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微笑的看著蔡鬆年,率先說道:“蔡丞相,秦某久聞蔡丞相大名,今日終得一見,實乃不易啊,今夜定當不醉不歸才是。”


    “臣惶恐,臣惶恐啊!”


    蔡鬆年一聽秦丞相叫他蔡丞相後,全身汗毛立刻就豎立了起來。


    就連已經被扶著起身的他,又再一次鞠躬拱手道:“丞相言重了,臣不過就是燕州一主簿而已,當不得,當不得啊。”


    此時蔡鬆年被這一個簡單,又不簡單的稱唿給嚇壞了。


    在今日到來之前,他有想過很多第一次麵見丞相的場景,並將各種場景下應當如何應對的可能也多想了一個遍。


    他知道丞相要來了,親自率領著大軍來了,自當提前做好準備,提前預料未來的事情是他一貫的思考習慣。


    多年身處朝堂中樞的他很清楚,在朝堂之上什麽人一般動不得,自然就是那些難以替代的人,或者說換了人之後會很麻煩的人。


    這也是他一直立於金國朝堂的根本,不管朝局怎麽變,他都能妥妥的,因為北方這麽多州縣的治理還很需要他。


    同時他也有想到,這大宋重新收複北方,在短時間內一定也離不開他。


    所以總的來說,蔡鬆年還是十分放心的,大宋朝廷也不太可能會動他,而且說不定還能隱隱約約的得到丞相其他的承諾呢。


    比如隻要這幾年能將這北方穩定下來,就可以升官入中書門下省什麽什麽的。


    蔡鬆年越想越覺得是這麽迴事兒,因為這很合常理。


    可是哪知,秦丞相突如其來的一句蔡丞相,瞬間打破了他的預料。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秦丞相會以此開場。


    而此時跟在丞相身後的張俊與韓世忠,也是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兩人隨後又不禁相望一眼。


    張俊與韓世忠二人均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戲謔。


    有意思,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丞相叫別人丞相,這是怎麽個意思啊,難道不知道二王不碰麵嗎。


    但是他們自然也是當沒聽見沒看見,隻當是丞相又在搞些什麽謀劃了。


    “無妨無妨。”


    司馬懿依舊微微著說道:“左右不過就是一個稱唿而已,蔡丞相不必如此在意。”


    說著又重新將其扶起身來,可是蔡鬆年似乎還不太願意。


    不過司馬懿的力氣要更大一些,多使了點兒力就將其給強行扶了起來。


    隨即又輕聲說道:“蔡丞相,給秦某介紹介紹一下你身後這些燕州.......不,燕京丞相府的官員同僚們吧。”


    “秦某初來乍到不慎熟悉,還望蔡丞相多多擔待擔待才是啊.......”


    “丞相言重了,此乃微臣的榮幸。”


    蔡鬆年說著便為秦丞相帶著走,一邊走一邊兒解說道:“才乃燕州判官......此乃推官......這是輔理州政、都監、監押、巡檢......”


    蔡鬆年一直在述說著,但額頭上不時冒出絲絲冷汗,用袖口擦都擦不贏。


    在旁人看來,就如同這介紹人的差事是一件很累的活兒一般,幹得那叫個汗如雨下。


    很快,這燕州的官員們介紹完了。


    司馬懿又走到了另一邊兒,他看到了許久不見的孟陽雲,以及當初隻是遠遠見過一麵的柳高飛。


    此時此刻,孟陽雲激動極了,渾身上下都止不住的顫抖著。


    五年了,他在這裏已經整整藏了五年了。


    從今日開始,他孟陽雲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在這燕州的街道上了,再也不用怕這怕那的了。


    司馬懿隻是微笑著輕輕拍了拍孟陽雲的臂膀,輕聲說道:“看得不錯,朝廷自當重重有賞,想要什麽盡管說來。”


    這一刻,孟陽雲竟然神奇般的不抖了,取而代之的便是一陣陣的心安。


    這般感覺,可真是好啊。


    .......


    .......


    很快,在經過不少時間的招唿後,一行人等開始入城。


    蔡鬆年遠遠的吊在後麵,因為他的雙腿已經變得很軟了,想走也走不快了。


    還好,身旁有外甥柳高飛扶著他,不然立刻就得倒地。


    對於剛才在舅舅身上發生的一切,柳高飛自然都看到了,繼而疑惑的問道:“舅舅,剛才丞相他為什麽要一直稱唿舅舅您為丞相呢?”


    “唉.......”


    蔡鬆年不禁長歎一口氣,緩緩述說道:“這還能是為什麽啊,自然是一次刻苦銘心的警告啊,以及還有以往.......”


    算了,蔡鬆年說到這裏也不想說了,對高飛而言多說無益。


    繼而另外正聲提醒道:“高飛啊,日後跟在丞相身邊,你就安心的、好好的跟著幹,不可多做他想。”


    “舅舅我也算是見過無數人,經曆過無數事了,可是剛才的那一幕你也都看到了。”


    “丞相不過就是這麽簡簡單單的一招,就能讓我這輩子都難以抬起頭來了。”


    “啊?”


    柳高飛聞言大驚,“舅舅這也不至於吧。”


    “你懂什麽?”


    蔡鬆年沒好氣的說道:“自今日之事後,那些大宋的文武百官們又會如何看我蔡鬆年?”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了!”


    柳高飛還想說些什麽,但被蔡鬆年當即打斷道:“這些都是我自找的,怨不得他人。”


    說著還不禁搖頭感慨起來,“怪不得啊怪不得,怪不得這秦丞相能從那臨安之地開始,一路帶兵打到這燕州城下,就這份兒本領,古往今來恐怕都找不出幾人來。”


    “高飛呐,你日後盡管好好跟著丞相便是,丞相說什麽,你就做什麽,丞相的厲害,遠遠不是你能夠想象的。”


    “還有剛才丞相那般深邃的眼神,就如同活了幾百年一般......”


    柳高飛聞言,隻是重重的點了點頭並未說話。


    他此時確實有些沒太想明白,畢竟在他眼中,舅舅一直都是一個十分厲害的人。


    不管金國朝堂怎麽變,舅舅也一直都能在這個位子上屹立不倒。


    結果怎麽著,一聲蔡丞相就被搞成這樣了嗎?


    或許正如剛才舅舅所表達的,舅舅他的本事已經讓柳高飛十分佩服了。


    而三個字就讓舅舅吃癟的秦丞相,則更是深不見底。


    想到這裏,柳高飛也冷不丁的打了一個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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