小姑娘得了瘋病?”


    “是啊,這阿珍在這十裏八鄉也是出名的小美人,往日那些鎮上的大戶都求著阿珍給他們家做媳婦兒,可自從一年前阿珍無故得了瘋病之後,整日裏逮著人胡言亂語,非說看到了什麽妖怪,可這青天白日的,那有什麽妖魔鬼怪,再加上她瘋瘋癲癲的,別人也就疏遠了她們家,這阿珍嫂也是倒黴。丈夫英年早逝,本來就指望這個女兒,可沒成想,別看她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心裏指不定多委屈呢,哎······”


    霜葉紅又問:“那就沒找人給她看過嗎?”


    “怎麽沒有?什麽辦法都想過了,可就是不見好轉,就連那驅邪的道士都找過了,做了場法事就走了,人還是那樣。”


    風墨雪:“那她們家在哪兒?”


    霜葉紅:“大師兄,你是想要·······”


    風墨雪沉默不言,隻是在等說書先生告訴他地方,那說書先生指著正前方的一條巷子道:“她家就在前麵那條巷子裏,我看你們幾位還是別去管人家閑事了,吃力又不討好,平白招人嫌。”說著自顧自的收拾東西離開了。


    霜葉紅:“大師兄你是覺得這其中有蹊蹺嗎?難不成是妖邪作祟?”


    “說不清楚,我看那姑娘心智不全,身上透著古怪,要先探過才能下結論。”


    沐初平卻道:“沒這麽邪乎吧,就是普通的瘋病而已,用不著大驚小怪吧。”


    霜葉紅對著他腦門兒敲了個叮當響,嗬斥道:“明明是你修為不夠,大師兄說的怎會有錯,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於是在兩人的威脅下,沐初平隻好認命的跟他們來到了巷口的阿珍嫂家,這鎮上的房屋坐落有序,巷子深處一棟獨立的小院就是阿珍家,阿珍嫂剛剛帶著女兒迴來,就聽見了敲門聲。


    出來一看,是剛才的幾位年輕人,此時的阿珍嫂沒有剛見到時那般熱情,似乎還有些怕讓他們進來,隻抵著門道:“是你們,剛才請你們過來你們不願意,這會兒不是去什麽遂心樓了嗎?怎麽找到這兒了?”


    看到阿珍嫂前後的轉變,風墨雪就知道,確實是阿珍的瘋病發作了,霜葉紅好聲好氣的懇求道:“阿珍嫂,阿珍的是我們剛才都聽說了,可不可以讓我們進去瞧瞧,我們都是修仙之人,沒準兒能找到阿珍的病因。”


    可阿珍嫂早已經心灰意冷:“這一年來,什麽法子都試過了,你們這些年輕人能有什麽辦法?阿珍沒病的時候,那些個公子哥哪個不是上趕著進門兒,如今卻是人走茶涼了。”


    世態炎涼,無怪乎此,風墨雪道:“方才我們見了阿珍,說不定還有救,請讓我們試試吧。”


    沐初平也道:“就是,反正已經這樣了,讓我們試試也沒什麽損失。”


    “那你們就進來吧。”阿珍嫂抹著眼淚請他們進了門。


    嗚咽聲自西窗而出,風墨雪進屋子便看到阿珍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方才隻是匆匆一眼,看的不真切,現在仔細看來,這女孩兒身上確實泛著黑氣,尤其是印堂處,更是透著兇煞,霜葉紅和沐初平同樣也看到了,他們這才確定阿珍並不是普通的瘋病。


    阿珍嫂看女兒這個樣子,早已是泣不成聲:“阿珍,你這是怎麽了?不要嚇娘啊。”


    “阿娘,它們過來了,快把他們趕走啊。”好似阿珍真能看到什麽他們看不到的東西,手不停的舞動,嘴裏還不停的呢喃著要把這些東西趕走,阿珍嫂隻好心疼的抱住了她。


    風墨雪見狀,給霜葉紅遞了一個眼神,霜葉紅收到暗示,過去將阿珍嫂拉開,而後運起靈力,畫了一個驅魔咒,阿珍好像受到了極大的痛苦,麵目也越來越扭曲,最後承受不住嘶吼起來。


    “阿珍,你在對阿珍做什麽?快住手!”見阿珍如此痛苦,阿珍嫂急紅了眼。


    霜葉紅解釋道:“大娘,我師兄這是在幫阿珍,阿珍被邪祟附身了,這個符咒可以幫她驅邪的,您等著看就是了。”


    “可是······”


    阿珍嫂聽到阿珍的尖叫聲,於心不忍,但她卻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阿珍身上那若有若無的黑氣:“這是?”


    霜葉紅道:“人麵怪······”


    沐初平道:“這就是附身在阿珍身上的邪祟,馬上就會被趕出來了。”


    普通人自然無法看見這些邪祟,但風墨雪三人自小修仙,對兇煞之物有著超乎常人的感知力,尤其風墨雪自小就開了天眼,對妖邪一類存在的感知更是敏銳異常,此時附身於阿珍身上的異物在驅魔符的鎮壓下,猶如烈火焚身,自然無法再隱藏身形,所以阿珍嫂才能看到。


    符篆靈光流轉,一團妖異的黑氣從阿珍身上逃出,幻化成一張人臉,像是承受了極大的怒火,發出陣陣如嬰兒般的啼哭聲,霜葉紅看準時機,一劍刺過去,風墨雪和沐初平也掐指運決,準備消滅這邪祟之物,誰知這邪祟竟是個兇悍的,不管不顧的攻擊他們,風墨雪將靈力注入劍中,正要給這東西最後一擊,不料這邪祟卻像是受到某種召喚,竟生生掙脫束縛,逃了出去。


    這發展讓他們始料未及,風墨雪立即追了出去。


    阿珍嫂還沒從剛才那一幕驚嚇中緩過神來,阿珍卻暈過去了,阿珍嫂趕緊過去抱住女兒,不停的唿喊著女兒的名字,阿珍好像聽到了母親的唿喚,緩緩的睜開了雙眼,見到淚眼朦朧的母親,低聲喚道:“阿娘·······”


    阿珍嫂看著女兒的眼睛,眸色清明,不由得驚喜道:“阿珍,你好了。”


    “阿娘,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醒了就好,多虧了這幾位恩人,我女兒總算好了。”


    阿珍嫂當場給他們跪下:“謝謝幾位神仙救命之恩。”


    阿珍不明就裏,卻也跟著阿珍嫂跪下磕頭,霜葉紅趕緊將他們扶起來,道:“這是我們修仙之人應該做的,大娘不必多禮。”


    沐初平道:“阿珍姑娘,你可還記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怎麽會被這怪物纏上的?”


    阿珍此時也明白自己這是招來大禍了,有些後怕的道:“這我也不知道啊,我什麽都不記得了,隻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這小姑娘也是平白無故遭此橫禍,被附身期間一點意識都沒有。


    霜葉紅擔心道:“這怪物應該是受人操控,師兄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


    “大師兄修為比我們高,那怪物應該傷不了他的,我們還是趕快跟過去看看吧。”


    二人拜別阿珍母子,前去尋找風墨雪和那隻怪物的蹤跡。


    風墨雪一路追到了一片野林之中,卻再無那怪物的蹤跡,他不敢大意,持劍而行,卻未見動靜。


    忽覺不遠處一股強勁的靈力,待他走去,卻隻見一白衣女子正躺在樹杈上,這女子衣袂輕垂,雙眸微合,好似睡著了一般,卻依稀能看出她的眉眼是生的極為好看的,額間的花鈿恰似一朵盛開的櫻花,嬌美而不失英氣,白皙的肌膚如月光般皎潔,輪廓分明,粉嫩的唇瓣似乎含著笑意,頭枕玉臂,好不愜意。


    風墨雪從來就被人說成是仙門第一美男子,可眼前這個女子更是天人之姿,那女子仿若沒有發現他的到來,稍稍一動,也不知是施了什麽法術,讓這綠意縱深的野林開出了千般花朵,微風拂麵,刹那間落英紛飛,美成了一幅畫卷。


    風墨雪一時都看癡了,林間突然響起一聲啼鳴,似哀似怨,更似歡唿雀躍,風墨雪反應過來,這是鳳凰的叫聲,接著,一直渾身散著幽光的白鳳從天而降,向那女子飛去,風墨雪暗道不好,這女子毫無防備,隻怕會被這隻鳳凰給一口吞噬,忍不住出言提醒:“小心!”


    那女子睜開雙眼,露出了她墨色的瞳孔,修長的睫毛下,眼波流轉,有著風一般的靈動,顯得靈氣逼人,他本是好意提醒,誰知那隻鳳凰隻在她身邊盤旋片刻,就調轉矛頭,向他攻擊起來,風墨雪不得已,隻得拔劍抵抗,那鳳凰一道寒冰光束便讓他感到周身涼意,被他擋迴去還不夠,又開始用利爪攻擊,難纏的很,風墨雪好不容易躲開,那鳳凰卻被他的動作給激怒了,周身燃起一股烈焰,爆體而出,若非他反應快,隻怕就已經成了一堆焦炭。


    “住手,小鳳凰。”那女子一直在樹上看好戲,此時卻開口叫住了這隻鳳凰,鳳凰還很聽話的停了下來,女子飛身而下,伴隨著一陣清脆的鈴音,是她腰間的銀鈴,就這樣落在他麵前,長發飄飄,隻用一枚白玉花簪束發,素衣若雪,恍若天仙。


    那鳳凰及其溫順的讓她撫摸著自己的鳳羽,與之前的暴戾截然不同,那女子溫柔親昵的安撫著鳳凰,說道:“你還挺厲害的嘛,竟能擋住這玄冰鳳凰。”


    風墨雪一時不知作何反應,恰巧此時,霜葉紅和沐初平趕到了,霜葉紅見到大師兄,立即關切的問道:“大師兄,你沒事吧,抓到那怪物了沒?”


    風墨雪搖頭不語,二人順著他眼神的方向看過去,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姑娘,沐初平頓覺眼前一亮:“小美人兒,你從哪裏來啊,要不要哥哥帶你迴家啊。”


    霜葉紅冷不防的又踩了他一腳······


    沐初平還委屈的很:“怎麽了,這可是大好的獻殷勤的機會,美人走投無路,求助無門,這時遇上了我這樣的翩翩公子,美人投桃報李,這可是話本上屢見不鮮的橋段,你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霜葉紅簡直想朝他胸口刺上一劍,這人從哪兒看的那些話本?


    沐初平還想再靠近一些,那玄冰鳳凰卻麵露兇光,警告性的叫了一聲,就把他嚇得不敢前進了,弱弱的來了一句:“這大鳥,還挺厲害的。”


    可這隻“大鳥”卻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反而更加兇狠了,沐初平有些害怕的道:“小美人兒,這大鳥怎麽還這麽生氣啊?我不是在誇它嗎?”


    那女子淺淺一笑:“那還不是因為你把鳳凰看成了大鳥。”


    沐初平這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立即賠罪道:“鳳凰大爺,請原諒我等凡人眼拙,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計較我這小人的過錯。”


    誰知這鳳凰鬧得更兇了,那女子道:“她是雌的。”


    沐初平:······


    於是一人一鳥上演了一出追逐戲碼,風墨雪示意他別再亂來,女子也叫住了小鳳凰,這才罷休。


    風墨雪道:“若我沒有看錯,這是玄冰鳳凰,內含冰火二氣,身上一根羽毛都是極為難得的,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靈獸,據說極難孵化,想來姑娘一定有過人的本領,才能收服它。”


    那女子隻道:“運氣好罷了。”


    風墨雪看出這女子不欲多言,也不再追根究底,又問道:“姑娘,請原諒我師弟的無禮,我們是追蹤一隻人麵怪來到這兒的,請問姑娘有沒有見到我們追蹤的那隻怪物?”


    “就是那專門附身在人身上,吸人精魄的人麵怪,據說隻要它吸食了足夠多的精魄,就能無形化有形,幻化出真正的人形,小鳳凰,你有見過嗎?”


    那鳳凰隻是搖頭,表示沒有看到。


    他們在阿珍家見到的怪物,根據萬妖圖鑒上的記載,就是人麵怪不會錯,仙門子弟自小都要熟讀的。


    看著這一人一獸,霜葉紅也不知哪裏來的酸勁兒,有些勉強的誇道:“你知道的還挺多的,該不會控製人麵怪的那個人,就是你吧。”


    “葉紅,不要胡說。”風墨雪斥責道。


    但霜葉紅依然有些不甘心的樣子,那女子隻輕輕笑道:“照你們所說,那人麵怪還未化人形,無根無源,無形無相,你們追丟了也不奇怪,可你們所見,我身上有沒有那怪物的氣息?”


    霜紅葉咬著牙道:“自然是沒有的,可你一個人出現在這裏,又偏偏趕上我們追蹤那人麵怪的時候,這也太過巧合了吧。”


    那女子道:“我不過是在這兒小憩一會兒,小鳳凰也難得出來,所以歡騰了些,跟你們說的人麵怪卻是半點關係也沒有,你們繼續吧,我先走了。”


    而後拂袖而去,玄冰鳳凰聞聲而起,待女子飛至半空,便穩穩的落在鳳凰的脊背上,迴眸一笑,隻留下一抹淡淡的芬芳,沁人心脾。


    霜葉紅還沒來得及多問一句,人就走了,整個人都覺得氣血翻湧:“這什麽人啊,話都沒說完就離開了,我看她絕對有古怪。”


    沐初平卻譏諷道:“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比你漂亮吧。”


    於是沐初平少不得又挨上一腳,將所有淚水往肚子裏咽。


    霜葉紅不去理會沐初平,隻問風墨雪:“大師兄,你覺得那個女人什麽來頭?我敢肯定,她絕對不是普通人。”


    “我覺得她靈力高深,又有玄冰鳳凰,絕對不是一般的人物,隻是仙門百家,從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沐初平:“還挺神秘的。”


    風墨雪:“先別去想她了,現在我們跟丟了人麵怪,我感覺很不好,先想想下一步該怎麽辦吧。”


    沐初平建議道:“我看這裏已經裏鎮子很遠了,倒是可以去那說書先生說的遂心樓去看看,畢竟也是奇事一樁嘛。”


    霜葉紅翻了個白眼:“我看你就是想去嚐嚐那遂心樓的美食,順便看看那絕世美人吧。”


    “咳,我隻是覺得說不定可以找到花林澗的線索,大師兄你覺得呢?”


    “就去看看吧,也要找個落腳的地方。”


    沐初平一臉得逞的笑容,霜紅葉隻好道:“既然大師兄這麽說了,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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