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天下,人如煙海夢如花。

    歲月蹉跎,年華似水淚似沙。

    世間雖大,唯君橫豎是牽掛。

    光陰再殘,有伊人在死卻無遺憾!

    第二天中午暴熊才從睡夢中醒來,他伸了伸懶腰,穿好衣服,拎著臉盆到水房洗漱。剛一出門正好碰到房東,他打了聲招唿說:“大姨早上好啊。”

    房東詫異地盯著他半天才問:“你睡醒了嗎?還早上好呢,現在都中午了!你的臉是怎麽弄的啊,怎麽青一塊紫一塊的啊?”

    “這你就別管了,反正不是摔的。”暴熊說罷去了水房。

    房東迴到屋裏,過了一會提著一個白塑料袋出來放到窗台上對他說:“給你,這是些金瘡藥、消炎藥還有創口貼,迴頭讓齊名給你療療傷。唉,我最不放心你們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以為自己好象多成熟似的,其實還嫩的很啊,動不動就要打架抖毆動刀動槍什麽的,激動起來呀連死活都顧不上,好象對方自己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迴頭一問,盡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比如是誰瞪了誰一眼,或是誰擋了誰的路什麽的。想想也夠可笑的。”

    房東的一番話著實說進了暴熊的心裏,他努力迴想起當年每一次打架的經過,竟然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不是因為哪個小子背後說他壞話。當眾瞪他一眼,就是因為自己的兄弟受人欺負,當老大的不能坐視不理;或者就是為了讓自己感道舒服一點。隻有一個理由才似乎合情合理,那就是當如夢被別人騷擾的時候,自己會名正言順地為自己忠愛的人而“鞠躬盡瘁,再所不惜。”想到這裏,暴熊深感慚愧,隻是低頭刷牙,沒有和房東從廚房走出來說:“暴熊,你洗完臉沒,過來幫我把飯菜端到屋裏去。”暴熊幫她端完飯菜後,被她留下一起吃飯,兩人邊吃邊聊。

    房東不厭其煩地暴熊貫注人生大道理,讓他放開心中私欲,為了自己今後的前途要努力學習,要樹立屬於自己的人生目標,不能整日無所是事,隨波逐流。她還讓暴熊向齊名學學,說齊名一大早起來就去上課,而你卻一直睡到中午,知道的說你們倆是室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齊名養了一頭豬呢。

    聽了這話,暴熊隻是淡淡一笑。房東還要說話,正巧有人推門而入,原來是齊名,看起來挺著急的樣子。

    “放學了?”暴熊問。

    “廢話,不放學我能迴來。呆會兒如夢要往這來,咱是不是該把咱的亂窩收拾一下?”齊名說。

    “什麽,如夢要來?”暴熊著實一驚。

    “還愣著幹嗎,趕緊迴去收拾房間,一會兒人家就到了。”齊名喊道。

    暴熊聽後丟下碗筷,跟著齊名急走迴房間,兩個七手八腳地疊被子,剛疊完被子,就聽見院子一響,窗外傳來兩個人的歡笑聲,聲音越來越響,最後說笑聲變化成腳步聲停止在房間的門口。門被推開的一瞬間,暴熊和齊名看到門口站著兩個手裏提著好幾大包零食的女孩,如夢和李玉。

    兩個女孩在推開門之前還是有說有笑的,但此時卻被屋裏散發出的一股男人特有的味道熏得眉頭緊皺,與此同時,她們止住腳步,開始打量屋裏的環境: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彌漫在地板上的方便麵袋、食品袋、豆奶粉袋,磁帶盒、歌詞、廢紙、雜誌、小說、新化字典、漢語詞典、煙頭、火柴盒、打火機、燃氣罐、護膚霜、洗發液瓶、飯勺、燒餅、麵包袋、足球、籃球、球針、馬紮、運動鞋、皮鞋、襪子、衛生紙團、墨水瓶等等數不勝數的物品,不知道什麽是有用的,什麽是垃圾;其次就是兩個單人床的上麵,簡直是平分秋色:一個上麵羅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和紙盒,有的放衣服,有的放磁帶,有的放書,有的放文具,有的放複讀機和一些亂七八糟的小物件;另一個上麵連個紙盒也沒有,上麵堆滿了課本、衣物、襪子、內褲、麵包、酸奶、方便麵等等雜物;再次就是牆上,本來牆刷的很白,上麵還貼著幾張明星海報,現在卻多了些景色,齊名的床上畫滿了一個個素描頭像,如何仔細觀察會發現那諸多畫像都是一個人,李玉看到那些畫時不禁臉上飛起一片紅暈。暴熊那邊的牆上卻寫滿了毛筆字黑壓壓的一片如果能認識狂草的話,你會讀出那是一首詩,詩中道:

    傳說中寓人的真理

    簡直就是放屁

    我掙紮了許久

    仍逃不處痛苦的抑域

    找不到所謂的真諦

    一切的重要都沒有意義

    我隻好把我畢生的精力

    全給你……

    麵對殘酷無情的競爭

    和無邊無際的濫情

    我寧願

    永睡不醒

    輕鬆輕鬆

    做一個夢

    如夢的夢

    如夢的夢……

    李玉隻讀了詩的前兩句便皺起了眉頭,心想:這麽粗俗鄙陋的詩再家上亂如雜草的字體,作者肯定是沒什麽救了。如夢也盯著那首詩看了好一陣子,但看完後立刻轉移了目光,不知道有什麽想法,神色有些不自然。

    暴熊疊完被剛要拿條掃地,見門被推開後兩個女孩萬般好奇與不解的眼神,尷尬地不知如何是好,淡淡一笑說:“來了,稀客啊,進來吧找地方隨便坐啊。”此時齊名正一邊忙話整理床鋪一邊把床上露出的半截堆滿雜物的大紙箱子往裏麵踢,見兩個來了也不情願地轉過頭來說:“還愣著幹什麽,進來坐啊!”

    這句話倒把兩人難住了,因為就現在的形勢來看,他們能在門口有一個立足之地已經很不錯了,若進了屋。恐怕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兩個都意識到這一點,所以麵麵相覷,左右為難。

    關鍵時刻齊名打破了僵局:“來來來,大家出去到院子裏待會兒吧,外麵比較涼快,空氣也很新鮮。”如夢和李玉這才轉身走出(或者可以認為是逃出)房間,齊名和暴熊也跟著出來,接過兩個人手裏拎著的幾包零食,放在院子裏的長椅上。

    “你們今天來這其實讓我挺吃驚的。”暴熊打開了話匣子。

    “說真的,來這一後我們也挺吃驚的。記得前些日子我找齊名時來過這裏一次,印象還不錯,今天怎麽就跟換了個屋子似的,我真是又驚歎又震撼。”李玉說。

    齊名解釋說:“人活著就要會善變,在不斷的變化中發展和成熟,不斷更新思路,然後出奇製勝,取的學習和事業上的成功,這是二十一世紀對人才的基本要求,說的太深奧怕你們不懂,總之是有一定道理的。”

    齊名的話把兩個女孩子逗得咯咯直笑。“沒想到你的嘴巴這麽能說,把聰明人能給說傻了,怪不得李玉整天到晚總是一個勁地傻笑。

    “到這來有什麽事情嗎?”暴熊早就想和如夢說兩句,見如夢笑了,覺得時機成熟了於是問她這個問題。

    “有兩件事”,如夢說到這時突然嚴肅起來,目光在暴熊;臉上停留了一刻有瞬間轉移。“第一,你今天上午為什麽沒去上課,還有你臉上的傷是怎麽會事,是不是又和人打架了?”

    就在剛才兩人目光相互交融的那一刻,暴熊心中便產生一種叫作“怦然心動”的感覺,不知有多長時間沒有凝視過她那深邃明亮的雙目以及那白皙如月光的臉龐,她麵部獨有的輪廓早已是自己心幕中最令人賞心悅目的神奇。而聽完她兩句關心的問題,暴熊心中便又產生一種暖烘烘的感覺,可意會而不可言傳。“我是挨打,不是打架。”暴熊將整樁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說給她聽。

    如夢聽完後看了一眼齊名,齊名點了點頭,示意暴熊說的確實是真的。

    “這不對呀!”李玉打岔說,“王命堅你是不是一上午都努力構築自己的謊話,如果不是今天我問齊名時他怎麽告訴我們是騎車時不小心摔壞了,所以沒去上課,我想聽聽你們是怎麽解釋的。”

    “你過來,我出去給你解釋。”齊名抓住李玉的手,硬把她強行拽出了院子。

    他們出去以後,如夢顯的有些不自然,兩手插在衣兜裏,全身一動也不動,眼神閃爍不停,忽見暴熊正盯著自己看,臉便刷的紅了。

    “你相信我吧,我向你保證過不會打架,所以我寧願挨打也不會還手,不然的話我不可能受這麽慘的傷。”暴熊說。

    “你不用說了,我相信你,但你不要認為這樣就沒事了,你要善始善終,一直堅持到最後。還有就是,你以後盡量別逃課,雖然我不想限製你,但你也要自覺一下。”如夢叮囑說。

    暴熊在這個時候最應該說一些:謝謝,我一定改正缺點,不讓你擔心,你對我真好,諸如此類的話,然後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再忽悠一些深情與肉麻的情話,徹底衝破她的心靈防線。但他好象沒有那種水平,他隻說了一句很令人失望的話:“哦,那第二件事是什麽呀?”

    如夢微微蹙了一下嘴角說:“縣城北麵二十裏新修了一座‘通天寺’,我們想去那玩兒。聽說裏麵有一座小白塔,挺有曆史參考價值的。”

    “小白塔?我想起來了,就在離我們家不遠有個雲莊,很多年前那裏發大水,水退後就多了一個小白塔,通體用大理石製造,塔壁刻有雕塑,早被破壞得麵目全非。小白塔地上部分九米多高,據探測隻是一個塔尖,塔身不知道為什麽埋在地下,再加上來曆不明,所以近些年頗受一些無聊人士的關注,早就聽說那裏要建寺,沒想到我離開家幾年竟然建成了。”暴熊解釋說。

    “是啊,而且今天還是通天寺開光的日子,聽說全國各地有名的寺屆都要派代表去呢,一定很好玩兒很熱鬧。”如夢說到這裏表示很興奮,雙手也開始比劃起來。

    但暴熊好象並不配合,他臉色凝重地說:“這年頭,有誰還燒香拜佛呀?人們也閑得無聊,沒事蓋什麽寺廟,勞民傷財啊!”

    “哪來這麽多義憤啊,你去還是不去啊!”如夢生氣地問。

    “去,誰不去我也要去啊,不然誰保護你啊。”暴熊說。

    如夢聽後有些不好意思,走出院子去找李玉和齊名,暴熊自然也跟了出去。

    這次旅遊行動是李玉一手策劃的,如夢本不想去的,但李玉告訴她說寺廟開光的時候參拜佛祖,任何願望都會實現,如夢就是被這個天真的謊言吸引而來的。

    四個人騎兩輛自行車向通天寺進發,齊名騎車帶著李玉,兩個有說有笑,李玉時不時將抱在齊名腰間的雙手騰出來拍打他的後背。而暴熊那邊卻截然不同,如夢從頭到尾一直雙手插兜,很少言語。暴熊似乎一直盯著凹凸不平的路麵若有所思,直到顛簸結束,通天寺赫然眼前。幾人的視線穿過路邊停放的浩浩蕩蕩的車隊認及數認千萬的人群最後停留在寺院門口的幾個大字:通天神寺。

    寺廟開光之際,旅客雲集,各方僧人攜著行李踏進寺門,布施說法。庭院殿外,人如煙海,熱鬧之景非是一般。正中正雄大殿之內,香火彌漫,暴熊等人隨人流而入,開始左顧右盼起來。

    如夢和李玉手捧香火學著別人的樣子對著佛像頂禮膜拜,但從她們生硬不自然的動作中卻看不到一絲佛家子弟的恭敬與虔誠。暴熊見兩旁一蹲蹲佛像威然而立,心中便感不悅:人為什麽會這些沒有絲毫思想的破塑像產生信仰?“什麽玩意兒,一堆垃圾!”心裏想著,嘴裏也不自覺地說出了聲音,恰好被身後的一位僧人聽到。

    “啊彌佗佛,失主請謹慎言辭,此話若被他聽到,難免發生誤端。佛本是天生天養,何必與他計較,妄加衝撞?”那僧人拍了一下暴熊的後背說。

    暴熊轉過身來打量了一下那僧人,四十歲上下,麵容和善,身穿黃色僧袍。暴熊笑道:“請問師父如何稱唿,為何來此?”

    僧人笑答:“貧僧法號‘忘我’,因為必來此地而來此地,所以才能與你相遇,天數安排。”

    暴熊心中暗想:這些和尚平日自命輕高整日被香火熏染地神誌不清,閑來無事就玩玩口舌,故弄玄虛,自以為超然脫俗,但輪到實現四個現代化,申請加入世貿,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國家的大事上麵,他們卻幫不上半點忙。每個人都在為發展而奮鬥,他們卻守著愚昧困惑一生,如此貝類,憑什麽與我交談?

    想到這裏暴熊禁不住無禮道:“忘我?你連你自己都忘了怎麽還有閑心管閑事?我剛才不是衝撞佛祖,而是對他們存在的價值的一個客觀評價,我也不怕和人發生衝突,請你別為我擔心,還是迴頭想想你是誰吧?”

    僧笑道:“失主剛才如果是開開玩笑,確是個笑料。但在此莊嚴之地你卻一本正經地發此言論,由此可見你童心末泯,幼稚不堪。未經世事,卻如此桀驁不訓,自己為看破一切,玩世不恭,卻不知大禍臨頭。”

    暴熊認為這和尚又在蠱惑人心,不禁譏笑道:“有修養的人就是高人一籌,同樣是罵人。卻罵得如此含蓄。不知道更好,免得自取煩惱!”

    那僧聽後卻無半點怒色,竟又笑道:“失主既然明白此理,為何還要自取煩惱,到這裏來胡言亂語,你可知你已在這殿中千萬人中丟醜?”

    暴熊又欲反駁,忽然被旁邊的齊名用力捅裏以一下,示意讓他收斂一些。暴熊哪裏肯聽,反而振振有詞:“師傅你可知道,此寺院建成耗資上千萬,有了這些錢幹什麽不好?捐給希望工程可以挽救無數而麵臨輟學的孩子,捐給希望工程可以挽救無數孤寡無依的老人,捐給我也能轟轟烈烈地做出一番大事業,為國家的繁榮昌盛做出點貢獻。但是這錢捐給你們這些貧嘴和尚,掃掃院子敲敲木魚什麽的,我實在想不出你們除了浪費以外還能為社會做點什麽實事?”

    那僧人聽後歎了口氣說:“世如絲絮難理清,何苦令君更迷蒙?佛教自創建以來,慈碑為懷,撫渡眾生,救萬民於水火之中,千百年來,不知感化多少惡人改邪歸正,避免多少不必要的戰爭,如此大理,豈能讓你這樣狂妄無知之徒輕意悟懂?你放蕩不羈,出言不訓,可見教養一般;你能與我這個貧嘴和尚大發口舌也足見你素質低下,長此下去你必將無藥可救,成為世間一粒的塵埃。啊迷佗佛,我贈失主一個一‘思’字,希望你慢慢的領悟。”言罷轉身走去。

    暴熊還能說什麽,忽聽有人喊他的名字,轉臉一看,如夢正怒氣衝衝地瞪著他喊:“王命堅,你還有完沒完?你跟人家理論個什麽?你今天太讓我失望了!”說完後轉身向門口走去,李玉一邊跟隨她出去一邊安慰。

    如夢的表現讓暴熊吃了一驚,他實在不想出哪裏得罪如夢,但又沒有馬上通過去問個明白,他隻是用鼻子出了口氣,然後閉上眼低頭喘著粗氣。

    “怎麽了暴熊,生氣了?說真的我也不知道如夢怎麽會生氣,李玉也會常常不明不白地對我發脾氣,但隻要我們相互一交流就能平息戰火的。”齊名安慰暴熊說。

    “我不是生如夢的氣,隻是聽了那和尚的話,心裏很不是滋味。”暴熊睜開眼看著齊名說。

    兩個正說話間,那僧人卻走了迴來對暴熊說:“你還要記住一句話:不求成龍,但求成蟲。”。說罷又悠然離去。

    迴去的路上日已西下,天近黃昏,微風拂動樹葉沙沙作響。如夢悶坐在齊名的車子上一聲不吭,暴熊騎車帶著李玉和來時一樣低頭看著路麵,開始時他問如夢剛才為什麽生氣,如夢沒理他,兩個就再沒有說過一句話。齊名和李玉也感到氣氛有些壓抑,於是聊起了閑篇。

    齊名說:“李玉,你知道不求成龍,但求成蟲是什麽意思嗎?

    李玉想了一會兒說:“我想不明白,不想成龍也就罷了,幹嗎還讓人作蟲子,整天爬來爬去的?”齊名大笑:“什麽蟲子呀?‘蟲’在古語裏是老虎的意思,武鬆過景仰岡時不就是大死一隻大蟲嗎。唉,你真是傻的可愛。”

    “你真討厭!”李玉說完伸手去抓齊名的胳膊。

    齊名為了不讓她抓到胳膊,向旁邊一扭身,不想車子因此撞到一塊橫在路中央的大石頭上,就在車子從石頭上掠過的瞬間,如夢也從車子上飛出,她驚叫了一聲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暴熊連忙仍下車子奔向如夢,此時如夢雙手捂著一隻腳的腳踝,疼得麵色蒼白,淚珠在她的眼睛上打著轉。暴熊見後心通不已,他抱起如夢,緊緊地摟著她的身子說:“沒事的,我馬上送你到醫院。”

    齊名放穩車後跑了過來問:“傷得嚴重嗎?”

    “你他媽怎麽騎車子的,摔出個好歹來我跟你沒完!”暴熊急得雙眼冒火,絲毫情麵不顧地衝齊名怒吼。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沒事吧如夢?”齊名一個勁地道歉。

    “迴頭再和你算帳!”暴熊衝他喊:“還不快截一輛汽車!”

    “啊。”齊名過裏一會攔住了一輛從通天寺趕迴城裏的出租車。

    如夢被暴熊緊緊的抱在懷裏,開始有些害羞,後來卻感到很溫暖,很有安全感,腳上的傷也不知不覺變的沒那麽疼了。“我沒事,不用去醫院。”她對暴熊說,“你先放下我再說吧。”

    “現在你沒有發言權,你是傷員。”暴熊輕聲對她說。

    如夢聽後非但沒有生氣,心裏反而在偷偷地笑。暴熊此時正將她抱上汽車,所以沒有覺察出她表情有了微妙的變化。

    暴熊背著如夢從小孤醫院出來的時候,齊名和李玉恰好騎車趕到,暴熊告訴他們說如夢的傷不算太嚴重,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兩人聽後才放下了心。天已黑了,幾人沒怎麽耽擱,李玉便打了一輛麵的送如夢迴家去了。

    暴熊兩人則騎著自行車迴宿舍,一路上齊名向他說了二百多遍對不起,因為他知道如夢在暴熊的心裏非是一般。暴熊還是習慣性的低著頭看著馬路,好象有些悶悶不樂,良久才開始說話:“齊名,你知道嗎,我覺得我和如夢在一起的希望非常渺小。”

    “為什麽?”齊名問,“雖然剛才的事情有些不幸,但從某方麵說也是好事,經過這事後你們之間不是有進展了嗎?”

    “我太在乎她了。”暴熊點了一根煙說:“剛才我在醫院裏問她為什麽今天會生我的氣,她迴答說沒什麽,一時衝動,這樣的解釋很堂皇。那個時刻我深有體會,我雖然喜歡她三年,卻一點也不了解她,愛情是容不下任何勉強的因素的,所以我很傷悲。”

    “就因為這個,你也太小心眼兒了。我告訴你:你不要把女人想得太複雜了,那樣的話你就太複雜了。當然你也不能把女人想得太簡單了,那樣的話你就太簡單了。”齊名勸他說。

    “我還問她怎麽想起和一起遊寺院,她說她原本不想去,是李玉強行拉著她她才去的。”

    “很自然啊,這能說明什麽嗎?”

    “最關鍵的是我讓她這幾天在家好好養傷,他竟然說她要來上課,不能耽誤了功課。”

    “這也很正常啊,你怎麽就傷悲呢?”

    “由她的話我想起了兩個方麵:一是我們之間距離越來越大了,我們雖同在一個天下,卻早已悄無聲息的奔赴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她以後就是人才,而我將來就是所謂的人渣,中國有句古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總覺得這話是說給我聽呢,我雖然對她一往情深,但老天沒有指引給我一條走近她的路;二是我是想到一個假設,假如她真的對我有意思,在學業和愛情不可兼得歲月裏,她也難做決定,因為奮不顧身的愛情不一定就是美好的未來,我不想她因為我而耽誤學業。”

    齊名聽後一驚,不禁暗有慚愧,自己雖同他是幾年的兄弟,卻一直不知道他竟然如此為一個人著想,根本就不符合他“暴熊”這個稱號,想起自己當初追李玉的時候也隻是一時興起,沒有那麽多顧慮,這也許就因為兩個人根本不是一種思想境界。“不需要想那麽多了,沒什麽用的。”齊名勸說暴熊。

    “怎麽能不想啊?”暴熊搖了搖頭說,“你什麽時候聽說過有陷入泥沼裏還能自己爬出來的人啊?”

    “嗨,有時候想問題要樂觀一點。”齊名也不知說什麽好。

    “我抱她上車的時候也很慰籍我甚至認為她會一直在我懷裏,但當上車後她讓我把她放下的那一刻,我突然發現:直至今日,她還沒有一秒鍾真正的屬於我。”

    “世上沒有什麽屬於不屬於的關係,尤其是愛情,彼此付出了就有迴報。”齊名也點了一根煙吸了起來。

    “可是我現在有此沒彼,有付出沒有迴報。我現在除了打架之外什麽也做不好,但是我卻淪落到挨打的份上,我履行了諾言,但我得到了什麽?我沒有任何成就感,所以我很傷悲,你明白了嗎?”暴熊說罷將煙頭撣掉,緊接著又點了一根。

    這些話讓齊名無言以對。

    迴到宿舍後,暴熊的心情依然難以平靜,他躺在床上,控製不住思緒如潮水般的奔湧而出,使他又將往事重新迴憶一番。

    初一報名那一天,王命堅遲到了,他走進教室的同時幾十雙眼睛也盯著他看,看著他很不自然,不小心撞到一個書桌上,那是他和如夢的第一次目光相對,他的心中忽然一震。從那一刻起王命堅便暗自發誓:有朝一日,我定娶你!

    開學兩個月後,在王命堅的課本上隨意可發現兩個很幼稚卻很認真的字體:如夢。

    有一次,班裏的兩個男生把如夢逗哭了,之後他們又拉著一個小子到教學樓後狠揍了一頓,完事後教訓道:“王命堅,想當英雄,下輩子吧!我告訴你,追如夢的人多得是,你算哪跟蔥,你再張八別怪我把你這棵小蔥兒連根兒拔了!”

    但這並沒有使他氣餒。第一學期結束前,在齊名和二狗的強烈支持下,王命堅的第一封情書遞到了如夢的手上。可憐人家連看都沒看,毅然將信撕掉,從那以後,像小孩之間鬧別扭一樣:如夢不理他了!

    這導致初一下半學期如夢沒有跟他說過話。

    初二一整年裏,王命堅和如夢說話也沒有超過十句。

    那時候老師按成績排座位,但並沒有遵循公平的原則,本來學習很不錯的王命堅被分到了最後一排,王命堅問老師原因,老師很有理由地迴答:“你的長得高,視力又好好,座位靠後一點也能看清黑板。”

    從那以後王命堅的視力驟然下降。他白天遙望著如夢,體會著由距離而產生的美,晚上則泡在遊戲廳或網吧裏征戰廝殺,發泄心中無比的抑鬱。

    有一次如夢因為感冒幾天沒有來上課,王命堅很想去看她,但終於沒有去。如夢病好後迴來上課,眼窩深陷的王命堅好想問她一句,“你讓我擔心死了,病好了沒有?”但他終於沒有衝進圍著如夢慰問的同學當中,因為當時他覺的他想問的是一句廢話。

    轉眼到了初三,王命堅已成為學校裏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整日渾渾噩噩的混日子,但他並沒有像某些人一樣找個女朋友消磨時光。

    那時候有一個小子整天纏著如夢不放,幾乎每時每刻都要賴在她身邊大獻殷勤。那場惡鬥後如夢身旁再無人打攪,而王命堅的脖子上卻留下一道傷疤。

    他的犧牲仿佛換來了如夢的好感,她開始和他說話了,從那起王命堅便常常說一句話:“太陽落了還能再升起,隻要地球肯努力。”

    臨近中考,王命堅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勸他珍惜時光,把有限的生命投注到了無限的學習當中,那封信至今還被他完好無損地保存著,因為他剛一看到時就知道是誰的字體。

    從那以後他擺脫了飽經滄桑的沉淪,丟掉了“曾經滄海難為水”的狂傲,開始破天荒的努力複習。中考成績下來了,他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好壓線。

    進入高中以後,如夢麵臨著人生中最大的挑戰,就是考上理想的大學。為此,她不懈的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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