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全心全意地信任另一個自己也並非是一件易事,畢竟還有一種東西叫做自我懷疑,更何況馮和克勞德的經曆說得上是兩個極端。


    克勞德不知道馮想到了什麽,他對青年寒冰的思維了解僅限於表層——通過他自己的思維代入反推來獲知部分馮的想法,多數時候這很有效。


    但這也並不意味著克勞德能完全掌握馮每時每刻在想些什麽,那不是換位思考,那叫讀心術。全然知道太不切實際。


    因此克勞德並不知道馮在這短短的包紮時間內到底想明白了什麽,他隻是察覺到青年寒冰好像對他更放任…或者說縱容了。


    克勞德處理完最後一個固定環節便鬆了手,起身後退兩步任由馮自己試探性地動了動脖子,


    然後他就聽到青年寒冰半點不客氣的點評:“瑞托什要是知道這是你包紮的,他得追著你罵。”


    克勞德:……


    “他要是知道這是你讓我幹的,你猜他先罵誰?”少年寒冰垂眼反話迴去。


    “先罵克勞德。”馮答得果斷。


    給觀眾們逗樂了:


    「瑞托什:你們是真能耐啊」


    「看看,同名的好處這不就來了」


    「笑死了,雲哥都無語了」


    「不過其實就算瑞托什來了馮也不會讓包紮的吧」


    「確實啊,馮看起來除了自己誰都不信」


    「貓貓龍:他放鬆了一點,戒備放了不少了,都敢讓雲哥包紮做試探了」


    「貓貓龍:感覺像是脫敏療法」


    「自己給自己脫敏是吧,你們可真行」


    他和這人沒法好好說話了,真的。


    克勞德虛了虛眼不太想理馮或者彈幕,轉頭望了一眼直播間顯示的時間。


    ——包紮沒花多少時間,估摸著溫迪森應該還沒吃完飯,也就是說他還得和這人單獨待一段時間。


    還是想想這段時間怎麽過吧,總不能兩人相互嗆嘴。這也太幼稚太像小孩吵架了,他拒絕。


    克勞德垂眼去掃了一眼格外充裕的陽光資源和所有亮起光芒的植物卡包,少年的視線在豌豆家一溜五張卡上頓了頓。


    他沒喊任何一個家裏人過來這一點實際上也值得說道,並不是說氣溫或者什麽的問題。


    而是馮。


    他了解自己,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錯認家裏人,哪怕是不同世界的同一個人。


    所以除開溫迪森之外的任何一株豌豆出現在這裏除了會給馮帶來刺激之外,沒什麽好處。


    因此克勞德從一開始就沒有在這裏讓他們遇上的打算,那種尷尬詭異的氣氛想想就令他感到不適。


    況且他真的不能保證馮的攻擊性會不會轉頭對準自己的家裏人——比如皮特芬,他更不能保證馮散發出敵意之後他能不能心平氣和保持冷靜地處理。


    他沒辦法在事情直接危害到家裏人的時候還那樣冷靜地思考,那對他來說不叫冷靜,叫冷血。


    有腳步聲將克勞德的注意力從思緒中抽離,青年寒冰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身走了過來。


    克勞德投去疑惑的視線,換迴馮一個挑眉,青年寒冰笑了一聲:“來練兩手?”


    冷色係少年怔住了一下,克勞德再度確認一眼時間。


    倒也不是不可以,隻是這人怎麽突然這麽主動而且渾身上下帶著一種挑事的即視感……


    “傷不要緊?”


    最後少年隻是問了這麽一句。


    而得到肯定答複之後,克勞德也沒怎麽猶豫,放下手邊東西站起身,正正看向放鬆站著的馮。


    青年與少年的視線微一交錯,就在這個瞬間,冷色外衣的衣角被移動帶起的勁風吹得獵獵作響。


    少年似隻獵食的貓科動物一般突然爆發,幾乎隻是眨眼就竄到了馮麵前。


    沒有上什麽武器,隻是純粹的肉搏練習。


    但光看架勢恐怕要讓人以為克勞德是奔著殺死馮去的——少年半點沒留手,出手速度和力道都極快,一記橫向肘擊直奔青年太陽穴。


    馮眼神都沒動,也是抬手肘擊相撞招架的同時另手搭肩,反應半點不慢。克勞德確實是缺乏這樣的練習,因此很快就被馮扼住後頸壓製不得不停止動作。


    “知道嗎?我其實看不清你的動作,”青年寒冰緩緩鬆開手讓少年站起身,“但除去視線之外我還有聽力。”


    “我不需要跟上你的動作,我隻需要明白你在哪裏。”


    青年慢悠悠地對若有所思的年少自己勾了勾手指,完全是十成十的挑釁意味。


    克勞德虛了下目光。


    …好熟悉的動作。


    彈幕樂了:


    「此時話筒遞給溫荀」


    「溫荀:我有一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


    「笑死了什麽限時返場,你們都喜歡這麽教人是吧」


    少年沒有多猶豫,轉頭就再度撲了上去。


    其實克勞德本以為馮會下手更狠些,傷不到根本,疼痛到底應該還是會有的。畢竟對方一開始的想法確確實實是想看他受傷的,提出切磋教學也必定懷了少許報複的心思在。


    但出乎意料的是,馮沒有那樣做。


    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想通的,又是什麽時候改變的主意。說是對練,還真的就隻是對練而已,完全沒有伺機報複——前提是那些嘲諷性質的話語不算的話。


    馮下手格外有分寸,有分寸到不像是他在教克勞德怎麽打架,然而青年口邊的話語就完全不是這麽說的:


    “這個位置,用力再重一點你的手就廢了。”


    莫名的,克勞德有種曾經被戴博教學的即視感,隻是眼前人比那時候的戴博要經曆過更多,也更知道怎麽教學另一個自己。


    在二人又一次交手之後,馮拍了拍衣物上的灰,突然開口:


    “有時候你該聽聽戴博的話,他有些時候說出來的東西真的很有道理。”


    “比如,誰打你,你就打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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