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路況已經不再適合用雪橇前行了。


    城市中的道路有不知道是什麽的雜物堆積,有些建築在酸雨和積雪的雙重壓迫下已經傾倒,散成一地的亂石和空蕩的鋼筋骨架。灰白的雪覆蓋在這一切混亂的上方,就好像是一場無聲的葬禮。


    克勞德從雪橇上下來的時候順手拉了一把溫迪森,後繼者在剛才戴上了外衣的帽子,整個人看起來更像是隻毛茸茸的幼犬了。


    拉他下來的時候莫名給了克勞德一種抱隻小狗下來的即視感。


    克勞德搖搖頭驅散掉那種詭異的即視感,轉頭看向麵前的建築物群。


    馮早前一步停了雪橇便下來了,青年寒冰此時單手揣兜,目光放空,明顯注意力並不在這裏。


    但這並不妨礙他跟上克勞德的腳步。


    克勞德看起來極有目的性,幾乎是直奔著城市中心的方位去的,沿途的混亂情況被他一一收入眼。


    被積雪壓至倒塌的房屋,被酸雨侵蝕到發黑的坑窪牆麵,看不出原色的鏽蝕車輛橫陳在路上。


    街道上是擁堵的,車、行人、雜物混為一種分不清彼此的整體。


    克勞德越往前走越覺得不對勁起來,所有的屍體都保持著相似的動作,神態自若卻被冰封住了。


    車輛都明顯是往外撤離的隊形,如果將它們重新排列,依稀還可以看出原本的有序。車中的人死前甚至還在交談,開車的父親扭頭安慰後方有些緊張的孩子,母親也笑著維持了擺手的動作。


    就好像是一條奔騰的河卻被突然凍住,河中的每一條魚、每一棵水草、甚至每一粒水滴都保持著被凍住前一秒的樣子。


    又或者是有誰像是在看視頻一般按下了這座城市的暫停鍵,讓整座城市都永遠停留在了荒謬的靜止之中,直到那播放鍵被重新按下。


    但是顯然,沒有人再按下那個播放按鈕,於是這座城市就在暫停中被冰雪掩埋、吞沒,然後徹底成為這片死寂的一部分。


    “…前輩,這個地方不太對勁。”


    溫迪森遲疑地將話說出口,幼犬看向四周的眼神逐漸戒備起來。


    實際上不消他說,克勞德也明顯感知到了那種詭異。


    ——太奇怪了,這座城市的上一秒和下一秒似乎完全是兩種畫風,要說這是自然形成的,他完全不信。


    馮好像終於從不知道什麽地方撿迴了自己的思緒,青年皺著眉看向這座城市之中的景象,出言點到:


    “冰雪是之後覆蓋上去的,但是在那之前,就有什麽東西一瞬間造成了這種效果。”


    而且效果很持久,一直到現在。


    克勞德伸手召來了直播無人機,讓鏡頭直接對上自己:


    “我想我還是需要一點幫助,幫我看看這座城市吧,各位。”


    言畢,少年寒冰伸手將無人機放飛。


    直播間的鏡頭隨著無人機的行動飛速拉開,克勞德沒有讓無人機拉的很高,隻是盡可能的擴了視野往遠飛,更多的冰雪雕塑出現在直播間觀眾們的眼前。


    起初是一條街道,接著是與這條街道相鄰的街道,再之後是整個街區…城市的一小片區域…半座城市……


    更遠些的地方都蒙在霧蒙蒙灰黃色之中,看不真切。


    而隨著鏡頭的移動,彈幕完全驚住了:


    「…我靠,整座城市」


    「這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天災了好吧」


    「無人機飛到現在還沒飛到頭,這座城市原本很大很繁華吧」


    「貓貓龍:截到地圖了」


    「貓貓龍:這種規模和布局,總感覺像是政治中心。再加上之前獲得的信息,既然說高層人民都住在這邊的話,很可能這邊是這個國家的政治中心也說不定」


    「啊?什麽地圖?哪有地圖??」


    「剛才有個公告展板一閃而過,不會是那個吧」


    「貓貓什麽手速…活體放大鏡是吧」


    「自然造不成這種情況吧,所以有什麽外來力量對這個國家的政治中心進行了全方麵打擊?」


    「所以這個世界還涉及外星人??啊???」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可能啊,不是外星人,是其他世界的人呢」


    「嘶…不會吧?除了平台,哪家有這麽熟悉的世界穿梭技術……等等」


    「除了平台」


    「……」


    彈幕們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或者是卡頓了一下,一時間竟沒人說話,直到一個一看就是小號的賬戶幽幽發言。


    「平台用戶:哎呀?你們不知道吧,平台高層有分派係的哦——★哪裏有智慧生物,哪裏就有鬥爭呢」


    「嘶—樓上的,你的說話風格怎麽讓我很眼熟…」


    「好像那誰…等等?被封號了??」


    「草,賬號已注銷,一句話就沒了??」


    「我去還真的,點進去一看馬上沒了」


    「平台用戶:嘿呀,追得真死,幸好早有準備~」


    「?不是?這個直播間不會馬上要被封吧?」


    「草,什麽秒封秒創建,等等平台允許秒封秒創建嗎?」


    「平台用戶***:不允許的喲——」


    「…嘶,大哥要不您先逃吧?咱別留在這直播間了成不?我真怕等會雲哥直播間讓封了」


    「他甚至又換了一個號,他真的,我哭死」


    「平台用戶***:嗨呀,不用擔心的啦,末日分區的直播普通管理員沒權限封捏——怎麽著也得■■那家夥親自動手~★」


    「以撒:這位用戶您好,您的發言已經違反了《平台社區規範條例》,現依照條例對您進行處理。直播間的各位觀眾可以繼續,無妨。」


    「……?」


    「?」


    「不是,啊?剛剛那是??」


    「媽呀我剛就在尋思他說的某某是不是這位,結果真炸出來了??」


    「小小的直播間裏竟臥虎藏龍」


    「什麽年度大戲…精彩」


    彈幕在鏡片上刷得飛起,克勞德凝望了一會那個名字後沒多說什麽,隻是轉頭告知馮和溫迪森:


    “整座城市都是這個情況。”


    那個名字他見過,在平台的手冊末尾署名上。


    說著話,克勞德順勢點開某些彈幕貓貓發來的私聊,反手摸出紙筆墊著包對照著圖片飛速勾勒出一張城市大致地圖。


    克勞德剛描完抬頭就撞上溫迪森亮晶晶的狗狗眼,雖然後輩沒說話,但那雙眼睛裏明晃晃地寫著“前輩好厲害!”。


    克勞德差不多已經適應了溫迪森的眼神,遂少年也隻是失笑一瞬就將整座城市的地圖展示出來。


    馮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青年語氣莫名地接了一句:“真方便啊,完全不用驚動誰就能獲得情報。”


    確實,平台出品的無人機配合跟得上思路的觀眾們在這方麵格外好用。


    克勞德搖搖頭沒多說什麽,隻是以筆尖指給二人看:“市區中心,大概那邊多少會有點東西。”


    “那麽這段路,你打算怎麽走?”


    馮仍然有隻手縮在外衣口袋裏,不知是冷還是如何。青年提起手中的燈,將光線聚集為一處,照亮了他們前方的路。


    他們前方癱倒著一片高層建築殘骸,如果要繞路的話,想必會是件費時又費力的事情。


    但是這片建築殘骸並不是完全封死的。


    克勞德的目光落在那破碎的窗戶上,裏麵完全不見光,黑洞洞的一片,卻至少證明了那裏麵最起碼還有空間,也就是說這片建築殘骸具有能被穿過的可能性。


    克勞德笑了一聲:“你覺得我會怎麽走?”


    馮吐了個氣音,沒迴答,反倒問了一句:“多少陽光?”


    “七十五。”


    “還行,可以等。”


    溫迪森迷茫的視線在打啞謎的兩位前輩身上轉了一圈,直到他看見克勞德伸手觸地,花盆和向日葵同時落在這灰白的雪色中。


    馮聳了聳肩,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拽了一把溫迪森湊到向日葵邊上,順便大發慈悲地開口解釋:


    “湊一百陽光,直接衝進去那不叫走近路,那叫送命。”


    幼犬恍然大悟,順利跟上思維節奏:“蘿卜傘?”


    “嗯哼。”


    向日葵的花瓣亮起金光,那朵花的視線在遠處的克勞德和近處一臉平靜隻是眼裏好像帶著殺意的馮身上轉了一圈,幹脆利落地就把一個陽光糊到了溫迪森臉上。


    幼犬被溫暖的陽光砸到的時候是懵的,那雙眼裏寫滿了大大的迷茫。


    馮別過臉去不知道是不是笑一般地擠出了個氣音,青年慢條斯理地放下提燈,從懵逼的幼犬麵上掃下那二十五份額的陽光,轉頭就往故意站遠些的克勞德那邊扔。


    見到克勞德早有準備穩穩接了那份陽光,馮悠哉地開口:“你打算一直讓我扔給你?還是你想讓向日葵練投籃技術?”


    克勞德:……


    他自己總是能精準點到他自己。


    遂少年搖搖頭,也沒再刻意待遠些,走迴了馮和溫迪森之間。


    被三株寒冰包圍的向日葵:!


    雖然有一個扔不了,但是另外兩個好像怎麽扔都不會生氣哎!


    什麽?讓她往那個看誰都像是看狗的寒冰身上扔?她才不幹!那家夥看起來簡直像是一頓炫十個小孩的那種植物好吧!


    被向日葵在根須通訊中強烈拒絕的克勞德:……


    於是最後,可憐的溫迪森到陽光足夠準備走的時候,也沒想明白為什麽向日葵專挑他臉上糊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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